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难道……”长袍男人左右转眼看了一看，发现在场者只有李轩和张家宁，不由得诧然道：“是你们二位其中之一？”
由此他就再次仔细地打量这二人。
李轩相貌平平，谈说生涩，满眼稚嫩，可断定并非他画的。
所以长袍男人的全部注意力，就放在了张家宁身上。
只见这男生气定神闲，眼眸藏光，举手抬足便有不凡之意。
“是你画的！？”长袍男子锁定了对方，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张家宁只是礼貌微笑：“小小拙作，见笑了。”
长袍男子二目如电，锐利盯着张家宁眼睛，想看看他是不是撒谎！
但张家宁毫无所畏，跟他对视着。
两股目光碰撞，闪出无数火花。
长袍男子这才心中澈然，退了半步，倒抽凉气道：“没想到！英雄出少年，状元不问岁，小小年纪能画出如此绝世佳作，不知小友创作几年？熬了多少白发？”
张家宁笑道：“先生过誉，此画创作，不过短短数小时，倒说不上熬白了发。”
长袍男子听完了，呆呆半晌，仿佛置身于大大的震撼中，不能自醒，只是神色复杂地望着那幅《人间地狱图》。
蓦地，仰天长笑，悲凉之情不由自发：
“想我段墨之毕生精力耗于画上，自以为画中巅峰，闭门自研，但今日一见，方觉乃井底之蛙也。”
“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
“哈哈哈哈！”
他笑了一阵，向张家宁深深作揖，像是面对着尊敬的老师，恭敬问道：“敢问小友高姓大名，段某谨记于心，日后定要前来虚心讨教。”
“姓张，名家宁，欢迎先生随时造访。”张家宁看出对方满腔诚意热情，也还之于礼。
“一定！一定！”段墨之不舍地看了看那幅人间地狱图，说道：“先生，此画珍贵，请务必交于有缘人手中。”
“缘不可言，此刻你我不正是缘法所致？”张家宁神秘笑着。
段墨之闻言，愣了愣，旋即目露亮光，又深深弯腰高声道：“多谢教诲！！”
话落。
二人作别。
段墨之阔步而去，他原本儒雅的气势，就多了一丝洒脱和豁然开朗，正式步入宗师大家的范畴。
等到众人散开，李轩纳闷地道：“小宁，他被你忽悠得团团转，你咋不忽悠他买几件物品，那肯定是个阔佬。”
“他只是表面上阔，内心境界还是贫乏。”张家宁笑笑道。
两人交谈。
这时候路大龙和乾坤七子拎着饭盒过来，准备交班。
“聊什么呢。”路大龙笑道。
李轩就说：“来了个叫段墨之的，吱吱歪歪大半天，半毛钱没消费。”
一听到段墨之三个字，路大龙和乾坤七子都为之一惊！
“段先生来过？”路大龙讶异道。
“是呀，相中了小宁的画，又不肯买。”李轩白眼道。
路大龙等人心中一凛，转头对着张家宁齐声道：“恭喜张前辈！”
张家宁多少猜到了些什么道：“那位段先生，来头不小吧。”
“禀告前辈，段先生乃江南七城首推的一代画王，师承泼墨派，正统崇高，身份地位远远在我们之上！能得他认可，先生之画，就真正称得上旷世二字。”路大龙激动地道。
“未必。”张家宁喃喃自语：“能得到我爷爷认可，才是真正旷世。”
……
……
淳华文化市场。
一号古玩街。
小小的一条街，却拥挤着十几家百年老字号的古玩店！
整个瀚城最值钱最珍贵的古玩，都在这里了！
哪怕你有十亿亿，也未必敢来此地逛一圈。
其中，最有名气的天府堂中。
“两位，这是商朝的青铜金龟座，苏富比拍卖十二亿的！”
“只是纯工艺，没有灵性，不要！”
“那两位，看看这把越王清风剑，千古古艺，削铁如泥。”
“有剑芒无剑心，徒是一身铁，不要！”
“那看看这个，唐王金冠，这个您评评？”
“是件好物品，但还不够好，我们是来买绝顶中的绝顶宝物的！”
天府堂掌柜神色是越来越难看，他真想抄起一尊佛像砸破眼前的胖子的脑袋。
在他面前，有两个人，一个沉默不语的枯瘦老者，一个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的大胖子。
枯瘦老者正是城隍庙老武判官马长运。
