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珠戏二龙

大圣直盯得眼睛发酸,才发现漩涡中心白雾中好像闪了一点红光,心道不妙,叫道:“情况不对,赶紧撤!”说着和夕颜左右架着宁靖跃下巨石,又远远地后退了一大截。三人站定后,本以为湖水会蔓延到岸上,谁知那湖水不进反退,却自岸边向漩涡中心退去,一瞬间已经退了三四丈。三人均是疑惑不解,宁靖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圣究竟胆子大,道:“你们待着别动,我再上前看看。”说着抬腿就要走,宁靖和夕颜赶忙拉住,“别冒险!”就在这时,三人猛然听到漩涡中心发出一声巨响,好似打了个闷雷一样,惊得三人急忙又向后退了几步。随着这声巨响,漩涡中心升腾起一道直径数米粗的水柱,眨眼间已经从湖面升到几十米高的空中。水柱上端像被刀切的一样齐齐的,水柱底部仍在龙池中心未曾移动。这道水柱自上而下向四周不住缓缓摇摆。正值午时,阳光极其灿烂明曜,此时照在水晶一般的水柱上,折射出五彩之光,煞是好看。三个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一时忘了身处险境,大圣道:“靠!这就是水上的龙卷风,龙吸水啊。”

夕颜接口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条水柱就是那条龙?”

“准确的说应该是那条龙用法术变化出来的。”大圣答道。

宁靖回过神来,提醒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管他是不是龙吸水?你还不施展奇门遁甲六丁驱使术?”

大圣手一摆,道:“不忙,现在没到时候。你们等着,看我问他几句。”也不等宁靖和夕颜反应过来,上前两步高声喝道:“喂——将壬!现在把玉匣还回来还不晚,我们可以既往不咎。如果继续执迷不悟,你抢夺佛宝违反天规要遭天谴,到时候再后悔可就晚啦!”

大圣说完盯着那水柱,唯恐将壬暴起发难。水柱在空中急速地盘绕了一圈,将上部探到了大圣他们刚才站立的巨石上空,然后猛地停住。水柱上部缓缓地化现出一个龙头,满脸怒容。三个人看着这颗硕大的龙头,都禁不住心中哆嗦了一下,宁靖和夕颜上前紧贴着大圣站好。龙头并不答话,鼻间微微一抽动,似是露出轻蔑的神态。大圣壮着胆子,再次喝道:“快将佛宝还回!”将壬闻言更是恼怒,龙头高高扬起、须眉皆动,又听得闷雷一样的声音,龙嘴已经张开,内有青光隐隐闪烁。

“不好!”大圣边叫边拉着宁靖和夕颜向后纵去。这时一道青光自龙嘴中射了出来,三个人还来不及逃走,那青光已经到了面前。大圣等人只感觉眼前一片青光炽盛,周身又是寒气逼人,似乎要将血液都冻住了,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浑身打着寒颤,将头低下紧闭双眼。宁靖心道:“完了,这下不死也伤。”大圣心中万分后悔,不该如此托大,没提前将六丁驱使术使出来,只能默默祷告“师父快来呀!”

“锵——”一声脆响,三人眼前的光线突地更加耀眼但转瞬即逝,全身也暖和了起来。大圣知道肯定是师父来了,登时心中大喜,急忙睁眼看去,果然吕洞宾站在他们身前。原来吕洞宾已暗运玄功推算出将壬不会轻易还回佛宝,但他自己尚未得解大道,实不愿此时动武而与东海龙王结怨,故而让大圣再次将信送给将壬,希望能以理服人解决此事。当大圣将信札投入湖心,湖水开始沸腾冒泡时,吕洞宾已经知道了这边的情形。既然天意如此,他便用缩地移形之法赶到龙池。吕洞宾见将壬用寒波珠的阴寒之光射向大圣他们,光中有十六根极细的冰丝,凡人一旦沾身,立时冻成冰块,冰块融后尸骨不存。他不敢大意,当下双手一拍,一道白虹自体内飞出,快似闪电,向着青光一缠一绕,青光顿时被绞得粉碎。

将壬没料到吕洞宾突然现身,一出手便破了他的寒波珠。他怒吼一声,水柱崩开,现出真容,十余丈长的龙头呲牙咧嘴,携着一股腥风扑向吕洞宾,熏得大圣等人作势欲呕。吕洞宾不慌不忙,左手掐诀,右手一指,那道白虹陡然变大了数倍,迎着龙头飞了过去。将壬也不敢掉以轻心,将身子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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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池中升起,一条百丈巨龙现身空中与那道白虹斗在一处。大圣等三个人躲在吕洞宾后面悄悄观看,起初巨龙的身影还能分辨得清,后来双方越斗越快,哪里还能看得到巨龙的影子,只见上方青白之光不停闪烁,空中刀剑相撞声不绝于耳。三个人看得手心都泌出了汗珠,不知道是谁占了上风。

