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射到的尽头之处是一面石壁，石壁上赫然又出现一个洞口，距离地面有一人高左右，里面似有亮光闪烁，刚才那琴声正是从这里发出。三个人看着洞口，微微感到心跳加快。宁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难道这里面住着人，是他在弹琴？”
“我问问。”大圣趋前数步，将火把靠近洞口，抬头向内张望，“哪位高人有此雅兴，夜奏佳曲？我等三人冒昧来访，还望高人现身一见。”宁靖听到大圣这一通半文半白的话，有心要笑，但一想到不知将要发生什么，便忍住笑意，静心聆听洞内动静。大圣接连问了几句，洞内并无人应答。夕颜踮起脚也向内观望，“没人。”
“我来。”大圣手按石壁，一用力跃上洞口。“朋友，我们进来喽。”他将火把往里照了照，然后回身对宁靖和夕颜说道：“里面还比较深，好像还真有光亮，你们也上来看看。”宁靖也好奇心起，被大圣拽着攀了上去。
三个人站在洞口，向内看去，一条石阶旋转向上，尽头处似乎泛着白光。大圣又喊了几句，悠长的回声从上方传了下来。大圣看着宁靖和夕颜，道：“怎么样？有没有胆子进去？”
夕颜道：“这里面不知道有多深，万一火把灭了，怎么办？”
“还有，这洞是不是死的？别走到深处没氧气了，我们就得憋死了。”宁靖提醒道。
“你提醒我了，等下。”大圣举着火把顺着台阶向上走了一段路，然后退回来，道：“里面有小风吹，这条路肯定是通到外面去的，要不就有风口，反正我们不至于被憋死。夕颜说的对，我得多做几支火把。不过也怪，里面真有光，难道是什么宝贝？”
宁靖在前洞帮着大圣又做了三支火把，三个人分别拿了，进了洞。石阶不宽，最宽处也仅够二人并行，大圣在前举着火把探路。转了几个弯，出现一座小溶洞，火光之内全是大小、形状不一的石柱。石阶小道从溶洞正中间穿过又折向了下方，那团白光隐隐从下面透了上来。大圣道：“奇怪，那团光亮在下面，我们在洞口怎么就能看到呢？”
夕颜道：“难道真的是宝贝？”
“这趟辛苦值了，看看是什么宝贝！”大圣精神陡长。
溶洞之下是个之字形的石阶，那团白光就在左下方被石壁挡住。三个人愈发好奇，急忙沿着石阶向下走。拐了一个弯，白光倏然消失了。宁靖道：“是不是我们脚步声太大，它跑了？”
“嗯，保不齐的。”大圣也不着急，“凡是这种宝贝都有灵性，难免受惊把光华收了躲起来了。”
“咦？什么都没有啊。”三个人下了石阶走到底部，夕颜讶道。三人所在之处是个逼仄的空间，脚下的石阶可容五、六人站立，但两侧全是石壁，唯有前方又出现了一个洞口，那条石阶小道伸向洞内。
“还是有东西。你们看这！”大圣把火把举起来，让二人观看，“这上面有字，我不认识。你们呢？”洞口上方有四个字是从右向左排列。
“这是古篆文。”宁靖凑近石壁仔细观看，“我也只能猜猜看。唔……仙天……径。
“通——”夕颜认出了第一个字，“通天仙径。”
“通天仙径？”大圣把头伸入洞内探望，只觉得脚下的石阶小道延绵不绝，看不到边际。“乖乖，意思是从这里过去就能升天成仙？”
“这也就是一种夸张地赞美说法吧。没看风景好的地方都会刻着这些东西吗？”宁靖接口说道，“我看你这样子还想从这再往前走？”
大圣嘻嘻笑道：“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让咱们探到了这种好地方，怎么能不去？何况那白光突然就不见了，你们就不想找找？我看那团白光是有意引我们到这儿的。你说呢，夕颜？”
夕颜见大圣这般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你想去便去，老是问我做什么？”
“我这不是尊重你们的意见，怕你又不高兴了么。”
“嘁，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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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赤裸裸的言语绑架。”宁靖笑道，“要去就赶紧去，别磨磨唧唧的耽误时间了。”
