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凝丹避厄

“灾厄难体?姬爷爷您要说我是什么古今天下第一天赋卓绝,我倒会十分惊讶,若说是天赋第一差的,那肯定是没有假了。”

曹贤摇摇头,声音略显低沉。

姬老并没在意,继续道:“这灾厄难体临世,与天道所为相关。这是天道集天下之厄运降于一人之身从而诞生的体质,一个正常人得这样的照顾,别说是修炼了,活过三岁都十分困难。”

曹贤听到这里,倒是轻笑出生:“姬爷爷这话中意思,倒觉得我不是正常人,莫非是妖魔精怪转世。”平常除了常看的经史典籍,故事话本也会捡一些看看,也是有许多光怪陆离的传说,不禁用出来调笑自己。

被这么一打岔,姬老的心情也轻松起来,本是在讲一件严肃的事,怕这小子接受不了,只是这贤小子心理接受能力似乎极为强大,语气也柔和起来:“凡灾厄难体临身之人,本身应是行大运者,学能成一世之师,武能至冠绝天下,战必克敌,御必承平。这些都是以俗世例举,你可知为何。”

曹贤思索一阵,心中有了答案:“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若是本身气运不够,天道灾厄降身时就已经毙命,所以只有身怀绝世气运的人,才能在这番磨难下活下来。姬爷爷,我这回答,对是不对?”quya.org 熊猫小说网

姬老仔细端详着曹贤,虽然早知道这小子悟性惊人,仍旧很是惊讶。本是仙家子弟,从小耳濡目染不至于惊人,曹贤只是凡间子弟,家境又并不富足,自己交谈间少有这方面的言语,只是看些书籍和自己的一两句话零碎之言,就能有这般回答,属实难得。

“不错,正是如此,所以老爷子我之前说有解决办法,你可能明白了?”

曹贤摇了摇头,正色道:“人情世故,福祸之论,小子还能胡说一二。只是姬爷爷您当是有仙家手段,远超小子想象,这般,就不能明白了,还望姬爷爷勿怪。”

姬老放声大笑起来:“是我过于苛求了,你这般言论,已经远超老爷子我的期望,十分满意,怎会怪你。”

拍了拍曹贤的肩头,:“刚过孩童年纪,就有这等心性,话语行事皆极为得体,就是成年的仙家子弟都极为难得。又身怀目不忘的本事,到时候入世历练,老爷子我也能放心些。”

真情实意,没有作伪。语毕,推着曹贤的轮椅道:“十三年,老爷子在这里也有十年了,今天也到了了结的日子,到我那竹屋去吧。”

二人回到竹林,进屋内换上一身紫色道袍,头戴偃月冠,手持拂尘,脚蹬长靴,鹤步风行,紫光莹体。到曹贤身旁,将他上身衣物尽去。

手一张,便出现三块璞玉,分别贴在曹贤的额头,胸口,脐下三处,一扬手,数道符纸凭空出现,贴在曹贤双耳,双眼出。

“张嘴。”曹贤便乖乖张开了嘴巴,只感觉一个珠子飞入口中。

“含住咯,可别不小心吞进肚子。”此时已经不方便说话,曹贤只得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又取出一琉璃小瓶,挥动些许,瓶中出来少许灵液定在空中,只见姬老双指疾点,粘上灵液在曹贤身上画出一道道轨迹。

“我以生命源水于你身上刻画的脉络可要熟记,稍后便会有气感产生,你只需依这个脉络推动那气感就好。我再传你一道口诀,推动气感时需要默念,记好了。‘奇经八脉,十二正经,明我之法,行我之道,以气见引,还复归田’。”

话音未落,两人身体骤然腾空,自然成盘腿状。

“阵起————”

高昂悠长的声音响起,直冲云霄。竹林紫光大盛,小溪边蓝光莹莹,天下上地下皆出现一个巨大的阵盘,将整片竹林笼罩。

姬老双腿盘坐,拂尘横放腿间,两手掐诀,迅疾如影,似有千只手影飞舞。

阵中光芒更盛,“天道苍苍,人道茫茫。诸天以鉴,道盛我昌。生门为引,源机为祭。万法之门,开。”

