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节

在老头的絮叨中,母亲回来了。老头站起来也说想去转转,让陶言一起。陶言想要继续听故事就跟着站了起来。

老头接着说“夫妻不在一起会有很多隐患,他和他老婆也早就貌合神离。如果不是因为女儿可能就离婚了,现在也不过是因为闺女是博物馆馆长需要一个体面的家庭背景才会一直坚持着没有离婚。”

其实每个家庭都有属于自己的矛盾,亲密关系的建立也意味着自我缺失的暴露。组成一个新的家庭,除了相互间的吸引以外最初考验的就是一个人的观察力和问题评估能力,更多则是后期人生的问题处理能力,沟通协调能力,包容心,责任心。所以古人曾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自己首先要学会把控自己,能有效处理好自己的生活而后组建家庭能在维系亲密关系的基础上磨砺出解决问题的能力与手腕,方可承接更多责任。

人生从来就是一场修行,我们需要的是在救赎自己的同时,帮助别人。

婚姻很重要,那是一个小小的窗口,通过它可以看见一个人处理分析问题的能力和责任心。好的婚姻可以促成相互间的成长,但婚姻自己处理不好,就会让身边很多人受到一些波及。比如这算不算是在让孩子来背负这莫须有的责任……

陶言猜老头估计和自己一样是比较情绪化的人,这些话说出来多半会后悔的。

这种粗暴的风格多半也是个比较简单的人。现在这个年纪了都没法解决共同的问题,甚至在一起生活还会发展出更多问题。这样坚持着不离婚又能怎样了?还说什么为了孩子……

轻易说出这样的话,对自己的孩子本身就是不利的。

老头觉得婚姻对女人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开始教导陶言:“你现在没有对象我也理解是为什么,可是你作为一个女人,长期单身对你身体都是不利的。”

……

这是什么节奏?你一个老男人说这种话是想耍流氓还是自己真的说话就那么不懂分寸?

陶言四两拨千斤道:“我自己过得就很不好了,没有人愿意让我拖累,自己也不愿去找个人害自己过的更差。对象不对象的也无所谓了,想想怎么赚钱比较好。母亲也在日益衰老,做保洁还有余力养小孩吗。现在世道也不好。从发展角度和繁衍角度我现在都没有力气去考虑对象的问题。”

“有些话我也是不方便说的,不管怎样我也是个男人。男女之间有些话题就比较敏感,不过你本来也是学医的,我想你也知道,女人长期单身体内激素都会失衡,对性情也有影响。”老头还在继续这种不轨的话题。

果然是脑子有病,还想给我玩这些“嗯,馆长说的对着呢。你这样说话确实会让人觉得你人品不好,不过一来我本就学医接受力比较强,二来我外形受损也没那么容易多想。所以还是可以和你聊聊的。”陶言直视着老头,想看出他究竟是打什么主意。继续道“我小时候是跟着父亲长大的,我的原生家庭不是那么美好,所以对男性我是有点抗拒的。大概也是这个原因我恋爱一直就不太顺利,而且我结婚过。夫妻生活之于我而言其实也没有太大意义。所以你不用把对你闺女的担心映射在我身上。”老头自顾自走着,根本不和陶言进行眼神接触。陶言也懒得再观察他了,继续说。“况且你闺女和我完全不一样,三十多岁正值盛年。春风得意,工作顺心。人也是风姿绰约行容姣好。可惜一直和自己老公两地分居,还让你这个做父亲的夜夜挂心失眠。”

陶言不再说话了,等着看老头怎么应招。

自己一把年纪不要脸,就不要怪我拖你闺女下水,本就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沉默一会儿后老头开口了“唉,是啊!我也帮不上她。只能希望她过得好了。”

又是一拳打空的感觉。老头永远这样,在觉得他蠢的时候他往往可以出现一些应对堪称精妙。觉得他有城府了,他却经常让人感到粗鄙。

以后少接触吧,感觉不到正面价值。

一圈步散下来,陶言对他的讨厌更是增添了三分。

坐下后老头又去缠着母亲,对母亲说“我啊,喜欢旅游,全国各处都是朋友。大家各处都有自己房子,出去玩就能住别人家,也有人接待,他们自己的地盘自己都熟悉还能相互交换游玩信息。什么地方都可以去玩,玩的尽兴,花销也更低。”

“嗯,我知道,这种模式都好久了。而现在这样玩的有些人素质却不咋样,把别人家弄得乱七八糟。”

“怎么会了?我的朋友根本没有那种素质低的人。”老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陶言在旁看着,有点知道老头想做什么了。而母亲已经完全不理他了。陶言再度接口“哦,相信你。人都是和自己差不多的人一起玩嘛。”

老头立刻把头转向陶言“我看你们也很喜欢玩,要不以后一起。你们出去玩我能帮你联系人,我朋友来了也能住你家。你家总有空的房子,一直空着没人也不太好。”

呵呵,那老头是不是脑子里面随时随地都在想占便宜啊?