三人东拐西弯、忽上忽下地走了二百余级石阶，眼前突然光线大亮，把火光完全遮掩住了。大圣语带兴奋地道：“我们这是要到天界了吧？”夕颜也露出期待的神情，宁靖笑道：“就凭你走了这几步路就想登天了？想得美！”
“仙家妙用岂是你能窥测的？”大圣不服气地辩道。
“嗯，对对，你行，你能推测。呵呵，我说什么来着？”宁靖指着空旷的一个小石洞笑道。
大圣和夕颜也有些失望，眼前是个不起眼儿的石洞，并非什么天界。可眼前的情景仍让三个人感到不可思议。石洞内如同白昼般光亮异常。大圣讶道：“虽然不是天界，但也是算是仙境了。”
“这光从哪儿来的呢？太神了！”宁靖和夕颜分头探寻光源却一无所获。
“没用，别费劲了。这就是仙家妙用啊！除此之外，没法解释。”大圣叹道，“这里有两条路了，你们觉得走哪条？”石阶小道在这个石洞中分成了两条岔路：一条斜斜向上，被一团白光笼罩着；一条曲折向下，被一团微微泛红的光罩着。
“既然叫通天仙径，天应该在上边，我们往上走。”宁靖微一思忖答道。
夕颜点头赞同，“我也觉得应该往上走。”
“英雄所见略同。”大圣开玩笑地说道，“清气上升、浊气下降嘛，下面的大多都是不好的东西。你们听，下面好像还有水声。说不定就是黄泉之路。”
“别瞎扯！那无非是山泉或者暗河的水声。”
三个人商议妥当，转身向左拣了向上的石阶小道继续前行。无源之光一直出现在洞穴之中，将前后左右照的亮亮堂堂。大圣几次想把火把灭掉，但宁靖和夕颜觉得不妥，怕万一这神秘的光线一下子消失，火把若不能及时燃起，出了意外状况无法应付。大圣拗不过二人，只得继续举着火把往前走。
“你们说这既然叫通天仙径，但走了这么半天，还是在洞内，没有一点儿好看的景致。”夕颜见两眼所见之物和刚进山洞时并无二致，不免有些无聊。
“能见到这神秘的光你就知足吧。”宁靖笑道，“这还不够好玩？你出去和别人说，别人不以为你是疯子才怪呢？”
大圣从刚才那个亮堂堂的石洞中出来就一直琢磨眼下遇到的奇事，这时好像找到了一些苗头，“我想起来了，你们听说过三岛十洲、洞天福地没？”
夕颜道：“那是什么？我倒第一次听说。”
宁靖解释道：“大圣说的都是神仙居住的地方，这三岛十洲啊，就是……算了，还是你来说吧，你比我清楚得多。”
大圣接过话头，道：“夕颜，蓬莱听说过么？”
“这个我知道，神仙住的仙岛。”
“嗯，蓬莱就是三岛之一，也叫蓬莱山。一定要上仙级别的才能去的了，一般的小仙到不了那个地方。其实其他二岛也可以叫山，分别是昆仑与方丈。这个昆仑可不是大唐西边的那个昆仑，那个是地上的昆仑山。我说的昆仑是在西海戌地、北海亥地，四周都被海水围着。山上有座无比宏伟、富丽堂皇的昆仑宫，有上万的仙人住在那里，都是顶级的高真上仙。那里真可说是天地之根、万仙之宗。方丈呢是在东海的中央位置。这个东海就是东海龙王那个东海，那里也有无数神仙。据说想要升天成为天仙的，一定要去这里受太上玄生箓才行。”大圣口若悬河，吐沫纷飞，“十洲简单地说就是在东、西、南、北四海中有十座仙岛，这四海就是四海龙王的那个四海哈。每座仙岛上面都有无数的神芝仙草、仙禽瑞兽、甘泉玉液，遍布仙宫神殿，住着很多神仙。这是三岛十洲。除此之外，还有三十六天、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十八水府、二十四治、三十六靖庐，这些地方都住着各种各样的神仙。”
“没看出来，你知道的可真多呀！我都要对你刮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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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夕颜听得晕晕乎乎的，一双杏眼不可思议地地看着大圣。
“过奖过奖，我这也是从老葛那里听到的。”大圣扭头嘿嘿笑道，“靖子比我知道得多。”
“哟，被夸得不好意思了？难得你谦虚一回。”宁靖笑道。
“老葛是谁？”
