第十四章 脑袋上的天线

米迦勒心想寒铁衣这是吃了什么十全大补丹了,一抹残破影子都能强大成这样。

仰头哈哈笑了好几声:“不错啊!看你这气势,诛杀神子一定成功,本座可以放心睡觉了。”说完转身就走,米迦勒也算是一朵奇葩了,只要寒铁衣不打扰到他的计划,他一点都不好奇。

毕月乌疑窦丛生,但事有轻重缓急,现在以诛杀神子为第一要务,其他事情都得放一放,深深看了赵小帅一眼,警示意味极浓,自回禅房去刻写符箓。

赵小帅在心里嗤笑一声,用脚去踢小浣熊:“怎么了,吓尿了,胆小熊。”

小浣熊哽咽一声,眼睛里泪光莹莹的,一动不敢动,赵小帅嫌弃他脏,还要用脚踢,被林庚辰一把推开,毫不嫌弃地抱起小浣熊,施了个清洁咒。

赵小帅抄着手站在一边,倒也没打扰林庚辰,但他眼波流转,似轻描淡写,实际上杀气迫人地盯着小浣熊,吓的小浣熊急忙挣脱了林庚辰,跑的踪影不见。

林庚辰猝不及防被小浣熊挣脱了,也没想去追,只神色怅然地望着空空的两只手,似想起来很多,又似感觉一切都在梦中,愣愣地望了一会赵小帅,抬手扔出个空间法阵。

一条星河自九天倾泻而下,无数星星明灭其中,莹莹辉映,万千光波荡漾,星河缓缓流淌,林庚辰宛在星河中央,溯源逆流,衣袂无风自动,恍若神仙中人。

林庚辰随手摘下来一颗星星闪烁,放在手中照亮。

星芒中她眉眼温柔,美貌无双,仿佛从宇宙尽头而来,出现在赵小帅面前,但又忘记了他,只感觉他恶质嘴损特烦人,很不愿意搭理他,恨不能杀他而后快。

“尸兄,我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赵小帅看着这样的林庚辰,有些痴痴的,但又意识清明地知道林庚辰想要说什么,他拦不住,也没资格拦,自嘲般笑笑,说道:“自然是当讲的。”

林庚辰点头,说道:“尸兄,你曾经说过我们认识了很久很久,只是忘记了彼此,我原本是不相信的,但就在刚刚,我感觉到了,这种无力又失望的感觉,应该是困惑了我很久很久,直到我什么都忘记了,才找回了久违的快乐,所以我想说,眼前这一切都是我的选择,我选择忘记了你,选择成为了现在的我,今生今世,我只是我,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你明白吗。”

林庚辰是个嘎嘣脆的性子,她修红尘道,但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不去耍任何的暧昧,无论是修士还是人类,都不足以动摇她的道心。

“尸兄,我和你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也就比陌生人稍熟悉那么一点,联手诛杀神子之后,只要你肯发心魔誓,我就选择相信你,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赵小帅眼睫低垂,如蝶翼般颤抖了好久,末了玩味一笑,说道:“你的绿沉枪还在我手里,你离得了我吗?我还想要去大渊,你会放过我吗?”

林庚辰淡淡道:“绿沉枪你想拿去就拿去,修士本不应该借助外物,无挂碍,方成大道,至于大渊,毕师兄他是守门人,他的职责是守护大渊,我会帮助他。”

赵小帅呵的一声冷笑,说道:“说到底,我们还是敌人,你要帮助月乌老儿,尽管去帮。”

林庚辰皱眉,说道:“不必用这种怨夫口吻,你也没资格用这口吻,我说了,我们就比陌生人稍熟悉那么一点,你若执意要去大渊,我们自当是敌人,动手时,我不会手下留情,也请你不要手下留情,林庚辰身为昆仑弟子,除魔卫道,万死不辞。”

林庚辰道心之坚,都不能说是世所罕见,而是世无仅有,最主要是她太清醒,赵小帅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除了他死在林庚辰手中,才能令林庚辰真正看他一眼?!

那不真成了怨夫了,以死相逼,他敢说有朝一日真被林庚辰一枪捅死,林庚辰也会一脚把他踹开,再用他的尸体来擦干净枪尖上的血,扬长而去。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给我留面子,让我进入你的空间法阵来说这件事情,庚辰,我真的是个好尸妖,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你知道的。”

“那便好,你如果不是个坏的,在下自当以礼相待。”

林庚辰叉手为礼,态度极郑重,赵小帅一口心头热血,顶在了嗓子眼儿上,直想掉眼泪,但他天生的流血不流泪,挺拔身躯如一把出鞘的利剑,永远锋锐无双。

“好!庚辰,我郑重向你道歉,热搜帖子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以后再不会了。”

“那便好,你也是为了钓鱼放饵,我理解,但有一个道理我希望你能明白,不是我林庚辰有能力承受就活该我去承受,别说我是修士,就是换成了人类也不应该如此。”

