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偷天换日

根据两位警员的部署,旦飘飘三人开始陆陆续续地接待赶来交赎金的家长们。其中也有怀疑贤余人才站勾结绑匪的家长,被李大力和史高拔的同事们默默地带走了。

“你们的同事都在哪呢?要不要叫他们进来喝杯茶?”仇文和武静在核对交赎金的家长名单,旦飘飘则和两位警员闲聊。

“不必。你们看不见他们的。这个案子,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弟兄们吃点苦,不会放在心上的。”李大力喝了口枸杞水,慢悠悠地说。

由于绑匪并没有说明要交多少钱,所以家长们交来的数目也不一样。

“老板娘,一共有九位家长交了赎金。有个家长的现金里还夹了一张条子,你看看。”仇文从一个信封里抽出一沓钱,看见里面还有个便签,就拿出来递给旦飘飘。

旦飘飘咳了一声,使眼色让他把纸条先递给李大力两人过目。

李大力满不在乎地说:“看呗!这屋外天罗地网,屋里又有我们两个神探,我还怕你们有什么秘密瞒着我?”脸上笑嘻嘻,心中MMP,眼看这周时间马上过去了,市长郝富贵不断派人来过问案件进展,令他压力山大,头顶的假发都快被薅秃了。

旦飘飘只好打开纸条,读出便签上的内容:“尊敬的绑匪先生,我儿子刘非凡一向艰苦朴素,为了让他在逆境之中也保持这个优良传统,我们赎金决定按一日三餐、每餐十元的标准缴纳。本月是小月,只有三十天,信封中一共是900元,请查收。如需分摊保洁费用,可让刘非凡以劳动代替。家长刘醒,敬上。备注:我和他妈妈准备去度蜜月,弥补当初没有一起旅行所造成的遗憾,这个月内,刘非凡就叨扰您了。”

现场一时陷入了沉默。要知道,夏小雨的父亲夏大宇,连夜派人送了两百万现金来人才站,还给人才站的各位员工送了G市最有名的糕点,叮嘱人才站,千万不要亏待夏小雨。无论人才站如何解释,夏大宇派出的人都不相信人才站不是绑匪同伙。

武静率先打破了众人的深思:“怎么只有九个家长的赎金?不是被绑架了十个人吗?”

除了武静之后,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旦飘飘。

武静不明所以,但既然大家都看着老板娘,她也看着,总归没错。

旦飘飘心虚地看着家长名单:“这……九个人一共缴纳了两百一十五万零九百元,一共十个孩子,总不至于饿着没交钱的那一个呀?这够十个孩子花好几年的,连培训班的费用都算进去,都够花一整年了。”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众人鄙夷地唾弃这个绝世美人。

“哦!原来是你没交钱!”武静后知后觉地说。

“都说美人如蛇蝎,我史高拔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史高拔直叹人情凉薄:“都说母爱最伟大,虎毒不食子,看来凡事都有例外啊!”

“唉,生意难做,我们的家境,大家也都知道嘛!”旦飘飘理直气壮地说,“现在家长都齐了,下一步,我们该怎么通知绑匪来收钱呢?”

看旦飘飘是铁了心不出钱,李大力暗暗记下了这笔账,以后可能要重点关注这家人,说不定随时要联系福利社来领走尼墨。

史高拔说:“花钱的不着急,你一送钱的着急啥?”

仇文把旦飘飘拉到一边,两人假装去拿拖把拖地,仇文才悄悄地说:“他们早就安排人手传出去啦,说家长的赎金都汇集到贤余人才站。绑匪要么亲自过来拿,要么会通知咱们去指定地点交钱的。”

“那绑匪肯定是要我们去交钱吧?总不至于这么蠢,直奔我们这?”旦飘飘说。

“鬼知道呢,老夫看那勒索信,绑匪还是个体面人,说不定,就是那么耿直,亲自来拿钱。”仇文耸耸肩。

旦飘飘见那两个警员没注意,压低声音说:“我吩咐你们俩的事,都办妥了吗?”

仇文向着武静努努嘴,说:“已经跟武静说好了,等天色一黑,我们就行动。”

旦飘飘担忧地问:“那傻丫头拿回来的情报,靠谱吗?”