姬老身后,十丈高的光影显现,赫然是一道虚影之门,门上龙盘虎踞,凤翔鹰啼,山川异域,诸天万界,皆在其中。

只见那大门缓缓打开,磅礴的洪荒之气席卷阵中。

“以尊万法,援引天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九生源海遮天大阵,斩天道引,蒙蔽天机。”姬老高喝,音若苍茫,从万古之前传来。道袍猎猎,须发飞扬。

阵中光芒愈发璀璨,竹林翠绿如玉,溪流墨蓝如海。一道金色丝线从曹贤头顶断去,融入天地间消失不见,他的身影也变得模糊两分。

金线离体之后,曹贤身上黑光爆起,急速向外扩张而去,这便是那厄运之气。就在这时,曹贤身上璞玉符纸齐齐发光,口中更是像含着小太阳,周身黑气如溃逃之兵,向曹贤身体缩去。

此时的姬老已经气息萎靡了一截,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从空中缓缓降落,盘坐在地上休息。剩下的事自己也帮不上忙,只能看曹贤自己的造化了。

只见那黑气朝着曹贤的口中涌去,身体里气感隐隐出现。依照着姬老传授的方法,以气为引,口中咒诀默念,将周身灾厄之气往丹田处引去。说来也怪,这灾厄之气竟然不需要压缩成丹,彼此之间相互牵引,形成了一个星点小丸。

气感越熟,运行的也越发快起来,丹田处灾厄之气凝结成的丹丸以可感知的速度变大。不一会儿,就将之前妄想逃逸的气机全吸引到丹田里。只余下口中金珠处尚有些许,也在引导之下迅速下行,随即被那灾厄之气形成的丹丸吸收。

只过了片刻,曹贤能感受到全身的灾厄之气全都集中到丹田处形成的丹丸上,只觉得身子说不出的轻松,周身又似乎弥漫着异样的气机,亲切的抚摸着自己的身躯,不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周围的环境,竹林摇摆,但失去了生机,小溪枯竭,只余涓滴,姬老盘坐在地上,双眼紧闭,气机稍显萎靡。

大阵逐渐消散,曹贤也缓缓从天空降下。睁开眼睛,眼前贴的符纸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看到姬老的模样,曹贤担心的起身赶过去查看,却不料双手一撑,险些摔在地上。

“我的腿,我的腿。这——”曹贤惊谔的低下头,才发现自己从天上降下时是站着落地的,稳稳当当站在地面,竟没一点察觉,至于轮椅,早在刚才的猎猎之风下被吹的散架了。

想着前行,习惯性的要撑轮椅,没受着力道,自然是会险些摔跤。

抬起脚缓缓向前走去,歪歪扭扭,左摇右晃,没几步,就熟悉过来。以往在轮椅上时,也时常幻想自己走路的样子,身材笔挺,龙行虎步,照着父亲的样子学,初次下地不久,也学了个七八分,有模有样的。

走到姬老身旁,仔细端详片刻,轻声道:“姬爷爷,我扶您进屋歇息。”

姬老缓缓睁开眼睛,点了点头。呼出一口浊气,手臂微微抬起,示意曹贤扶他起来。曹贤赶忙搀扶,两人走进屋内。姬老寻到蒲团盘坐下,不知从哪摸出一个红彤彤的小瓶子,打开盖口,将瓶中液体一饮而尽。

苍白的脸色红润些许,又是打坐调息,少倾。

“这次可把我这老骨头累的不轻哟,哎呦呦。”时不时还传来一阵低吟。

听到姬老开口,似乎没有什么大问题,曹贤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些,“姬爷爷,您恢复好了吗?”