双方大约斗了一顿饭的功夫,吕洞宾的脸色愈加凝重,他眉头微蹙,紧闭双唇,似是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大喝一声:“疾!”空中白虹的光芒瞬间陡涨,又似响了一声闷雷,青光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师父!将壬呢?他逃走了?”“先生,他是不是又进水里去了?”“佛宝怎么办?”三个人围着吕洞宾七嘴八舌问道。吕洞宾并不答话,继续掐诀口诵真言,那道白虹化成一颗白色的宝珠,外围却泛着红光。宝珠移到龙池中央的高空时,光芒大盛,将周围都映成一片红色。大圣等知道吕洞宾还在与将壬斗法,都不再说话,以免使其分神。

不多时,湖面又突然升起两道水柱。升到十余丈高时,水柱落下,一青一白两条龙飞了出来向斜上方遁去。这一青一白正是将壬与亓吉,他二人自河神庙抢走佛宝玉匣后,直接回到龙池的幻波宫。将壬回宫后就欲打开玉匣,亓吉对将壬抢夺佛宝本不赞成,但他既是堂兄,又怕说多了伤了兄弟间的和气,便道:“既然佛宝已经到手,也不在乎这一两日,再有三日便是黄道吉日,莫如那时再开。”将壬想想就将玉匣先行供了起来。

第二日,二人正在饮酒时,东海贝长史到了。二人把他接了进去,行礼叙话后才知道大圣告了御状。原来大圣在四海龙王庙将那符咒信函焚了以后,东海龙王立时就接到了奏章。那龙族本就生性多疑、狂傲自大、目中无人,东海龙王听了奏章起初并不以为意,想放置一边不理,鳐中丞奏道:“大王,吕道士不足为虑不必管他,可那玉匣所藏之物乃佛门至宝,此事不可轻而处之啊。”

“此话怎讲?”东海龙王靠在宝座上,闭目养神。

“大王,佛祖法力无边,他若知道此事,拿回佛宝轻而易举。东西本就是他家的,这也没什么。但若佛祖追究此事,虽说释道有别,我们不受他的拘管,可玉皇大天尊对他却是极恭敬的。如此来看,四殿下恐怕难辞其咎啊。即便佛祖并未怪罪,但中土的得道高人辈出,如若知道佛宝在四殿下手中,前来争夺,岂非……”

东海龙王闻言想想也是这么回事,道:“爱卿之言也不无道理,孤看那道士的表章倒也是言真意切,甚为谦逊恭敬。这样吧,贝长史到幻波宫传孤口谕,让壬儿把那佛宝还回去就是了。”

贝长史领旨刚要走,鳐中丞道:“且慢。大王,四殿下的性子大王也知道,如果四殿下不愿归还佛宝又该如何呢?”

“哎——,他若不愿归还就随他去吧。”东海龙王见鳐中丞还要啰嗦,不耐烦地挥挥手,“爱卿不必多虑。此事真要闹大了,再还回去也不迟,何况孤家兄弟又做了佛祖的护法,佛祖不会如此绝情的。”

鳐中丞见东海龙王这样说也不好坚持,退了下去,贝长史这才带了龙王口谕到了龙池幻波宫。将壬听了父王的口谕,恨道:“那帮不知死活的东西,我还没找他算账,他竟然找了姓吕的牛鼻子告我的状,实是可恶至极。哼!想要我还回佛宝,比登天还难!你回去告诉父王就说我自有分寸。”贝长史走了以后,亓吉又劝解了一番,将壬才暂时消了怒气。转天大圣他们又把最后通牒抛下了龙池,将壬怒极,本想立刻出来杀了他们。亓吉劝道:“那吕喦虽未得道,但不久前得遇火龙真人,传了他内丹玉诀,已练成天遁剑法,功力大增,千里之外可斩人首级。他们此次定是有备而来,不可大意啊。”将壬把钢牙一锉,忿忿地道:“哼,怕他作甚!你在这守着佛宝,我上去教训教训他们。”谁知在他即将得手之时,吕洞宾及时赶到,不仅救了大圣等人又用宝剑伤了他的左臂。亓吉在下面看到将壬不敌,正要出去相助,将壬已负痛逃回了幻波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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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吉用丹药将将壬左臂伤口敷好,再次劝道:“吕嵒剑法厉害,还是把佛宝还了吧。”