原来,武静在殴打夏大宇手下那名心怀不轨的保镖时,还得知了一个消息。或许因为绑匪认定了夏小雨是头目,所以对夏小雨格外怀疑,在掳走夏小雨之前,盘查了一番。而此前,其他失踪者都是被糊里糊涂地拐走的。

那名保镖当时正好要去给夏小雨送饭,目睹了这一切。其实这名保镖早就觊觎夏家,这次特地应聘当夏小雨的保镖,就是想假借乱换失踪案的名义,想办法绑走夏小雨。所以,轮到他送饭时,他悄悄进了夏小雨的房间,放下了饭之后,心怀不轨地躲进了夏小雨的床底下。这便让他知道了一些内幕。

因为夏小雨的房间非常凌乱,根本很难察觉有人进来过。也正是这样,他才有机会第一时间偷到了原本留给夏大宇的勒索信。

这名保镖被打得直喊祖宗,恨不得把一切都告诉武静。

绑匪是一个男子,脚不沾地。当保镖说出这个特征时,挨了武静十几拳。但他面对生死的恐吓,鼻青脸肿地还发誓说那男子确实脚不沾地,武静也就暂且相信了。

那男子问了夏小雨几句话,夏小雨就像做梦一样,跟他走了。两人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他躲在床底下好一阵子才敢爬出来。他本来以为其他保镖都看见绑匪和夏小雨,谁知道,谁也没看见。

而那寥寥几句话,是问了夏小雨的出生年月,最近是否认识奇怪的朋友,最近有没有觉得身边有奇怪的人出现。最后,那人说了一句,“我带你去一个特别好玩的地方,像迷宫一样,谁也找不到你。”

“迷宫”,就成了集中营的关键词。当武静吃饱喝足,想起来这件事,就屁颠颠地跑去跟旦飘飘说。旦飘飘小声喊着“天助我也”,拉来了仇文一番窃窃私语,商量要如何利用迷宫这个信息,抢在警察之前把尼墨救走。

一条“偷天换日”的计谋,就在李大力和史高拔的眼皮子底下展开。

三人表面上唯命是从,实际上,仇文已经把G市像迷宫一样的地方全部标记好了,除去警察已经搜索过的地点,还有三处像迷宫的所在。一处是G市中心的五指山,警察压根不会怀疑绑匪会把人藏在市中心。一处是G市一个废弃游乐设施八卦迷宫,因为做得太烧脑了,以前每次都有人深陷其中无法脱逃,后来因实在太复杂,无法满足民众无脑娱乐的目的,这个游乐点就被废弃了。

还有一处,就是贤余人才站隔两条街的,一个叫做“迷宫”的民宿。

武静和仇文每天买菜都会经过这个民宿,对民宿还算了解。民宿开在一个居民房中,和钟点房无异,隔音效果相当差,如果突然塞进去十个学生,肯定会被左邻右舍知道。

至于刚好坐落在市中心的五指山,层峦叠嶂,山路众多,未开发的山洞也不少,平时G市市民去散步也只敢走外环栈道。要是把人藏到那些山洞里,一时之间倒也很难找。

不过,要想把人藏到深山中,绑匪来回也相当耗时间,不利于绑匪外出打听消息,发勒索信或者收取赎金。

而绑匪短时间内能做到这一切,应该不是在深山之中。

剩下最大的可能性,是那座废弃的八卦迷宫。由于失修多年,又位于市郊,早已无人问津。加上警方根本不知道“迷宫”这个关键词,更不会及时怀疑到迷宫里去。反倒是全城收集绑匪和失踪者的行程轨迹,可惜没有一个交通工具有他们的痕迹,监控拍到的疑似画面根本拼不出一个正常的去向。

而旦飘飘三人此刻最大的难题是:如何从天罗地网中金蝉脱壳,去八卦迷宫中一探究竟。

要去搜查迷宫,至少需要武静和仇文两个人一起前往。仇文的本身——迷榖,有信号收发站之美称,有了他,就不担心会迷路。正好可以在迷宫出口,充当灯塔,牢牢地指引武静。而武静的本身——猼訑,勇武第一,打遍山海无敌手,可以在迷宫中横行霸道。

