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老夫人，总管事带着邱管事来说有事要见您，您见不见？若是不想见的话，奴婢这就去打发了他们。”刁嬤嬤听完丫鬟轻声的禀报，便移步到寒老夫人耳边问道。这邱管事八成是顶不住了，想找老夫人服软呢！不过老夫人这性子，服软有用才是怪事。
寒老夫人睁开眼睛，看了刁嬤嬤一眼，过了一会儿才淡淡说道：“让总管事去忙他的，让邱管事等着吧！采香，扶我去睡会儿。”放下手里的茶，寒老夫人眼神微微的闪了闪。刁嬤嬤应了一声，便乖乖去传达她的意思了。在心里冷笑一声，有些看不惯寒老夫人的做法，嘴上老说不跟下人计较，但私下总若有若无的传达些意思，让别人给她不喜欢的人穿小鞋。
刁嬤嬤推开门，看了几人一眼便说道：“总管事，你有事就忙去吧！老夫人这会儿正在午睡，得麻烦邱管事等着了。”说完，同情的看了邱家父子一眼，老夫人这一觉肯定得睡到下午了。收回同情心，移步进屋关上了门。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当正遇到的时候邱启正心里还是有些难堪。他自己认在邱家二十几年做事一直认认真真，从他手上进来和出去的每一笔账都清清楚楚的。对寒家虽算不上是死忠，但绝对也是忠心不二的，但现在他服侍了二十几年的主子居然是这样的，让他不能不寒心。
邱明聪握了握手，看着父亲眼里闪过的难堪，更坚定了自己要考状元的决心。总有一天，他要让看不起他们的人看看，就算出身低微也不是他们能随便看不起的。站了约莫一个时辰，屋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邱启正看了看天色说道：“聪儿，都站这么会儿，你先回家吧！爹一会儿就回去。”
“爹，没事，我先把书拿去还给少爷，马上就回来，咱们一起回家。”邱明聪摇摇头，他怎么能一个人回家呢，他得和爹一起回家。
“也好，那你去吧！”素来知道儿子的脾气，邱启正也没有多言。
邱明聪拿着书，在寒家的园子穿行。不料刚要走出花园，便看见一三四岁的小女孩骑在比她大不了多少的丫鬟背上，嘴里还道：“你怎么这么慢？乌龟都爬得比你快多了，你再不快点晚上我让灵香不给你饭吃，快点快点……”说着，手就拍到了小丫鬟头上。
站在邱明聪身边的几个大点的丫鬟讨论了起来：“没想到卿小姐小小年纪就这么能折腾，看那丫鬟才大她多在点啊！看着真不忍心。”
“哼，不忍心，不忍心你敢上去说什么吗？亏得咱们长些，不用做卿小姐的贴身丫鬟，不然……”比那小丫鬟好不了多少……
“唉你们小声点，我可是听说现在这批跟在小姐身边的丫鬟，将来可是要跟着卿小姐进宫皇宫的……”
“皇宫，以咱们小姐的脾气再这么下去，皇上怎么可能……”
“嘘，你找死啊……”
邱明聪收回视线，淡然的转身离开了，还好爹没把妹妹送进寒府。不然，被欺负的就该是他家丫头了。看到这一幕，邱明聪更希望能快些和寒家断了关系，如果那位卿小姐的脾气继续这么下去，不出五年她身边必出人命。
寒少君听到小煜的通报，眉头皱了一下便道：“让他进来。”这邱明聪不会是反悔了，又想回到他身边来了吧！如果他跪着求自己的话，这事也许是可以考虑的。
邱明聪进屋，像见着平常一样叫了声：“寒少爷，许久不见，你近来可好？”邱明聪那小大人的样子，还真有他夫子的几分样子。
把寒少君气得差点没吐血，这邱明聪怎么还跟以前一样，明明是他的伴读他的下人，还偏偏做出一幅我不比你低等的样子。忍住心里不断冒出的怒气，回道：“一切安好，难得明聪还记挂着本少爷。”
“寒少爷，这是我前些日子在你这儿借的论语，现完璧归赵。”将书规整的放到寒少君面前，退了几步。
寒少君看了桌上的书一眼，抬头挑眉道：“你来，就是为了这个？”这聪明聪脑袋有毛病吧！论语他书房里都不知道有好几本了，那会儿在乎他手里那本破旧的。
“这是自然，民间有句俗语叫：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明聪可不想做有借不还的人。”邱明聪一脸笑意，笑容却未达眼底。和寒少君比起来，邱明聪比他更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当然这只是对外人。
