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机缘由酒出

“小子,这酒你从哪里得来?”老头生生忍住饮酒,望着丁贵郑重地问道。丁贵不敢隐瞒,答道:“先前我碰到一个新死之人,便安慰了几句,他就拿这两瓶酒相赠。”

“新死之人所赠?居然有如此美酒,实在少见。”老头一脸爱惜地提着酒瓶,又望向丁贵道:“这瓶酒换给我如何?”

“当然可以,请尽管慢用。”丁贵虽有些不舍,但面对这种不知底细的神仙中人,那酒也只能算小事一桩,当即讨好地答应。

“那多谢啦。不过要和你说明白,我也没白要你的酒,方才见你所说的什么黄引之上法力无多,便信手加固了一番。想必你又能使用良久。”老头似是无意说出,又似不愿占别人半点便宜,然后方才取过一只酒杯来倒酒。

丁贵心中暗喜连连,也不知这老头说的是真是假,但至少他似是个有原则之人,就不会无故为难自己。而且若所说为真,那黄引岂不是又能大方使用起来,想不到运气这么好,才由叶博告知黄引限制,这老头便帮他解决,无异于瞌睡时有人送枕头。

“多谢老神仙,不知我现在可以走了吗?”丁贵见对方只顾吃喝,只好边作揖边恭敬道,毕竟自己在他面前只怕有些碍眼,别等对方吃完再对自己和小黑豆另生想法,还是早早告辞为妙。quya.org 熊猫小说网

“小子急什么?先坐下来,陪我喝点。”不待丁贵答话,老头已经递上一只酒杯,里面盛满了浑浊的酒水,大大咧咧地道:“看你请我喝酒的面子上,你也来尝尝我的酒如何?”

俗话说识实务者为俊杰,不是神仙也是高人,亲自递过来的酒水,丁贵哪敢怠慢,忙双手接过硕大青色酒杯,一时还有些磨手,似青铜制成但很轻盈,不过哪里顾得上这个。

老头已抬手示意,丁贵盯着浊酒,只好浅尝一下。入口后倒不辣,相反似有甜意,不知是酒香被酒瓶里的酒遮盖住,还是本来无什么味道。丁贵根本不是饮酒之人,也辨不出来。老头见此才满意点点头,又拾起一块大肉,自顾自地啃起来,嘴中还不忘说句“小子,你也吃”。

丁贵看这情形是没法离去的,只好安心坐定,稍一打量空中飘浮碗碟,都是很大的陶碗。倒比所知的碗要浅,比碟子要深,各种灰白杂色。几块肉撕成大块也不知生熟就装在两只碗中;一只鸡也是撕成大块用两只碗盛放,很生;再有一些不知名果子在一个碗里,一只黑色小陶罐,正敞着口,正是装着浊酒。

看老头又在望着他,赶紧揪几个黑红小果,形似花生米,放嘴中一咬,居然是脆爽之物,看表面还以为是干果一类呢。只有淡淡甜味,汁水一般。看小黑豆一直在望着酒和面前碗碟,他连忙丢几颗果子放到它的面前,又把酒递到面前。它只闻一下便偏开脑袋,看来这酒确实不香,并不是他才有这种感觉,只好自己吃起果子,心中考虑如何离开。

“小子,怎么不喝酒,是不是嫌弃……”老头不待丁贵吃完,摇摇头,不满又传来。丁贵忙道不敢,就再喝一大口浊酒,一时有些呛口,忙大口缓气。老头这才稍满意,突然又不解地问道:“分明是个残魂,你身上阳气从何而来?”

丁贵一惊,这可是他自己的最大秘密所在,居然被一眼看穿,还是说对方只是感受得到?他心中慌乱,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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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是否该如实说出,脑中却不自觉地将阳气聚拢直往魂球魄球间钻去,一时魂体之外连一点亮光也看不见。

“咦,怎么消失了?“老头似一直盯着丁贵,看他发呆一瞬,马上发觉不对劲,便疑道:“小子,你将阳气藏匿起来了?”也不等回话,老头手臂已摸至丁贵身体,然后直达额头,丁贵只感到一阵昏沉,似有人在脑中动了手脚。

不多时,昏沉感消失,丁贵看着老头已坐立如前,左手似在把玩着什么,发出一些淡淡光亮。丁贵不敢多想,只觉是自己不可承受之重,忙将意识触及脑内魂体,里面果然不见丝毫阳气光亮,竟半点唤不出来。

丁贵惊得浑身打颤,这老头居然夺走了他的阳气,他的魂魄岂不是又要伤筋动骨!此时也不顾对面如何性情乖张,立马跪倒在地,恳求道:“老神仙,请将这阳气还给我,这是月老柴婆婆所赠,我万万不能失去。”

“小子,起来吧,不用慌张。我岂会要你阳气。”说罢,他左手迅速抵近丁贵额上,丁贵也看不分明,只知道瞬息间脑中似多了一股暖流,正要沉静意识一探,又听老头言道:“我只恐你是妖邪附体,才取来一观。现已看透,看来你倒颇有缘法。虽然失了一魂,却也被开魂。如今受你两瓶美酒,我只还一瓶人情,那便也送你一道阳气。”说罢,老头左手再次探来。

丁贵一时如坠云雾中,心中只将信将疑,刚才夺他阳气,实在让他心尖都要折断一般,也不知道这老头是别有所图,还是善人义士,尚不及起身,便感到脑中复有暖流涌入,十分舒适,倒忘了眼前情形。