林庚辰并没有得理不饶人,神色淡淡,映着星河九天明灭,额间朱砂湛然若有神光,赵小帅咕咚咽回一口心头热血,正要说话,法阵外突有符箓叩门之声。

两人齐齐一凛,林庚辰身为阵主,袍袖一挥,看到阵外毕月乌一身都市型男装扮,以与小房间格格不入的姿态,给张万山和王阮倒茶喝。

林庚辰吓了一跳,问道:“他们来干什么?难道是来慰问工伤家属的。”

赵小帅也没搞明白,说道:“应该是,张万山是办公室主任,慰问工伤家属是本职工作,工伤赔偿也不是笔小数目,上门来确认一下也是正常流程。”

林庚辰有点抓狂:“人类怎么这么麻烦,早知道我就不要赔偿了,我死都死了,慰问有啥用。”

赵小帅都听乐了,安慰道:“就像你说的,你死都死了,死人哪可能不要工伤赔偿的,别急,毕月乌是老江湖了,很快就能送他们走了。”

毕月乌咳嗽一声,说道:“感谢张主任,感谢王干事,我们全家都很悲伤,父母已经回月州了,我留下来收拾妹妹的遗物,收拾完了我就回去,这个小房间也已经退租了。”

有人类来访,空间法阵紧急收了起来,小房间小的一丢丢,进门就是客厅,靠墙摆着一个小桌子,上面摆着套破旧茶具,倒茶用的就是这套破旧茶具,只有一把小椅子给王阮坐了。

张万山站着倒还好,毕月乌站着就很难受了,毕月乌个子很高,身形挺拔,像个国际名模特,穿的也是浑身贵货,在这逼仄空间里,超有压迫感。

王阮是个扶弟魔,看到毕月乌这身装扮,心情就很微妙了,抬头同张万山对视一眼,都读出对方所想:“庚辰好可怜,住的环境这么差,明显是被亲哥哥吸血,这工伤赔偿白白便宜了亲哥哥。”

“林大哥,小林她有没有什么遗愿,我们看看,能帮就帮。”

“没什么遗愿,感谢张主任的慰问,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王干事你喜欢吃什么菜,清淡点的,可以吗?这样不会起痘痘。”

毕月乌动用了“反派邪魅一笑”,他本就有那么一点轻佻,又着意表现出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帅是帅的,就是太不像好人了。

张万山踏前一步,挡在了王阮身前,说道:“不用了,我们赶着回公司办手续,小林的工伤赔偿这几天就到账了,你……节哀吧!”

这句节哀,张万山这个实在人真是好一番挣扎才说得出口,看林大哥哪有半点需要节哀的样子,吃了妹妹的人血馒头,偷着乐呢!

“那我就不送了。”毕月乌巴不得他们快走,打开门,做了个潇洒的送客姿势。

王阮二话不说拉着张万山就走,张万山还挺意外,紧忙的招呼打好,跟着下了楼,王阮四处瞅瞅,从隔壁挨着的另一个弄堂口进去,走到尽头,就来到了小洋楼的背后。

林庚辰住的二楼小房间在出租房市场是有专门称号的,叫做顶级全配一门关死,就是一层楼只有一户,木楼梯走上来就一门关死,关死的房间都小的一丢丢。

山海城特有的老房子都这样,没有厨房,没有抽水马桶,早上起来用蛤蜊壳刷马桶是山海城一景。

林庚辰住的二楼小房间之所以能称得上顶级全配,是因为房东脑子灵,单搭出来一个违建铁皮房。

铁皮房不隔热也不保温,夏天热死,冬天冷死,既要厨房灶台烧饭,又要抽水马桶淋浴房,吃的拉的在一起,气味太令人沉醉,就专门开了个挺大的排气窗。

王阮对这种老房子熟悉的很,走去墙角,果然翻出一架油光光的一看就是使用了很多年并且还会继续使用很多年的毛竹梯子,推着张万山一前一后往上爬。

“小王,你这是要干啥?”

“张万山,你没觉得这个林大哥好奇怪吗?他同小林长的也不像,他不是个贼吧?”

“天啊!你说得对,那我们应该报警啊,爬排气窗算个什么事啊!”

“我也只是怀疑,万一不是呢!我就爬上来看看,确认下就行。”

“你这样,我们不也成贼啦!警察再把我们抓起来。”

“你不敢是吧,你下来,换我上去,这种老房子,我天天爬。”

王阮看着娇弱,胆子还挺大,张万山真还不是个逞强的,让他下来,他就下来。

两人身形上下交错,梯子失去了平衡,王阮眼瞅着就往下掉,张万山右手去拉她,左手瞎扒拉。

一不小心扒拉到了排气窗,张万山瞬间没了,被排气窗吞进去了,王阮半挂在梯子上,吓傻了,哆嗦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打电话报警。

一只苍白有力的手伸过来,拿走了王阮的手机。

王阮抬头,吓的都要尿了,赵小帅半个身子从排气窗里飘出来,先是笑了笑,算是打招呼,然后食指抵住嘴唇,“嘘”的一声,拽起王阮往里面一扽。

“啊啊啊!”王阮尖叫全都憋在了嗓子里,一眨眼间,来到了一处洞府,张万山一脸我是谁,谁是我,我在哪儿的表情,颠三倒四乱看。

张万山看见王阮,赶紧跑过来执手相看泪眼[*],妈呀!吓死人啦!

