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断琴

《恶狼贪软香|横刀夺爱》全本免费阅读

尽管伤势无法挽回,但事情还是要调查的。

白琼音脑仁还有痛的余韵,却不得不思索那把琵琶的蹊跷处。

“昨日跟师傅出坊前,我还弹过两个时辰,那时分明是好的!回来后……忙活着招待阿雪,始终没空,直到刚刚才再碰它。”白琼音努力回忆。

“看来,那人是趁你不在动的手脚。”水玲珑总结道。

身为玉苕班的师傅,她自是要彻查此事。

很快,水玲珑便叫来巡层管事和同住中曲三楼的所有见习伎,一一审问。

白琼音没心思休息,在穆寻的陪同下旁听。

女伎们让这阵仗吓得不轻,各个绞尽脑汁提供线索,生怕会被怀疑,无端受到牵连。

折腾一下午,终于确定在那段时间,只有苏妙蓉和赵妤荷进过白琼音的屋子。

面对水玲珑的质问,两人皆喊冤。

苏妙蓉说她想磨白琼音,让其去求师傅,准许她也跟着出坊,可惜去晚一步,扑了个空。

赵妤荷则称她对新学的曲子理解不到位,想跟白琼音讨论一番,见屋内无人便直接离开。

水玲珑对她们的话自是不信,亲自带人调查她们的行李,寻找关于钢弦的蛛丝马迹。

闹腾良久,却一无所获。

水玲珑通知白琼音这个结果时,面上尽是疲色,显然早已料到。

对方敢行此招,定是绸缪已久,岂会放着证据任人来搜。

之所以费这么多功夫,只是泽仙坊给薛家的交代。

人群散去,白琼音的眸光也随之黯淡。

“我不该浪费时间找凶手的,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弹弹曲。”回到屋里,白琼音喃喃自语。

那把琵琶已经被人换好丝弦,血迹也擦干净了。

白琼音试着移动伤指,幅度稍微大些,指尖即刻传来钻心刺痛。

她抿抿唇,在空中虚弹两下,强迫自己适应这种感觉。

当初薛晴山救下她后,曾让白琼音在家中小住过两个月,当他的随身丫鬟。

她见过他伏案苦读的模样,也见过他被手足轻视的心酸。

某个燥热的长夜里,白琼音站在薛晴山身后为他打扇,听他读晦涩难懂的文章。

背书时若错一字,就要自罚百倍抄写。

偶尔,薛晴山也会揉着发痛的双眼,眺望窗外明月。

“公子,别熬坏了身子,早点歇息吧。”白琼音很担心他。

“阿音,我不怕吃苦。”薛晴山轻抚翻旧了的书卷,怅然若失,“我只怕付出没有回报。”

夏夜风静,蝉鸣自深树而起,薛晴山在灯烛下的侧影,就这么印进了她的脑海里。

也是从那时起,白琼音愈发想回应他的所有期待。

每当她努力完成一件事,看向薛青山,都会得到他赞许的笑。

如清风拂面,让她珍念。

白琼音就这样向前跑着,拿到所有甲等,做泽仙坊最优秀的见习伎。

她不知若就此停下,对她栽培至今的薛晴山会有何种反应。

白琼音不敢想。

踌躇片刻,白琼音鼓起勇气,刚要按品,忽听门外穆寻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我、我看看她怎么啦?”苏妙蓉语气发虚。

外头沉默须臾,只听苏妙蓉又道:“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琵琶那事儿真跟我没关系!”

“昨儿我来找她,见屋里没人,就跑她床上躺了会……我只是喜欢她的小屋,不像大通铺那样乱哄哄的,琵琶那事儿真跟我没关系!”苏妙蓉越说越急。

然而,无论她怎么解释,穆寻都没放人。

白琼音垂眸,不再去管那些声音,小心翼翼拨动丝弦。

门豁然被打开,穆寻提着一桶水进来,看到她的动作呼吸一滞:“姐姐!”

白琼音挺直腰背,缠满绷带的指尖颤抖,又弹出一个音。

这次,她强迫自己扬唇,露出神思向往的笑。

仿佛正身处与世间最美的景色中,弹奏给心上人听。

穆寻愣在原地,看着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指法由初时的生涩迟钝缓缓转为娴熟。

看她绷带渗血,音音带痛。

穆寻忽然觉得自己看错了白琼音。

本以为是柔若无骨,风吹沾泪的娇弱姑娘,却没想到性子这般倔强,隐隐透着股生死不顾的狠劲儿。

原本想劝阻她的话就这样哽在喉间,当穆寻回过神时,发现外头夜幕已落。

白琼音浑身被汗水湿透,干净的琵琶再度变得血迹斑斑。

穆寻迈动站得发僵的腿,帮她撤下旧纱布,重新换药。

“疼疼疼疼疼……好疼啊!”白琼音又疼得踢小腿,落泪不止,仿佛自虐到此等地步的另有其人。

待换药完毕,白琼音仰起脑袋,任由穆寻烧好热水,沾湿巾帕帮她擦脸擦脚。

“嘿嘿,明天的甲等还是我的。”白琼音语气笃定,带着些许骄傲和自信,“我的。”

“嗯。”穆寻把另一块热帕敷在她眼部,帮她消肿,“你的。”

烛火熄灭,两人各自躺好,寂静无言。

白琼音忍受着跳痛的伤口,努力入睡。

以后的事,她不愿去想。

起码在这双手真正断掉之前,她都要做最优秀的见习伎。

***

次日醒来,白琼音发现自己的琵琶断了。

丝线崩裂四散,琴头折柮,毁得很彻底。

白琼音放声尖叫,吵醒了睡在地上的穆寻。

“姐姐?”穆寻撑着胳膊支起身,瞧见那琵琶的惨状,语气诧异,“怎么会这样?”

白琼音大脑混沌不堪,没等缓过神,忽听外头也传来了接二连三的尖叫。

“琵琶!我的琵琶!”

“谁做的好事!天杀的!”

“啊啊啊!”

“我去看看。”穆寻丢下这句话,推门而去。

少顷归来,带回个恐怖至极的消息。

玉苕班所有见习伎的琵琶,一夜之间都被毁了。

白琼音心痛得无法呼吸,她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抱着那把断掉的琵琶,像抱自己失去生命的孩子,久久不肯撒手。

“姐姐,事大了,姑姑让大家现在去琴室汇合。”穆寻始终站在门口,听到新消息后便来拉她下床。

见她还未回神,索性帮白琼音把衣服、鞋子穿好,用力揽着她往外走。

白琼音踉跄而行,每一步都似千钧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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