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听完郑胥引的一番话，宁靖和大圣、夕颜面面相觑，“怪不得我刚才就见李兄和郑兄似乎满腹心事的样子。”
“这个我完全不懂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夕颜问宁靖道。
宁靖摇头道：“我也是外行，这个得问大圣了。”
“红色的月亮……红色的蛤蟆……而且还是六只大蛤蟆，然后李兄就生病了……”大圣在听郑胥引讲述的时候就已经在开始琢磨了。他摸着下巴，边思索边道，“我只听说过金蝉望月，没听过蛤蟆吞月呀。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儿，是何方妖怪作祟呢？对了，郑兄，可否找过道士和尚前来看看？”
郑胥引看了李忱一眼，低声道：“陛下一登基就杖杀了妖道周归真一干人等，时隔不久，又去找道士，这……”
“哦，明白明白。”大圣恍然大悟。
“周归真被处死了？”宁靖确认道，“那他临死前有没有说书上写了什么？”
“周归真毒死武宗皇帝后，见新君是圣人，想要逃走。谁知满朝文武官员早已对他恨之入骨，还未出得大明宫即被拿获，圣人见群臣群情激奋，便下旨当场处死了，所以并没有细细审问于他。”
大圣道：“这妖道败坏了道教的名声，早就该死了。李兄、郑兄，请稍等一下，我们几个人商量商量。”他把宁靖和夕颜拽到一旁，“我看不如这样，咱们还是去一趟大明宫，看看那本书到底写什么。另外，如果有可能顺便将蛤蟆的事一起解决了，你们觉得呢？”
夕颜道：“去看书可以，但是火龙真人不是让我们办完事就速速离开长安么？这蛤蟆的事……”她看着宁靖。
宁靖道：“蛤蟆的事能不能解决不好说，但既然去了大明宫，只是去看那本书，恐怕不好向他们开口。”
“夕颜，你不必太担心，祖师爷并没有说我们不能管蛤蟆的事，他只是说办完事。说不定这蛤蟆的事也是我们要办的事。”大圣顿了一下，“说实话，我对蛤蟆的事也没头绪，我们还是到时见机行事吧，能解决就解决，解决不了就及时撤，怎么样？”宁靖和夕颜都点头认可，大圣回身对李忱说了几个人的想法。
李忱道：“你们可要考虑清楚，虽说这件怪事目前还没有影响到他人，但你们是专门为它去的，如果真有妖孽，恐怕会有危险。”
大圣笑道：“李兄放心，我们自有分寸。就请郑兄陪我们前往，李兄还是避居他处为上。”
“好！引叔，你就带他们去大明宫，”李忱交代郑胥引，如果大圣他们有什么需要之物或人员，悉数满足，不得推诿。郑胥引点头领命。
李忱与大圣等人又叙了一会儿话，这时已接近午时，要回太极宫了。郑胥引与大圣约好申时前来客栈接他们，双方便各自离去。
申时整，郑胥引果然依约前来，将大圣等人接进了大明宫。为了避人注意，一行人从延政门进宫，穿过东内苑，直奔龙首殿。这一路，宁靖等三个人大饱眼福，遥望着含元殿的雄伟身姿，三个人都从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敬畏，虽然心中激动不已，但却不敢高声言语，只能交头接耳小声地交谈着。郑胥引领着三人从银台门进入到大明宫内苑。里面山形水胜、花木扶疏，宛如人间仙境。三个人绕过几个小山坡，面前出现一条小溪，郑胥引指着前方柳林深处道：“那里就是退思楼了。”
“果然这里有些僻静，走了这么半天，没看到一个人。”大圣嘴里嘀咕道。郑胥引笑笑没有言语。退思楼是个一进小院，院内青苔遍地，想是久未有人来。进得楼来，迎面一尊神将的画像挂在墙上。
“哎？这个神像有点儿眼熟啊？”宁靖道。
夕颜道：“你们不是说神仙都长得差不多吗？”
“嗯，但是这个神将好像在哪儿见过……执金刚神！夕颜、大圣，你觉得像不像？”