唉,要是尼墨这头狌狌也在,就完美了。狌狌速度无人能及,尼墨还会穿墙之术,直接拖着仇文和武静穿墙离开,这些警察肯定看不见。旦飘飘心里想。

“尼墨走了的第三晚,想他想他,还是想他。”武静又开始模仿那些电视剧里的语气,篡改台词,胡说八道。

“《河深深雾蒙蒙》?我的刺呢?我要去找我的刺,我把我的刺弄丢了!”仇文立刻问。两人心领神会地笑了,还击掌庆贺能互相接梗。

“你们俩有什么大病吗?我说你们能不能紧张一些?”旦飘飘一巴掌打散了两人击掌的姿势,“尼墨现在生死未卜,你们还有心情接梗。现在都给我好好想想,要怎么溜出去。”

“好好好,都是我们出力,那你要是没事做,就帮我们俩倒杯水吧。”仇文终于拖完地了,故意大声嚷嚷着,坐到长桌旁边休息。

一直坐着没有动身的李大力和史高拔听出了弦外之音,史高拔涨红了脸,李大力淡定地说:“年轻人,就要多劳多得嘛!在小事上计较,一定在大事上吃亏的。”

老夫大事小事都不想吃亏,仇文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有时候真羡慕你,情商这么低还能活在这个世上。”旦飘飘抢白他一顿,“我虽然没见过活的野人,但估计也就你这样了。”

“你这话侮辱性太强了,我们都是顶尖人才,讲话当然要嚣张起来!”武静义无反顾地站在仇文这边,“我们可是无产阶级战友,绝不背叛彼此!老板娘,你好几个月没发工资,轮,也该轮到你干活了。”

李大力和史高拔又鄙夷地看向旦飘飘,眼中充满了不屑。想不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子,品行居然这么不堪。

旦飘飘怒发冲冠,发威制止两人:“你们俩想造反吗!都给我去洗厕所!后院那个旱厕!马上去!一个小时后我去检查,如果有一点点不干净,下半年工资扣光!”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们俩想造反,不如你想想怎么一个人开这个人才站吧!这偶尔会有工资的工资卡,余额还没公交卡多!”仇文气得一拍桌子,掏出一张银行卡丢下,潇洒地走出门便利店。

武静瞪了旦飘飘一眼,愤愤地说:“我来了G市打工十多年,自从到了你这里,我就没纳过税!你剥夺了我的资格,我自己都觉得没脸再待在G市了。再见!”说完武静也追了出去。

“走走走!你们俩走了就别回来!就你们俩那点本事,一个不识字,一个不识数,是我做慈善,才会收留你们。走啊,三天之内你们不回来求我,我旦飘飘的名字倒过来写。”

旦飘飘话虽如此,人却追出去,走到门口又停下来,看着两个离去的伙计,心有不甘。“喂!你们不是说就喜欢加班没有加班费这么有情怀的工作吗?我帮你们存着,也是怕你们大手大脚把工资都花完了。等你们退休了,我一次性付给你们,不是挺好的吗?”

“旦飘飘,有时候做事不要太过分。”史高拔简直觉得自己该把老板娘抓走,为民除害。

“哎呀,老板娘,你要注意一点,我们G市可是一个劳资平等的社会。”李大力拧紧了保温杯的杯盖,慢悠悠地说,意味深长地看着老板娘。

“哎呀,年轻人没钱,算不了什么大事。以后没钱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为他们好,让他们提前习惯,结果他们不识好人心。”旦飘飘强颜欢笑,“时候不早了,我先给两位大人煮个饭。外面的弟兄们,真的不进来先吃个饭吗?”

李大力神秘地笑了,摇摇头。史高拔正襟危坐,目不斜视,除了偶尔看看手表,就再也不说话。

旦飘飘进了厨房,从来不曾下过厨的旦飘飘,淡定地拿出早上切好的果盘,倒了点沙拉酱进去。她心里在计算着,武静二人把尼墨带回来,大概要花多长时间。外头两个警员,看起来不是那么容易忽悠的人。万一真把尼墨救回来了,要如何瞒过李大力他们呢?

李大力知道,外面的弟兄一定已经跟梢了。不管跑出去的两人是真跑路还是假跑路,弟兄们都不会任由他们离开贤余人才站。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弟兄们很快就跟丢武静和仇文,不知道二人去向。

而此时,史高拔有个预感,那个绑匪已经在贤余人才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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