将壬怒道:“十弟无需再说,我今日定要与他斗个你死我活。”

“九哥,你臂膀受伤,不宜再战。我看不如带着佛宝先回龙宫,养好伤后再找他们算账。”亓吉见将壬还是不肯归还佛宝,担心继续留在此地凶多吉少,只好说先回龙宫,想着回去后让龙王做主将佛宝还回。将壬臂膀正疼得厉害,知道再斗下去,自己也占不了便宜,便同意了亓吉的话,二人取了佛宝,分水而出,准备飞往东海龙宫。

大圣见两条龙从龙池中跃出,以为将壬回去叫了帮手,口中惊呼了一句“师父小心!”大圣这一声被将壬听到,他低头一看大圣,心中怒火又被勾了起来,“今日受伤都是因他引起,他又拜了牛鼻子做师父,我教训他一下再走也不晚!”将壬将身影一顿,猛一掉头直扑向大圣等人,这回连宁靖和夕颜也不禁惊叫起来。吕洞宾翻手为印,空中的宝珠突变成巨大的火球,从中飞出两条火焰分别锁住了青白双龙。将壬和亓吉身如火烧,拼命挣扎想要挣脱,但那火链却越燃越旺。将壬不甘被伏使出法术将身形缩至针小,那火链也随之缩小,仅仅箍在身上。无论将壬如何腾挪变化,均无法逃脱。将壬狂怒之极,骤然变大身形,张开嘴巴,想要放出修炼千年的龙珠做最后一搏。那火球好像知道将壬的心思一般,缚龙的火链骤然缩短,将将壬和亓吉拉到火球旁,使两条龙围着火球上下游动。

宁靖知道再无危险,他看得有趣,道:“你们看,这活脱脱的就是二龙戏珠嘛?”

大圣笑道:“什么二龙戏珠啊?这明明是珠戏二龙嘛!还是师父高明,这回我们算是开了眼了”夕颜此时也彻底放松下来,点头称是,然后问道:“先生,双龙被伏,那玉匣应怎么要回?”

“放心,那玉匣自会回来。”吕洞宾仰头喝道:“事到如今,你二人还不悔改将佛宝还回?”

将壬骂道:“妖道,你多管闲事与我作对,想是活的不耐烦了!还不将我放下谢罪!否则日后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休逞口舌之强。你强抢佛宝,已犯天规,早晚必遭天谴。今日我让你受此小苦,多少可给你减轻些日后所受刑难。你不谢我也就罢了,还恫吓于我,是何道理?”吕洞宾笑道:“你将佛宝归还,我即放你等归去。此璇火链之火非寻常三昧真火,若被它缚的久了,至少要减去你等三百年的功力。”

那将壬听了更是气急败坏,但嘴里还是一口一个妖道地骂着。亓吉本就不赞成抢这佛宝,这时听了吕洞宾的话,心中更是叫苦:“为了这佛宝白白损失三百年的修为可是大大不值。”也不管将壬是否同意,开口叫道:“佛宝还你,快将我二人放了。”一道白光自亓吉胸中飞向吕洞宾,吕洞宾一招手,白光落入手中,正是那藏着佛宝的玉匣。

“贫道说话算数,就放你们去了。望你二人此后潜心修行,切勿再做不良之事,以免误了前程!”吕洞宾又伸手一招,那火球化成一道长虹遁入他的体内。

将壬见亓吉将佛宝还了回去,气道:“十弟,我们好不容易才得到佛宝,你怎么说还就还了?这口气难咽,我再去斗他!”

亓吉拦道:“九哥,今日之事我们难以取胜,何况你又有伤在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暂且回去吧”

将壬被那璇火链烧得筋疲骨软加上左膀有伤,想要再斗也是有心无力,恼道:“好!以后再找这妖道算账!我们走!”说着将头转向东方,正要行法遁走,忽看到吕洞宾等人所站立的上方山上乱石极多,心中终究愤愤难平,用力将龙尾一摆,“砰——哗啦”那座小山的山峰竟然被龙尾扫断,无数石块顷刻砸向吕洞宾等人。大圣等三个人正在高兴中,万没料到将壬恼羞成怒将小山的山峰扫了下来,一时手忙脚乱。吕洞宾忙用袍袖罩住大圣等三人,叫道:“眼睛闭上!”金光一闪,不见了踪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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