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煞命

“安娃,你叫林安,不记得妈妈了吗”女人发了疯的摇曳着小青年的身躯,她怎么也不相信一场噩梦竟让自己儿子失忆了。

青年努力的回忆着,可每当看到那噩梦中零碎的画面,他的大脑就撕心裂肺的痛。那是无边无际鲜血铸就的颜色,那是数不清的残躯断肢堆积的尸山,那是一个极煞之地……

换作一个成年人看见这一幕保不准精神都会失常,甚至能不能醒来都是一个未知数,更何况一个连杀鸡都没看过的小子。庆幸他只是失忆,精神状态并无其他异常,这是不幸中的万幸。看着捂着脑袋神色痛苦的林安,女人知道自己失态了,停止了摇晃和言语的刺激,也明白这样做只会使他更痛苦。

好半饷,一旁的老大叔舒缓了一口气,撸了撸袖子说道:“我去找医生讨个说法”。

在他看来,那万分之一的概率姑且也就相信了,可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使手段。毕竟在这贫瘠之地有些人为了钱早就失去了该有的职业操守,虽不敢说其他地方的医生没有医德,但在这个县城很难。

坊间就流传医院的一些“风流事”。比如有些医者在接生前提前准备死胎,在清洗的时候掉包,编造各种理由说明胎儿已死,然后转手就卖个好价钱。又或者在看病时,医者故意云里雾里让人惶恐难安然后不得不掏米米……quya.org 熊猫小说网

真真假假,总得有些依凭的。

可别说,老大叔虽然半截都埋在土里了,但这会儿的气势却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霸道,尤其是那道眸子刺出慎人的厉光,恍若人间炼狱的幽冥阎罗。

不过他前脚刚踏出门没几步,就被后面追来的女人拉住了那风中狂舞的衣袖。

女人说道:“风哥,人家医生已经说了儿子有失忆的概率了,我们还是别添堵了。”

“秋叶,对不起,都怪我没有用”男人接过话,盛凌的气势瞬间崩塌,仿佛又苍老了十几岁。他明明可以找最好的医院找医术最好的人给儿子看病,但他并没有去找,因为穷。钱才是这个世界的王道,穷是原罪!

不知何时旁边驻足了一位大腹便便的医生,当他目光落在女人身上时有丝熟悉感划过,于是努力的整理思绪,对了,就是昨晚重症室外的那对夫妻。若不是女人貌色尚佳,他恐怕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们是林安的父母吧,我是林安的主治医师,由于他这样的病例实在太过特殊,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中年医生向二人打起了招呼表达着歉意。

“没关系,尽力就好,还是谢谢您啊”女人很客气的跟医生道了声谢。

一阵寒暄后,医生没有过多停留径直向前走去。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穷苦人身上,以至于打招呼表达歉意也仅仅是为了维持一个良好的形象。

这个世界便是如此,财富和权势是最大的话语权,最大的靠山。像林安父母这样无权势和钱财的人,不管走到哪儿都是不招人待见的。

社会很现实,人情很骨感。

目前而言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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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医院意义并不大,所以两口子商议把他带回家好好修养一阵子,然后带着他熟悉一下曾经熟悉的陌生事物,看看小时候的旧物,讲一讲过往的经历,希冀他能恢复记忆,哪怕一丝也好。

……

林安所在的村庄叫周家村,看村名应该是周姓聚集地,可奇怪的是村里没有一个姓周的人。

有老一辈的说这里曾是周姓的一个小族落,后来战火四起,壮年都被征兵了,留下来的老少妇孺凋零殆尽直到周姓消失;也有人说因为这里太贫了所以周姓人举族搬迁,那些留下来的散户也没在意这个村名,毕竟吃饭都成问题,谁还会去想着捣鼓捣鼓一个新村名。

众说纷纭,谁也不知道村名的切实由来,若是单看这里的形势,第二种说法还是颇有见地。

因为这里的地理环境确实堪忧,数了数,足有七座高山环绕。穷乡僻野,大概就是形容这种地方吧。

然而林安一家子并不是这里的原住民,他们是二十多年前躲避仇家才搬进这个村庄的。记得他们刚住进村的时候,就受到部分村民的排挤,暗地里波涛汹涌,流言蜚语都是常规操作。

林安的爸爸迫于生计每当逢年过节就会去帮人家杀杀猪,或者有白事去帮忙殓尸,久而久之就兼得了杀猪匠和殓尸官的称号。毕竟杀猪和殓尸这种事很犯忌讳,当地人几乎都不怎么去碰这个职业。这些年来或多或少积了一些口碑,流传的腌臜话也就渐渐淡了下了下去。