“好像有点儿像，但又有些区别。你看他手里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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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是金刚杵。”大圣眼尖，提醒道。原来这尊神将右手拿的三叉戟，左手托着一个宝珠。两边墙上的壁画，如同周归真所述的一样，只是年久失修，颜色褪去了不少。神像前的供桌上有一卷书，宁靖觉得心跳加快，对郑胥引道：“郑兄，这书恐怕就是《代宗起居注》了，可否取下来我们看看。”
郑胥引道：“嗯，我也来看看那周归真到底想要干什么。”他将书取下来递给大圣。大圣接过书，见封面满是尘土，便在手上拍了几下，又递给宁靖，笑道：“这玩意儿我看不来，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还是靖子给大家念念吧。”
“嗯，我看看先。”宁靖翻开书，看了前面几页，都是记录代宗日常言行的段落。于是，他快速地翻着。突然，他的手凝滞不动了，眼睛紧盯在书上。
“怎么回事？你倒是念啊。”大圣等不及了，把脑袋凑过去看，“靠，这是怎么回事？”他叫了起来。
夕颜和郑胥引也急忙过来看，宁靖手中的书缺失了两页。几个人呆立了片刻，郑胥引道：“可恶！定是周归真将这两页撕了去。”
“怎么办？”夕颜瞅着宁靖问道。
“别急。”郑胥引想了想，他将书拿过来放入怀中，“跟我来。哼，周归真以为只有这里才有这本书，他却忘了集贤殿。”
“集贤殿？”
“这是我朝藏书的地方。你们跟我去那里看。”宁靖等闻言都是转忧为喜，急忙跟着郑胥引前往集贤殿。
一众人经过望仙台、清晖阁、延英殿，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出了内苑。虽然一路景致奇佳，但均无心欣赏，只想快点到集贤殿。四人出了光顺门又往前行了一里许，终于到了集贤殿。集贤殿学士裴远见是圣人的叔叔到了，不敢怠慢，忙出来迎接。郑胥引寒暄了几句，便让裴远安排人员带路去书库取书。
四个人跟着留院官去书库。用了一盏茶的时间，留院官将《代宗起居注》找了出来，交给郑胥引。宁靖急忙翻看，又不禁怔住了。被撕掉的那两页在这本书中居然是两张白纸。
“快，去把正本找出来！”郑胥引催促道。他只觉得一丝寒意从脚底涌入，巨大的书库变得阴冷起来。
第二本《代宗起居注》中的那两页仍旧是空白。这回连大圣的心也沉了下去。他道：“郑兄，除了这里之外，哪里还有这本书？”
郑胥引看着留院官，问道：“秘书省可有？”
留院官忙道：“秘书省有正、副、贮三册，郑公可前往查看。”
“好，这两本书我要带给圣人。”郑胥引谢了留院官，未及与裴远打招呼，便匆匆带着宁靖他们直奔秘书省。秘书少监薛封见他满头大汗跑了进来，心知出了事，但又不便发问，急忙亲自带着四人前去取书。
此刻，正、副、贮三本《代宗起居注》摊放在宁靖等四个人面前，每一本书中的那两页皆是空白，没有文字。四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眉头紧皱。薛封也是面色苍白，额头上渗出了丝丝汗珠，他将库内众人全都叫到近前，颤声问道：“最近可有谁借阅过这卷书册？”
秘书郎提醒道：“少监，此书岂是一般人敢借阅的？”
“近一年来，有谁到这里翻阅过这卷书？”
“这……来这里找书的人着实不少，但此书在特定区域内单独收藏，未有圣人旨意，借我们豹子胆也不敢随便带人进来呀。”秘书郎答道。
宁靖忍不住问道：“武宗皇帝可否让道士来过这里找书？此外，这地方晚上是否上锁？”
秘书郎思忖了一下，又和几位同僚相互看了看，其他同僚摇了摇头，便答道：“没有，我们印象里也没有见过有道士来过这里。这里每晚均会上锁，所以晚上绝不可能有外人进入。”
