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暗流涌动

春雨纷纷,春江之水,滚滚南去,清明突晴,华清太平。

清水对于逝去之人并无执念,只是难得春深似海,便让镜明备下酒菜,带同春枫一同到华清湖踏青游玩。这不,目睹了一行人“狭路相逢”的整个过程。

白姮知道白昴江曾问起她一定会很高兴,但是白广寒直接无视白昴江,径直前往昭陵祭祀亡妻;缅怀完亡夫的白参瑶撞见了尹氏代表;尹思萌今日没有像平日一样说话带刺,故意讥讽,甚至答应了白参瑶的邀约。

于是,三拨人集合到一起登上了优雅古典的画舫船。

船家心惊胆战,时刻警惕,生怕稍有差池得罪了监兵会代表。镜明沉默地摆好酒菜后,与春枫退出了让人窒息的船舱。四人相对无言,气氛有些凝重,白昴江第一个离席跑到船尾挑逗“木头”——白昴江为春枫取的绰号。春枫似乎很喜欢这个绰号,现在都以木头自称,其他人也被带得忘记了他的本名。

清水倒是一心观戏,只是也不知道这两个曾是情敌的女人是被美味的酒菜吸引,专心品味,还是默契过人,无需言语交流。

尹思萌首先开口,但问的是清水。

“舆图之事,进展如何?”

清水摆出一幅意外的模样:“为何问我?”

“无须掩饰。反正白昴江肯定什么都跟你说了,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没做。”

“翻不出什么线索。”清水举杯,“我倒是想请思萌大人帮帮忙,思萌大人比较熟悉那两位。”

“只是偶然一起行动罢了,谈不上熟悉。”尹思萌看着杯中清酒若有所思,“一个狡猾奸诈,一个心思难猜。”

“金叔叔是富商出身,自然免不了商人作风;而丘臣大哥,始终为佟氏一族呕心沥血。”这是白参瑶的看法。

“白氏如何?”终于,尹思萌正面与白参瑶交谈了。

“广寒叔认为没有问题。”白参瑶说的是白广寒之见,并非个人之感。白参瑶虽然武艺过人,但是揣度人心并非强项,白广寒实际也半斤八两。

“依我所见,近年白氏问题一大堆,人数虽多,但是质量参差不齐,比起铜鉴国主时差了不止一个层次。”

“思萌大人拿铜鉴国主与参瑶大人相比未免太强人所难吧。”

“这是事实。广寒大人虽然严厉,但是从来也只是严厉。”

尹氏代表虽然说话尖酸刻薄,但是对于育人颇有心德。近年来不少新晋白氏都出自她的尹氏堂。尹思萌对于曾经的弟子晋升白氏后成长甚微,内心甚是着急,无奈氏族之门不可逾越。

“但是,广寒大人也拿白昴江那家伙没办法不是?”清水用袖掩笑。

“谁拿我没办法?”白昴江冷不丁地又回到了船舱里。未等任何人回复他,顺了几个青团抛下一句,“我带两个娃上岸放纸鸢。”

一手一个,白昴江轻松地带着镜明和木头踏过一只又一只小船。

尹思萌翻了一个大白眼,白参瑶倒是笑得很欣慰。

白参瑶四十有二,白昴江年二十八,姐弟相差十四岁。父母在白昴江六岁时双双过世,长姐如母,而且白参瑶夫妇没有子嗣,十分疼爱这个弟弟,少有管束。因此,他们没少挨叔父姑母的骂和惩罚。

“我说你,之前相对太平无事就算了。现在情势越发严峻,还是多管教一下昴江吧。非常时刻,能者不为容易招人记恨。”

“好。”

“啧!”尹思萌不满地啧舌,她太清楚了。白参瑶口中答应,实际还是会自己扛着一切,继续放任白昴江。

晴空万里,纸鸢高飞,白昴江十分尽兴,未曾听见舟中歌女唱的不合时宜的歌谣——“碧落秋方静,腾空力尚微。清风如可托,终共白云飞。”

四月。

清明过后,白参瑶返回金乌前线,白姮并未跟随。

“白姮。”

“清水大人,早安。”

木头想找白昴江玩,所以清水把他带过来了,幸好白昴江没有收回监兵符。

“白姮姐姐,”“早安。”经过镜明的耐心教导,木头说话已经有很大进步。

“镜明今天没有跟来吗?”