“啊……嚏……”一声响亮的喷嚏声在耳边响起,丁贵才从舒爽中一愣。

他正开心惬意呢,因为他的意识所达之处,两道光亮正在魂体外围汇聚。此时还在环绕之中,马上又是几股急速的暖流涌进脑中,直刺激地丁贵嚎叫出来,当然是爽的。然后几股最暖流便和其中一道光亮迅速融合壮大,丁贵只觉身体要飘起来,犹如身处温泉,神魂似被急速滋补,甚至有种充盈想要破体而出一般。

不过他马上意识到,这老头是真的给自己输了阳气过来,此时魂体外围已不再是一个白色光带,而是一个白色光球,十分浓厚,只是光球似有两股亮度,一个小些的稍暗,一团大的光球颇大,也分不清是多少口阳气。他此刻最直观感受就是精力无穷无尽,舒爽之感也渗透到每一个毛孔,明明魂躯已够轻盈,被阳气所侵,更是只知魂体而不知魂躯。

内心震惊,就在这呼吸间,丁贵明白事情始末,也看出老头对他的大恩,正要拜谢,却听老头道:“啊,怎么送出这么多……须得收回才是。小子,你这酒可不值……”

丁贵哪里不知,这老头是被自己的酒呛了一口,打出一个绵长的喷嚏,这才让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此时阳气已在脑中,看老头如此在意,必是了不得的大事,哪里舍得还回去,只装作不知,连忙稍偏开脑袋,让他左手指向稍偏,然后伏头在地上大声称谢:“小子多谢老神仙的天大恩情,老神仙犹如我的再生父母,今日之恩,我丁贵定会生生世世铭记于心,绝不敢忘。”丁贵伏跪半晌,也不起身,就连怀中的小黑豆似是感同身受,吱叫两声,颇为兴奋的样子。

“算了,这酒……许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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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缘如此吧。现在美酒归我了,只是不便宜啊。你起来说话。”只听耳边传来微叹,也没法看清老头什么表情,但丁贵终于松了口气,心中狂跳不止。这仙手是始终没有点过来,看几次抽出及送进阳气,都是要碰到额头,丁贵怕再起波折,便起身稍稍挪开一步,离老头稍远,免得他又反悔。

“老神仙,您的高姓大名能否告知小子……”丁贵看老头脸有不豫,似还在计较阳气之事,忙热情地问道。

“自会告诉你的,不过你怎么会认识柴老太婆,且先道来。”老头似看出丁贵心思,也不再计较,只不解地问起柴婆婆。怎么老头和婆婆相识?若知如此,就该早早报出这层关系,不过听他口气,又似和柴婆婆不太对付?也不一定。

想了想,丁贵还是决定如实相告,这老头虽行事不可捉摸,但从不占人便宜,可见颇有原则,便恭敬地道:“老神仙,小子之前魂魄被抽,无意中被柴婆婆看见。她说念我是孝顺之人,又说什么我上一世投错尘胎,所以好心替我开魂,又送我一口阳气,护我魂魄。您二位都是我丁贵的大恩人,也不知是前世积了多少善,才有今日。”说着,丁贵便真心地再磕起头来,如今意识到自己的渺小,才知这两人的恩情是有多重。

忽觉一股力量托住身体,丁贵便立在空中,对面正是老头,又拿起一块肥肉吃起来。看丁贵安坐如常,他才含糊地说道:“我就是尘世间所说的司命公,本性张,你叫声张爷爷也当得。你已拜过,就不用多拜了。她说你是投错胎,那必没错。那老太婆看人之术可是比我厉害太多,不过若还有这等美酒,倒真想再要些来。”

“司命公?是什么……请原谅小子的孤陋寡闻,好像确没听过。不过,张爷爷,您放心,我若有好酒,必给您老留起来,只是不知如何才能给您送来?”丁贵一阵尴尬,怎么又没听过人家名号,生前坚信无神论,导致现在啥都不知道。

张爷爷倒大度,嘿嘿笑着,然后忽地伸手拉住丁贵。丁贵神情自然,哪怕心里万分担心,也拼命忍住,大不了将阳气还他吧,只是这种念头还没过去,就听张爷爷似调侃一般叹道:“看见这是什么了吗?我就是掌管这个的。”

丁贵才从慌乱中镇定下来,知是误会了张爷爷心意,却是眼中突然一亮,原本绿树成荫的山林半空,居然变成了木屋土巷。张爷爷所指的正是一丈开外的灶台!

灶台上古朴老旧的台面有深深的年代感,一片灰黑。而此时身边的碗碟居然就是放在一张八仙桌之上,可实际尘世所见桌上空无一物。在桌子之后则是一张高案靠墙,上面还有红烛闪烁,香炉正升起袅袅烟雾,似是有香味传来。墙上则是一幅残破老画,四周已显破损,画上则是一个慈善和蔼,仪表堂堂,全身喜庆的仙人之像,当中只有灶神两字。这当然听过。

张爷爷正坐在神像之下,虽两人完全不同,但丁贵已确信,自己正面对着货真价实的灶神。可惜,同月老一样,他没有拜过,否则也不会连司命公都不曾听闻。

看张爷爷杯中已空,丁贵忙起身执起酒瓶,小心斟满。只听他道:“够了,够了,别倒这么多,这酒我得留起慢慢喝。”真有这么好喝吗,虽是香味不错,但也不至于这么惦记吧,看来以后得多准备一些尘世之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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