我拉了拉有点不悦的母亲“馆长,你说的那种玩法都淘汰了,现在好多景区都有别墅出租。或者是共同购买产权共享那种。也就几万十几万,购买以后你可以选择预约时间去玩,而且人家还配管家,职业做接待什么都不用你们操心。而我们毕竟是自己家房子,不太喜欢外人来来去去。”

“怎么会是外人呢?都是我熟悉的朋友。”老头还在坚持。

“嗯嗯,你的朋友我自然是相信的,可是他们终究不是我的朋友。”陶言觉得老头越来越拎不清了。

“我的房子是不愿意外人来住的。”母亲也开口了。

“我就是好心,想着大家可以一起玩。”老头依然在努力“不过你们不愿意就算了。以后有机会到晋城还是可以来找我玩的。”

“我和陶言出去逛逛。”母亲拉着我就走。

“哪里来的痞子无赖,一股人渣味儿!”母亲真的生气了。“你也是,看他那么不要脸还说什么是家人!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就把他打出去了。”

“我也不过是说说场面话,都没有想到他会顺藤爬。”

“他那样不要脸的人就是不能给他好脸色,本就是无风也掀三尺浪的祸害,必须镇住他。”

“妈妈,他也就说说,不答应就是了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他吃在我家,住在我家,啥也不做,就说大话。现在还想来做我屋子的主。”母亲兀自愤愤“说着要出来,结果就拉着喝茶。还用那么差的茶叶。在蓉城就说带你去吃冰粉,结果就坐在这里一动不动。我算明白了,就是穷,还喜欢装!带你去吃冰粉怕花钱,还总是卖乖。”

其实老头说话轻佻也把陶言气着了,可是没想到连向来平和的母亲既然也这么生气。下午不还在可怜那个老头嘛?完全不敢吭声。“我看他就是那种猫嫌狗厌的人,还说什么以后想自己死在外面,我看是他家里的人恨不得他快点死在外面。”

“妈妈,我从来没有见你这么讨厌一个人过。他是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他还想做什么?你当然不会看见我那么讨厌一个人,这样的的人我根本不会和他接触,破坏心情。”

“妈妈对不起,再忍忍吧!以后我不会再让他来我们家了。”顿了顿“可是妈妈我们得收收尾,回去了还是得请他吃一顿饭。”

“外面请!”

“好的。”

回去以后老头依然在那里坐着喝茶,看见我们回来,不知道怎么又开始说起了他那个人品有问题的朋友。就开始数落“有些人就想着贪小便宜,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之类的话,陶言听着烦悄悄和她母亲咬耳朵说那个老头疯了,有这么说自己的人吗?母亲却说他是不是想借着说那个人说我们?

我们?“妈,你怎么想的?为什么会觉得他在说我们?我就觉得他是在说自己了。不要自己去钻套子哈!”老头看着没人搭理他,站起来对陶言说“再去走一圈吧,感觉没有消化一样,人不舒服。”

路上陶言想着该敲打一下老头,要不他那个鬼样子老惹母亲生气。

“馆长,你父亲以前是可以和国家领导接触的人想必你家家教很严苛吧!”

“那是,小时候我经常挨罚。”

“嗯,你怎么说也是个大学教授,基本的待人接物应该也是懂的吧。”

老头没有说话了,沉默的走着。

老头不说话陶言只能自己一个人把话题续下去“我母亲是个比较简单的人,从小接受的教育也很正统。而且我们会接待你很大原因是你是一个博物馆馆长,你这样的身份,社会上都会有这种潜在的判断,你至少应该是个体面的人,接触下来大家不会不愉快。可是我现在很担心,你的一些行为会让我家觉得和主流社会认知有一些差异。”

“这有什么啊!我根本不在乎别人怎看我。”老头似乎又复活了。

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什么意思?

是他原本就是一个体面的人,我们对他有误会?还是他就打算这样继续讨人厌?

“嗯,人确实没必要活在别人的想法里。但你肯定不会愿意做有辱自己名誉的事情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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