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荒野的往事

正午时,镇里加派的人手终于过来了,回来的人里周成又看到了带疤的年轻人。这次怪虫袭营过于突兀,因此巡卫队几乎全体都到了,镇子准备对缓冲区及其附近的几个险地重新彻查一遍,同时调查地龙蜒事件。虽然大家亲眼看到那怪物朝湿地深处遁走了,但是没人能保证它不会去而复返,所以需要深入到那头畜生昨日出没的区域,采集样本,研讨预警方法,而且,经过昨天的怪虫暴动之后,整个湿地外围的地形、怪物分布还有各区域的安全度也变成了未知数,都需要重新厘定。不过周成是无法知晓后续的进展了,吃过午饭之后,他们几人就随着返镇的车子回去了。

车同来时一样,有些风吹,有些颠簸,但是几人已不再同来时那般雀跃,一路无言。周成闭着眼休息,心里则做着短期的计划,他知道自己的潜力很大,但是不知道现在这个阶段能压榨出来多少;心中有种紧迫感,这并不全是弱小带来的羞愧作祟,而是他有种预感,未来可能并没有给他留出太多的时间慢慢成长,双溪镇已经变成一个是非之地;坠星城那群黑衣人暗地里的阴谋,地龙蜒异常的暴动,甚至是钟慎华口中沈家人偷偷摸摸的小动作,这些小火苗也许就在某一天从地底燃起来,将小镇烧为灰烬,他不能每次都靠钟慎华来救自己。钟慎华也有自己的秘密,教导自己也是倾囊相授,但钟慎华越是无条件地信任周成,周成的内心越是惊惧,他不止一次从钟慎华的言谈举止中读出了托付;他怀疑钟慎华有某种预知的能力,天塌了有最高的顶着,在他认识的人中,钟慎华就属于那群最高的山,而现在钟慎华似乎知道自己顶不住了,坦然地开始悄悄布置后事。他在镇里测过骨龄,现在已经接近十四岁了,不过仍有几个人还把他当做孩子看待,总会以为他察觉不到某些并未说出的秘密,但是他并不是小孩子了。

来到小镇外的大桥上时,远远看到有一群人正在对岸翘首以盼,有两个人看衣服和身形正是安楠和霜姨。周成下车同两人打了招呼,结果看到小英三人也从人后跳了出来,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人群热热闹闹充满团聚的喜气,似乎是忘记了昨日的哀伤,眼角的余光中,一个孤零零的箱子正静静地躺在车子的角落里。

夏日的小院里,枝条随风轻摆,树下是一汪假山池水,平静的水面忽然冒出一座小山,山下探出一个小脑袋咂了下水面的树叶,瞧见池边的人还没有走开,便扑腾了几下四只红色的小爪子,驮着背峰又沉入了水底。池边的石桌旁,正闲坐着三个人,钟老太爷,钟恪用,还有周成。周成下车后原本想回家好好睡一觉,结果被安楠拉了过去,安排在她们家里吃晚饭,等他进门后,发现钟恪用又在院子里等他,不过这一次却是替钟老太爷来叫人的,于是周成便出现在了现在池边的石桌旁。周成事无巨细的将昨夜里的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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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所闻描述给两人,然后静静地等着老太爷开口,他也想知道这地龙蜒是什么妖兽。

老太爷难得有几分严肃,开口讲了起来:“那个时候吧,我还年轻,一个人在留都混日子,不过当时在四阶里也算小有名气,后来响应五城的号召,守卫边陲,我就报名参加了,然后在这里一晃就是这是这么多年。”

听着这个开头,周成就有些牙疼,为了以后不至于尴尬,他硬着头皮打断了老太爷忆往昔光辉岁月惆的日常开头,隐晦地把钟慎华透漏给他的信息说了出来。钟老太爷顿了许久,手抖着又揪掉了两根胡子,看得周成胆战心惊,“这混小子,这混小子,怎么能和小娃娃说这种事情!”