宁靖听了这话，对郑胥引点点头。郑胥引无奈地摇了摇头，薛封见状，摆了摆手，将属下打发走。他看着郑胥引，小心地道：“郑公……”郑胥引明白他的意思，安慰道：“薛少监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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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圣人那里我自会回复。但这事情过于蹊跷，绝不可外泄，你可懂得？”
“明白、明白。”
离开秘书省，郑胥引要去太极宫向李忱回话，大圣道：“那我们先回客栈等着，你办完事，我们再回大明宫太液池弄清楚蛤蟆的事。”
“那也不必，我带你到金吾卫那里，你们三个先休息下，我一会儿就回来。”
“就依郑兄。”
郑胥引接着问道：“我们想看的内容不是被撕掉了就是空白页，这事你们怎么看？”
大圣心直口快，道：“我看退思楼的那本书是被周归真给撕掉了，空白的那些很可能是自己消失的。”他看着郑胥引和夕颜疑惑的眼神继续解释道，“你们想啊，周归真不说了么，这书上记载的是有关那个不空和尚和金刚杵的事，也就是密法的事。可密法不是被武宗给灭了么，密法没了，书上的字也就没了。对了，靖子之前在瞻紫楼看到的经书不也空白的？那个女神不也说密法没了文字也就没了么？”
“但是这也太神奇了。”夕颜道。
“嗨，这有什么呀？比它还神奇的事你不也见过了么？”
郑胥引苦笑道：“我要是如此回复圣人，圣人恐怕很难相信啊。”
大圣笑道：“这不信也得信了。再说李兄那里不也遇到怪异的事了么？”
“那有没有可能是周归真干的？他不想别人知道书上记载的东西，就用法术把字迹抹掉了？又或者他偷偷进来把书掉包了？”宁靖突然问道。
“得了吧！就他那点儿能耐，打死我都不信。”大圣一脸地不屑，“掉包也不可能！他还得抄写那么多本，累不累呀？直接撕了不就结了？你想多了啊。”
郑胥引将宁靖三人带到金吾卫驻处，让当值郎将好生招待他们，又嘱咐了几句便去甘露殿找李忱复命。大圣倒是自来熟，与郎将攀谈起来，问东问西的，又切磋了下武艺。半个时辰后，太阳西下，郑胥引才回来。宁靖忙起身迎上去，问道：“郑兄，怎么样？”
“我把事情经过和大家的推测都告诉了陛下，圣人很是震惊。虽然目前没有更好的解释，但圣人说他会命人再暗中调查一番。”
“嗯，好。那我们现在就再去趟太液池。”大圣道。
郑胥引笑道：“何必这么着急？现在我们先去吃饭，填饱肚子再说。”
“你要不说，我都忘了，肚子都在抗议了。”
“现在再去东市，恐怕已经迟了吧？”夕颜看着斜阳道。
“哎，既然到了这里，哪里还要再去东市去吃？圣人下旨命我在蓬莱殿替他招待各位。”
“好好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大圣笑呵呵地道，“我们也有福尝尝这圣人家吃的东西。”
蓬莱殿位于大明宫南北中轴线的北端，再往北就是风景秀美的太液池。四个人吃完晚饭时，夜幕已经降临。大圣酒足饭饱，打了个哈欠，道：“我以为圣人家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呢，原来和我们普通人家吃的也差不多嘛。”
郑胥引笑道：“圣人倡导简朴，故而日常饮食也较为简单，比之前的圣人吃的可差得远了。”
“这就对了，吃的再好不也就那么回事儿？郑兄，后面就是太液池，咱们该出去干活了。”
夕颜打趣道：“你刚才饮了不少酒，脑袋还清醒么？如果不行就醒醒酒再去，否则蛤蟆出来一口就把你给吞了。”
“小看哥哥了不是？”大圣摇头晃脑地道，“这点儿酒算什么，来十个蛤蟆都不在话下。况且那个大蛤蟆只是在梦里出现的，我心里有谱儿。”
“夕颜，甭管他，他就这德行，越说他越来劲儿。”宁靖笑道，“郑兄，还是带我们去吧。”
“要不要我再叫些人一起去？”
“嗨，又不是打仗，叫那么多人干嘛？郑兄，这种事，人贵在精不在多。”大圣直摇头。
“好，就依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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