“还行还行,老爷子我多年没弄出这般大的阵仗来,先前还怕自己挺不过来呢。”大功告成,曹贤的灾厄丹凝聚成型,与天道相连的气机也被蒙蔽了,姬老心情非常之好。虽然言语面色皆有许多疲惫之色,也掩盖不了溢于言表的自得神情。

“贤小子,丹田处是否有你那周身灾厄之气凝聚的丹丸,又有一些其他的特殊感受没有。”姬老露出询问之色。

曹贤沉思片刻,凝声道:“姬爷爷,丹田处凝聚有一颗圆圆的丹丸,我感觉它应该是黑色的。适才从空中落下时,也感受到这天地之间萦绕着一股奇异能量,与我颇为亲近,似乎我意念一动,它们就能进入我体内。”

曹贤没说完的是,感应十分强烈,就像是那天地间奇异的能量迫切的请求他的接纳一样,在身旁愉悦嬉戏,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只是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得问过姬爷爷之后才好。这样想,就没在意,现在坐在屋内,又感应不到了。

“好,好,好。”连道三个好字,姬老又开口道:“你所说的那奇异能量,是天地灵气,也就是修炼之士所吸收的能量。刚才那状态,便是修炼界所说的入窍,能感应诸天灵气,能吸引灵气入体,就算是正式脱离凡俗,进入修炼界,达到第一境界,‘引气入体’。”

虽然早已知道有一界与凡俗大不相同,但这还是姬老第一次对修炼界讲述的如此之多。曹贤心中疑惑甚多,借此机会肯定是要请姬老解惑的。

“姬爷爷您刚才说修炼界的第一境界是引气入体,那便是还有其他境界了,却不知又是些什么。”

姬老思索之后,还是觉得不应透露太多,辟如要一个人读完一书架的书,直接说去免不得读书人懈怠,自己任务重了自暴自弃,倘若一册一册的拿与他,却读的下去了。而且今后曹贤要进入宗门,自己这个糟老头子是没法把他带在身边的,知道太多,便不协调,师门长辈疑惑起来,少不得生出什么变故。泄露出自己的行踪,引的那些人追查起来,或是影响了这小子的修炼,始终是个麻烦事。

“你日后进了宗门,宗门长辈自然会告诉你的,我一个糟老头子,记性不好,哪里记得这许多。”姬老摆了摆手,不再言语。

曹贤奇怪起来,怎地连这也不愿意说。毕竟还是个孩子,聪慧是聪慧,阅历少了点,想不通这些,只是能明白这姬爷爷是为了自己好。

有一事是藏在心里许久,每每欲提起,又不知从何处开头,今日时机却是正好。“姬爷爷,我时常有个疑问。”

姬老抬了抬眉头,已经猜到曹贤想问的是什么:“你问便是,能说的我定然会告诉你的。”

“小子虽然一介凡身,蒙姬爷爷不弃,在此照顾十年,您送的那手串与玉佩皆为奇物,想来应与我那灾厄难体有关,能起到遏制作用。是以小子十年来未曾交厄运,顺风顺水走到如今。又蒙您以大法力蒙蔽天机,祝我凝气成丹,双腿复原,此乃再造之恩。”

曹贤忽然起身拜下:“此再造之恩,小子无以为报,只盼日后能鞍前马后,万世亦不后悔,还望姬爷爷成全。”

姬老大笑道:“好,好啊。你这小子,先起来吧。老夫果然是没看错人呐,如此心性,如此品行,真是合了老爷子我的胃口。”

待曹贤起身坐下,姬老才道:“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人道言,无功不受禄,你我之间本不相识,又无半点交情,能得到这般相助,心有惶惶属实正常。”

“不过老爷子我以后也是会需要你的,说不得许多事上还要请你相助,此番只能点到这里,俱是天机,不可泄露啊,哈哈哈——”

这番话谈完,姬老便少有言语,提些问题,皆以天机掩之,少有回答的,便是曹贤自己忖度都能得出答案。

这般叨扰,时过子夜,曹贤拜别了回屋歇息。却不知,这是十多年来自己在这小木屋居住的最后一晚了。

月明星渐稀,河色波粼粼。往后日子,虽有更好的风景,又有许多人相陪,却再无在这简陋小屋的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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