赵小帅斜靠着洞壁微笑,他一笑,桃花眼就变成了狗狗眼,不再高冷难琢磨,而是透着那么一股子亲切温和,身体语言也是在告诉张万山和王阮,不要害怕,放轻松。

可惜张万山和王阮完全领会不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毕月乌一脸稀奇,问道:“庚辰,怎么回事?张主任怎么会突破你设的结界。”

林庚辰也是一脸好抓狂,走过去,抓起张万山的左手,高高举起,说道:“是林庚辰的祝福,我去天通国际的第一天就祝福了他,没想到在这儿等着我呢。”

米迦勒哼了一声说道:“百密一疏,杀了就好,本座最喜欢人类恐惧时的尖叫与哀嚎。”

米迦勒为了展示自己的凶残,一边说一边变成了天魔样子,六翼骨翅展开,恶魔双角,黑烟缭绕,骷髅头来回乱蹿,吓的张万山和王阮疯狂尖叫。

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张万山和王阮看看林庚辰,又看看赵小帅,再看看林大哥,最后还是王阮先找回了舌头,哆哆嗦嗦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不是人!”

一头巨大的小浣熊蹲踞在地上,两只小爪子捧着干脆面,一边吃着一边口吐人言。

张万山和王阮一起翻了白眼儿,一起晕了过去。

“调皮!”林庚辰隔空弹了小浣熊一个脑瓜崩,再转头看这两人发愁,说道:“毕师兄,你有失忆符吗,给这二位贴上,送回家去吧。”

毕月乌挥袖祭出了失忆符,却是停在了半空,迟迟未能下手。

林庚辰奇道:“毕师兄,怎么了?”

毕月乌沉吟道:“我在想,天道是否自有安排?这两个人类真是凑巧来到我们面前的吗?”

“……”又来了,月乌老儿又开始装B了。

赵小帅抄起了手臂,想要开口嘲讽,又不想惹得林庚辰不开心,就拿眼睛去挑天魔。

天魔才不会被他影响,天魔是自己要开口嘲讽的,冷笑道:“天道算个什么东西,月乌老儿你少故弄玄虚了,你不敢下手,本座替你下手。”

骷髅头张开黑洞洞大口,奔着张万山和王阮就来了,林庚辰纵身上前,挥袖成枪挡开骷髅头,喝道:“你急着杀人灭口,意欲何为。”

“哼!杀什么人,灭什么口,本座是看不惯你们假仁假义。”

“天道有好生之德,你这般滥杀无辜,真以为天道管不了你了!”

林庚辰缓缓现出真身,玉貌花颜,云鬓广额,额间朱砂神光湛湛,法袍飘飞,衣带当风,手一挥,替代用枪自掌心里缓缓升起。

张万山和王阮恰在这时候醒来,眼睁睁看着小林大变活人,眼睁睁晕了过去。

林庚辰很是着恼,她为了不吓到张万山和王阮,特意变回了卧底小职员模样,结果被天魔气的现了真身,还是吓到了人类,一时间对天魔怒目而视。

天魔后退一步,变回米迦勒模样,他不怕林庚辰,只是本能的不想惹她,可能是她同晨星有点像,拍拍手笑道:“庚辰,别生气嘛,本座就是吓唬人类玩的。”

赵小帅嗤笑出了声,再来一记神补刀:“怂货!”

米迦勒笑眯眯,优雅比了个手势,意思是您来,您能您UP。

赵小帅自然是不能的,谁UP他都不会UP,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是告诉他们真相,震碎他们的世界观,还是送回去睡一觉,再醒来发现世界依然美好,还请天尊示下。”

赵小帅嘲讽意味太明显,毕月乌真心觉得这届队友太难带了,想了想,收回失忆符,袍袖挥动,洞府里凭空出现长沙发,张万山和王阮飘过去,坐好,两张防晕符贴在后脑勺上,一切准备妥当,毕月乌打了个响指,两人睁开眼睛。

毕月乌当着两人的面,现出了天尊真身,广袖峨冠,威仪无双。

这一看就是个大人物的模样震住了张万山和王阮,战战兢兢坐着,等着大人物问话。

毕月乌神情和蔼,奈何山根太窄,执法天尊的严苛模样改都改不掉,温声道:“两位不用害怕,我们不会伤害无辜人类,事情原委,待本尊细细道来。”

毕月乌特别会装场面拿架子,但这事情要怎么说起,他也没什么头绪,他是在人间界混久了,但他是龙虎观老祖,平日里高高在上,根本不用做这种解释工作。

毕月乌想了想,挥袖散出漫天符箓,于半空中凝住不动,组成了电影屏幕的模样,无火自燃,以火焰为形,上演起了火焰戏法,还有特别恢弘壮观的音乐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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