“既然你小娃娃都知道了,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当年小年轻算是惹了点事,被人算计然后丢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逃又逃不掉,只能在这里安了家。你小娃娃倒也不用因为我们对五城那边的人有什么怨怼,只是牺牲一小撮人的自由,换来绝大多数民众的安稳,若我是当权者,也会这么做的。再者说,到哪里不是生活呢,我那时候在留都,虽然是个四阶,但是无权无势,跟丧家之犬没什么两样,来到这里反而高人一等,甚至混到了六阶,如果我当年留在那边的话,估计现在骨头架子都烂了。说回正事吧。”

“当年来到双溪镇后,有一段时间也算是运势亨通。这来最开始的时候就是荒地,方圆百里甚至于野兽都不来这里筑窝,也是我们当时选择这里的原因。湿地那边的情况可比现在严重多了,普通的野兽都不愿在那边生活,不过好在这么多年拿命去拼,清理出了一片缓冲地带,甚至是更深处的地方也能走一走了。有一年冬天,湿地外围游荡过来一只黑角塔犀,唔,就是现在营地里最大的那具骨架。那时候五城那边对双溪这里并不看重,所以丢过来的人超凡能力最高的就是和我一样的四阶,打又打不过,管也管不了,只能向留都那边求援。我记得当时是来了一个七阶的老头,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像是他的学生;塔犀欺负欺负我们那些人还可以,在七阶的高手面前,只有细刀割肉挨宰的份,不过那位大高手还是费了点功夫,两天之后才过来吩咐我们去收拾残局,其实就是处理一下塔犀的尸体。他的两个学生闲着无事,便想着去湿地的深处看看风景,当时也没人把这里的妖兽当回事,结果就真的出事了,女的死了,男的疯了,至于林子里发生了什么,一问三不知;然后嘛,湿地里面太大了,我们那些小喽啰就被派进去分散查明事情的真相。弱肉强食,即使我们知道那一趟可能凶多吉少,也不得不壮着胆子进去。”钟老太爷陷入了回忆中,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吸了一口。

“那个女学生死的时候没有什么外伤,但是脑浆子都被怪物抽完了,所以大家都知道这怪物的习性。我们那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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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是第一波遇到怪物的,一个低阶的小队,死的时候躺了一地,基本没什么反抗,一样的被抽干了脑浆子。虽然人死了,但好歹有了发现,黄色的黏液还有那种诡异的臭味,后来沿着痕迹我们找到了一个坑洞,坑洞特别新鲜,且并不是很深,里面都被翻出的新土重新填上去了。那老先生听说之后,就二话不说上去报仇了,吩咐我们在附近散开准备围堵,防止那畜生脱逃,结果就是羊入虎口。我那时候遇到的情形应该和你们差不多,当那条尾巴出现后,我就觉得这次悬了,开始没命得往外逃,然后无数的透明小虫子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开始围攻我们,简直是一场屠杀;我也是在那时候知道的,这种虫子杀不光也杀不了,逃出来时好多人身上都是被虫子黏液沾到溃烂掉的疮。那老先生也是没撑多久就不行了,随着那畜生重新缩回地下,虫子大军才偃旗息鼓,放过了我们。我当时其实距那畜生挺近,但是也只能看到一条几十米长的尾巴,尾巴两侧密密麻麻长满了圆滚滚的肉须,像触角又像短足,看着实在是恐怖还有点恶心。”

“再后来嘛,五城那边的人终于重视起来了,七阶高手的陨落,即使是中心城市也是会心疼的。后面围剿的事情我们就没有参与了,也不知道当时都来了什么人。双溪这边当时受创也很严重,我也是那个时候被推为管事的,后来的负责人告知我怪物已经处理了,然后跟我说了一个地龙蜒的名称,附带留下了一点他们对怪物的调查结果,便带着剩下的那个疯掉的学生离开了。我当时也奇怪为什么没有通知我们处理怪物尸体,尤其是这种高阶的妖兽,现在看来,估计是那些人为了功绩故意隐瞒了结果。”

钟老太爷又嘬了口茶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着的泛黄了的纸页,丢在了石桌上,“你们俩也看看吧,却是不成想,这张纸留到现在还有点用处。”

将纸张小心地抻开,周成开始和钟恪用凑在一起看。纸上并没有图绘,但是详细地描述了怪物的特征和一些习性,还有一些曾经出现过的记载,密密麻麻记了千余字。地龙蜒并不是他们起的名字,只是不常见于记载中,五城中的书库是有猎杀记录的。蜒首蜈身,曳长尾,蠕短足,喜静,土属性妖兽,常年眠于地下,短则百米,长则千余米,翻滚时可致大地震颤;出动时,伴生虫自腹下毛孔处出,不能久活,用于索敌或以气味圈领地。

周成注意到了成年的地龙蜒的等级,竟然是三阶到四阶不等,仍有进阶空间。在他的认知里,妖兽的成长是有上限的,比如说六目角蝾自诞生便是三阶,等到成年后可以达到四阶巅峰,但是它的上限也就止步于此了;在这方面,妖兽是不如妖植的,许多出名的妖植实力是随着年岁的增长愈发深厚的,并不能简单的以品种论威胁性,只是没想到地龙蜒竟然也有这种特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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