“明聪倒是个守信用的人，对了，你妹妹身体可好些了？”
“好了很多，只是不大能出门。寒少爷，若是无其它事我就先告辞了。”说完，邱明聪拱了拱手，准备离开。
“你我好些日子没见，不如坐下来陪本少爷喝杯茶吧！”他得好好问问，他妹妹怎么就金贵了？让邱定不把人送进寒府来。
“寒少爷，今日明聪有要事在身，不如来日再聚吧！”说完，拱了拱手退出了寒少君住的院落。回到寒老夫人的院落，自家老爹果然还孤零零的站在门外：“爹，老夫人还没睡醒吗？”
“嗯，应该快了吧！”这都已经过了两个时辰，眼看就要到寒府的饭点了，他就不信老夫人会为了他连晚膳都不用了，今天他一定要离开寒府。
邱启正猜得不错，邱明聪回来没一会儿刁嬤嬤便把门打开了：“你们进来吧！老夫人醒了让你们进来，长话短话，快到饭点了。”
“劳烦刁嬤嬤了。”这个跟在寒老夫人身边最久的丫鬟倒也不算太坏，她当初在邱家没要到人，要是回来在寒老夫人面前嚼下舌根的话，他们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些。这个不算情的情，邱启正记在心里了。
寒老夫人话是刚睡醒，整个人都显得不太精神看着跟没睡醒似的，见两人进来声音不轻不重的问道：“邱管事，我刚才听丫鬟说你来了，找我有什么事？你说吧！”说完，便把视线转到了茶杯上。
邱启正行过礼：“老夫人，启正已向总管事提出要离开寒府，启正此翻前来，是谢过老夫人这些年来对邱家的照顾，启正在此谢过老夫人了。”说着，跪下身磕了三个响头。这三个头磕完，他跟寒家就没有关系了。
寒老夫人眼睛一眯，笑呵呵的问道：“邱管事是在跟我说笑吗？这事前些时候怎么没听你提过？莫不是这么快找到好东家了？”这邱启正，莫不是真找着新东家了？果真不是家生子，对寒家可真是一点也不忠心。
“不是的，是启正自觉能力有限不能为老夫人做事，这才向总管事请辞的，”知道老夫人不是好应付的，邱启正说起话来也万分小心。
寒老人先抛出一个疑问：“邱管事在寒家也有二十几年了，怎么说走就走？”邱明聪还没接话，寒老夫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另谋高就也是常理，我小小寒家自是留不住你的，快起来吧！要给外人看见还以为我这老婆子碍着你的路了呢。”寒老夫人语气中，颇有舍不得邱启正走的味道。其实她自己比谁都清楚，邱启正没按她设想的走，让她非常不高兴。
邱明聪听到寒老夫人的态度和刚才天差地别，心里在起疑警觉的回头看了看，果然寒家的大爷寒加就站在门口处一脸不愉的看着他们。只见他直步走到寒老夫人知边，给她请过安才看了邱启正和邱明聪一眼，眼里充满不屑冷冷出声道：“不过是个下人，那用得到娘这么操心，来人，送他们出去给他们二十两银子。”跟在寒加身边的心腹那是成了精的，如何不明白主人的意思，八成是让他在寒府门口当着众多人的面给。既给了寒家体面，又显得邱启正不识抬举，这样的人以后走到那里都不会有主子敢重用的。
“大爷，这银子启正绝不会要，而且启正离了寒府也绝不会到别府做差事。启正谢过你们对邱家的照顾，望老夫人大爷保重身体，启正就此别过。”说完，行了个大礼，也不等两人回答，接着邱明聪便离开寒府。那二十两银子他若收了，这辈子就要给人说三道四了。
寒老夫人和寒家见两人离开，倒也忘了让人拦着。很多事寒加自是不了解，见这邱启正不是离了寒家另谋它处，倒也不气了：“娘，不过是个下人，不是背主你就别气了。咱们寒府还缺他个下人不成，赶明个儿子给你再买个十个八个的进来。”
“你啊，就会逗娘开心，别贫了今个就在娘这里用膳吧！刁嬤嬤，传膳……”寒老夫人云淡风轻的把这事扫过，但眼睛却微不可见的闪了闪，这邱启正胆子倒是不小的。
出了寒府，两人都松了口气。走了几步，邱明聪若有所思的回头望了望门廷威严的寒府，总觉得和寒家的纠葛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