清水知道白姮问的不是镜明,所以摆出一副困扰的表情:“是啊。我不想吃这里的清汤寡水。所以,白姮,能不能劳烦你帮我们准备几个小菜?”

“没问题!”白姮爽快地答应了。

“比绝世音痴还是差一点。”白昴江依旧不解风情。

清水很是不满:“白姮费心给我们准备午饭,你就不能客气一点吗?”

“没关系!我的厨艺确实比不上镜明嘛……”话虽如此,白姮握紧了拳头下定决心要精进厨艺。

“我说,白姮你的病痊愈了吗?”白昴江终于开窍了。

“白姮,你病了?”“说起来清明的时候确实没看见你和广寒大人一起去扫墓,现在又没跟参瑶回去前线。病情严重吗?”

“没事。就是一开始症状比较吓人,又一直反反复复,我爹不放心,所以让我休息一段时间。”

“哎呀,早知道我就不麻烦你为我们准备午饭了。”

“不麻烦!反正我也闲着,多活动活动病也能好得快一些。”

“金桂!”专心吃饭的木头忽然停下,大叫了一声。

“金桂糕,我有准备哦。”白姮摸了摸木头淡绿色的脑袋,“我去端过来。”

“木头,你想吃金桂糕?”待白姮离开后,清水细声地问木头。据清水所了解,木头从来不会特意要求吃某种东西。

“金桂!”

“木头,为什么是‘金桂’,而不是‘金桂糕’?”

“呱呱。”

“呱呱?”“呱呱……”“!”“原来如此。”清水恍然大悟。

“什么原来如此?”

“吃你的,别管!”清水向白昴江不耐烦地摆摆手,但是顿了一顿之后清水若有所思地问,“白昴江,你到底对白姮是怎么想的?”

“是个好姑娘,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成亲。”

清水有时候也搞不清楚,白昴江究竟是真蠢还是装傻。

“我说你啊……白姮的追求者多得很,白伟亮那些同门师兄弟可都在盯着白姮。”

昴江依然毫无危机感:“他们是在盯着广寒叔啦!”

外出归来的金之焕一沾到昂贵的紫檀木椅便问管事:“公子呢?”

“公子在春江游船招待北冥客商。”

春江划分春江县与长安县两地,最终汇入华清湖。乘船自春江顺流而下华清湖夜游是西兑商贾最喜欢的娱乐方式之一。

一艘装点得金碧辉煌的双层画舫船高傲地漂流在春江之上,今夜金枝逢又一次流连春江,既是为了招待客商,也是为了佟依依。佟依依是春江出身的花魁,虽比清水逊色不少,却也明眸皓齿,最重要的是温柔可人,不似那白姮一般不识抬举。

美人相伴,葡萄美酒夜光杯。一壶九天揽月入肠,如同遨游天际,飘飘欲仙。

看着画舫船上醉生梦死的人,被留在岸上与奢华无缘的人继续埋头苦干。

五月

“白虎玉。”

“东苍的目的果然是……”“这场战争必须彻底画上句号。”

六月

“蟾蜍自不必说,残花那边也很卖力啊。”

富丽堂皇的厅室里摆满五彩斑斓、花枝招展的牡丹,厅堂之中一只驺吾优雅地伏在金丝红毯上,慵懒地摆动着宽大的五彩尾巴。驺吾后面,一位面容姣好的青年随手将密报扔在一边,密报瞬间化成黑色粉末。

“就等南轩王的‘鹊桥’了。”

“不是‘鹊桥’,是「凌松飞箭」。”坐在一旁留着淡蓝色短发的青年严正地纠正道。

金乌边境一片安静。

虽说东苍的进攻向来断断续续,但是近日实在是安静过头了。

“噔!”

白参瑶正在养护她的紫檀木琵琶,营帐外的黑影让她分了神。

“长盛……对不……”“谁?!”

阴暗的牢房之中,正在梦中呓语的某人被惊醒,对方为他解开枷锁并带领他离开监狱。之后,对方向他打听被困牢狱的理由以及接触过的人,他一一如实交代。

“那人是……”

七月

“白泽大人?”少女惊醒,“西兑长安?”

满溢桂花清香的木盒之中,只有掌心大小的花灵在安静沉睡。

“白虎之约,唇亡齿寒。”

“铜鉴国主也曾说君上拥有选择权。”“贵国需要提供能够维持和平的保证。”

“上善若水。”

“!”

“他……会出手吗?”

“就看我们能否满足他的条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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