那一处躺在斜坡上的泥土房就是林安的家了,这种泥土房在村里属于标配。相较于对岸村中心的房屋密集,它就显得孤身寥寥了,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也就三两户人家。

稀零的小雨飞絮,乡间小路湿漉漉的恰到好处,唯独有那黄泥的路段让人愁上眉头。

几道人影一脚一坑艰难的爬着坡,鞋子都成沙包大小嘞。甩又甩不掉,刮落了一层又黏上,真是牛皮糖。

原本这个村庄是要通路的,也就是修水泥公路,可两三年时间过去才堪堪完成这条路程二十来公里的毛坯土公路。是呀,公家拿出来钱来,到了这里领头人手里那就成私房钱咯。

没人管也不敢管,庙小佛大是这儿的风气。

碍于黄泥太黏人,林安索性卷起裤脚脱掉鞋子走了一段距离,虽然脚不沾泥了可是路面滑溜呀。他左摇右晃努力的维持平衡,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摔个狗啃屎。

“安娃,妈帮你提鞋子吧”

对于“陌生”女人的提议,他没有吭声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向前走。记忆空白的林安本能的排斥别人的援手,因为只有将自己孤立才能获得心理上短暂的安全感。看着自己儿子与以前判若两人时,女人内心五味陈杂。恰时,一道记忆在她脑海里闪灭……

十二年前。

那时的林安还是四五岁的稚童。像平常一样在离家不是太远的一块巨石上用黄泥造玩具车、小房子和一些奇思妙想的不明状泥型。

同龄的富贵子弟这会儿都在上幼儿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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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在玩泥巴。在这个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的山咔咔,林安已经落后别人太多了。

这会儿,醉心于捶打、夯实、裁取、拼接、揉捏每一个步骤中的林安,浑然不知身后何时站了一个老大爷。

老大爷右眼球凹陷,一脸胡子拉碴,衣着不伦不类,淡蓝色的现代服饰竟搭配着一顶古风的灰色道帽,而道帽中间的那一个“道”字尤为刺眼。

明眼人一眼就道出,这特喵的就是一个神棍呐。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玩的不亦乐乎的小孩,不时抬起手上的酒葫芦呡上一口。

远处,王婶扛着锄头路过看到这一幕,火急燎燎朝着林安家的方向跑去。毕竟是个贫穷的偏远的地区,拐卖儿童,烧杀抢掠虽不是家常便饭,但仍是有例可举。对于离去的女人,瞎子大爷没带看一眼,目光依旧停留在林安身上,心无旁骛,像是在探寻至宝一般。

“你是谁呀,有事儿吗,一直盯着我儿子干啥”

一个女人气吁吁跑来,手里还拿着一条待缝补的长裤,随后将一脸懵逼的林安护在身后,质问着这个陌生面孔的老瞎子。

“你是若曦?”缓过神的老瞎子看向女子不答反问,短暂的思衬后说道:“不对呀,你怎么会在此界,你……”

后面的那几句话声音已经低至不可闻。

老瞎子的一通话说得女人一脸迷糊,她也纳闷了,自己印象中并没有老瞎子这号人呀,或许是个精神病吧,随即指了指脑袋气凶凶的说道:“你脑子不好使吧,我是苏秋叶,林安的妈。”

“是这样啊,那估计是认错人了。大妹子别上火,俺不是坏人,俺是好人”老瞎子讪讪的回答道,看了看林安,抬起左手做了一个掐指动作后又说道:“俺观你儿子面相,命宫上浮红线,目色滞神,太阳穴暗藏浊气,天煞孤星命无疑了。术算上又称天煞命!这种命格的人,无一幸免都是早夭之相,不过看你儿子精气神异于常人,可那也走不过十八的门槛儿”

“你是不是接下来要说,唯一的破解之法呢。不知哪儿来的神棍,骗钱好歹得找一个富贵人家吧。赶紧走,别在这儿行骗”

嘴上反驳着老瞎子的话,可内心早已波涛汹涌,自己的儿子是天煞命?早夭命?这搁在谁的身上不惶恐?哪怕她不相信命理一说,可落在自己至亲骨肉身上,也不得不信五分。

再说了,老瞎子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行骗稳赔不赚啊,先不说衣食住行,人家信不信都是一回事,真信了又如何,实打实的庄稼汉能拿出几个钱?

若是没有行骗的由头,也只希望这个神棍老瞎子是在满嘴跑火车,胡编乱造,因为她真接受不了。

恰时赶来的王婶听完对话后抄起锄头对老瞎子作出撵人的模样,然后劝慰着女人说道:“秋叶妹子啊,别上心,这年头啥样的人没有,别信了他的鬼话”。

是呀,这年头牛鬼蛇神都烂大街了,谁会去信一个陌生人的话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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