“老葛是我们一朋友，地仙级的人物。先甭管他，我接着说。这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统称为洞天福地，都在咱们人间，在中国……大唐的境内，算是人间仙境。每一处洞天福地都有一位仙人管着，华山也是洞天福地之一。我想想……”大圣偏着脑袋想了一下，接着道，“对了，华山在三十六小洞天里排名第四，算是很靠前的仙山洞府了。”
“我也没看出来有仙境的感觉呀？”夕颜道。
“这你就不懂了。你又没开天眼，怎么能看得出来？咱们现在走的这个洞就是与天地沟通的地方。你知道什么叫洞啊？洞者通也。所谓上通于天，下通于地，中有神仙是也。”大圣摇头晃脑道。
“行了，别之乎者也掉书袋了。正经说话。”宁靖笑骂道。
“怪不得你刚才说那条向下的石阶是通往地狱呢？”
“我也没说通往地狱啊。”大圣回头笑道：“再说这洞天福地中怎么能通往地狱，我刚才逗你们玩呢。我觉得那里可能是地肺。人是有五脏六腑的，而从道教的角度说，人体就是个小宇宙，那么宇宙也如同人一样，也有五脏六腑。据说大地的肺就在华山。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说法。但道教的书上说这个通道四通八达，不仅可以到达其他的洞天福地，如果福泽深厚的话，还可以到仙人们居住的仙界洞府。”
“哎？怎么没亮光了。”宁靖叫道。洞内突然暗了下来，三个人的眼睛一时有些不能适应。大圣的火把也即将熄灭，宁靖赶忙燃上另一只，“你就忽悠吧。看看，得罪神仙了吧？”
“我没说什么呀？也没泄露天机啊？这些书上都写着呢。”大圣左手习惯性地揉了揉脑门儿，“是你自己想多了。黑就黑吧，接着走。”
三个人沿着石阶小道又行了数百级台阶，“月光！”大圣轻呼道。一个洞口出现在右首边的斜上方，柔和的月光穿过洞口倾泻下来。三个人心里都有些兴奋，不知道外面是哪里，脚下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伐。
大圣先人一步跨出洞口，一阵罡风吹来，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我说你俩悠着点儿，外面风大。够冷！”宁靖和夕颜出来后也是感到寒意逼人，浑身一阵哆嗦。“这是哪儿啊？没有到天界仙府啊。”
大圣举目四望，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华山之巅，群山都在脚下，在夜色中绵延起伏伸向远方。他仔细辨认了一下，咂了咂嘴，不太肯定地道：“我也认不出来了。我上次来是什么时候？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看这里是最高处了，不是东峰就是南峰。”
宁靖又打了个寒颤，牙齿打颤道：“这儿这么冷，你还打算看日出？”
“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就等着看呗。”大圣抬头看了看星象，心里推算了一下，“我估摸着现在是寅时了。快了，再坚持下。不行就回洞口坐会儿，那儿暖和点儿。”
宁靖和夕颜苦笑一声，回到洞口找个地方坐下休息。大圣精神挺足，在峰顶四下走了走，看了一圈儿，也觉得太黑没什么看头，就在洞口的空地上打起太极拳来。宁靖看大圣打拳的次数太多了，也学了一招半式，便在一旁给夕颜解说，“……这招叫做弯弓射虎，你看这动作像不像。下一招应该是……大圣——大圣——”宁靖见大圣保持着弯弓射虎的姿势，一动不动，两眼发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声叫了起来。夕颜也察觉到了异状，二人正要起身，大圣右手向他们急促地摆动，语带颤声：“快……快……快过来！快看。”宁靖和夕颜急忙跑过来顺着大圣的眼神向上看去，登时三个人如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直愣愣地站在那里望着夜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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