马长运也觉得有些尴尬，低声道：“老赵，我们已经连续逛了十七间店，如果在这里还物色不到，那就得去别的城市了。”
大胖子叹息道：“老判官，咱们这是要挑礼物送给夜游神日游神两位大人，寻常物品又怎能打动他们呢，你请我来，不就是为了掌眼吗？”
马长运也默然了，觉得对方有理。
这大胖子，名叫赵金戈，是瀚城有名的鉴宝专家和收藏达人，眼力之高，可破万伪。
他相中的东西，那绝对价值连城。
“那不知道客人相要些什么宝物？”天府堂掌柜赔笑。
赵金戈沉吟道：“有没有张吴石赵四个人的巅峰藏画？”
掌柜脸色发黑地道：“若是有此四人的巅峰藏画，我早把店铺开到京城了。”
所谓张吴石赵，指的是国画历史上的四大绝顶画家。
他们的巅峰之作，都是惊天动地，流芳百世的。
赵金戈撇了撇嘴道：“那有没有段墨之的画、高立志的雕、冯二兴的玉？”
掌柜眉头深深地皱着，有些恼怒地道：“两位，我这里不是一级博物馆，没你们要的东西！”
要知道，现代艺术圈子里，段墨之、高立志、冯二兴，那都是绝中绝的大宗师！
他们的艺术藏品，人们是抢破头都挣不到。
尤其是段墨之的画，是以年为单位去创作的，出品量极少，稀罕得很！
“走走走，老判官，咱们走，这地方就是个九流的！”赵金戈摆摆手气得转身出去了。
老判官也无奈，只好跟着出去。
“我就不信！今个儿就找不到一件好货！”赵金戈气得大肚腩鼓鼓着。
两人往外走，想离开这里，去别的城市寻宝。
正好路过了街外的密密麻麻的摊子处，却听得有人叫卖道：
“来咧！来咧！义卖慈善活动！啥都有！还有段墨之倾情力荐的画作！快来瞅瞅。”
一听到段墨之几个字，赵金戈和马长运就心里动了动。
赵金戈心里来气，他最受不了就是如此大师级人物被人挂钩营销！
“哪个王蛋张嘴闭嘴提段先生，我过去抽他两巴掌。”赵金戈冷冷地走过去。
两人来到了一个慈善义卖的摊子前，看见了一个瘦巴巴的矮个子。
“小子！段先生也是你能喊的？从你臭嘴中吐出段先生三个字，简直是侮辱他！”赵金戈呵斥道。
矮个子李轩吓了一跳。
他看见对方来势汹汹，而且锦衣华服，满脸荣贵，似乎是有钱人家，不由得怯意大生。
但突然遭此狗血大骂，他心中也恼怒大作，再加上今日折腾大半天都没怎么做到生意，就更加憋屈了！
一来二去，他咬咬牙就忍不住了，直接回怼了过去：
“艹你M的！老子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管得着？擦你全家的！”
这番话可真够“素质”的。
赵金戈气得蹦蹦跳，挺着大肚子要进来扇李轩的嘴巴，但他全无修为，一身肥肉晃荡晃荡的。
李轩左躲右闪，跟只灵猴猴子似的，跑几步就骂几句：“艹你M的！擦完你妈，我擦你奶奶……”
赵金戈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跳，追了几圈，吁吁喘气。
就在这时候马长运却失声道：“老赵！快来！”
“怎么了？”赵金戈扭头望去。
只见马长运死死地盯着地摊侧边的一幅画，目光被吸引住，根本转移不开。
赵金戈见状，大为诧异，屁颠屁颠跑过去，也凝神定睛，仔细端详这幅画，也一瞬陷了进去。
此画，天昏地暗，两军交战，日月同坠，山河惨淡，真是一幅人间地狱图。
杀戮、悲怆、残忍、冷酷等等多种负面情绪，犹如毒蛇般不停地钻入他们二人的脑海里，死缠着不肯放，让他们心神大震，仿佛感受到生命的凄凉，意志力遭受千万次锤击。
马长运还好些，功力高超，境界了得，顶得住，甚至觉得自身修为在突飞猛进。
但赵金戈并无修为，只是练就了精神感知力，哪里挡得住如此冲击，只觉得天旋地转，身躯狂抽，鼻子嘴角不由得冒血，眼见就要完蛋。
幸好马长运发现得找，赶紧弹指一点，啪地唤醒了赵金戈。
赵金戈噔噔噔倒退了四五步，恍若隔世，心中颤栗，喃喃道：“好厉害的画……”
“此画，让人亲临现场，感到万般痛苦，若是能撑得住洗礼，必然大有裨益，但连我只是勉强撑持而已。”，马长运也是心有余悸。
二人对视一眼，各感震惊狂喜！
淘到大宝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