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凶物

看得出来他很紧张但是又好像因为快要开大所以很兴奋。

薛怀远扶额:“我是不是还要为你对我们竟然尚且持有一丝信心而感到欣慰?男子汉大丈夫,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怂?反正都只是说说而已,你就不能说看起来我们其实赢面还挺大’的吗?”

殷赵帆点头:“我也觉得你是不是太不自信了?什么叫做赢面很小,我觉得有宁千城在,我真的超有安全感的。反正不管怎么样,我殷赵帆就在这里宣布,从今天起我就是咱们宁师弟的无脑吹了!谁都不能阻拦我吹彩虹屁的脚步!”

宁千城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但是总觉得我的队友是不是脑子有病?

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远天下的青山绿水被夕阳染红,不知道从哪里飘出来宁瑟的笛声,幽凉苍远。

可惜的是,一行人中除了段流水另外四个人都是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粗人,完全不能感受到那隐约的笛声中蕴含着的凄凉情绪。

但纵使身边没有人能和自己一起欣赏,段流水也没有停止独自沉醉的脚步,他看了看暮归的农人,有的牵着牛羊慢悠悠朝村口赶来,有的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荷锄而归,还有的或许是赶集归来,只挑了两个空篮子,沟壑纵横的脸上是欣慰的笑……

段流水忍不住鼻子一酸。

他吸了吸鼻子。

宁千城转过头去,没有说话,…但是脸上赫然是疑问的表情。

他看着段流水,仿佛在说:“你哭什么?”

段流水的情绪仿佛是找到了宣泄口,他看着宁千城,满脸动容:“太惨了,真的太惨了……为什么大家都已经过得这么辛苦了,还是不能拥有好的生活?”

宁千城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发疯,但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但是这种哲学问题他从来都不会去想,所以也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段流水。

这其实也是思维方式的不同,因为段流水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所以他其实不能理解为什么有的人就为了能够吃饱穿暖而要日复一日地进行劳作,而反观宁千城,他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其实恰恰相反,他不仅知道,还无比清楚,但是他开不了口。而他也不会再去想为什么就因为那些原因就能够将人与人之间划分出一道天堑鸿沟,他想的是应该要怎么才能够改变现状。

但是到现在,他也就只能想想而已。

将脑海里纷杂的念头抛出去,转头看到段流水还在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宁千城忍不住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玉子虚。

玉子虚背着手看向远方:“因为,每个人有每个人要担负的天职吧。不是他们的生活悲苦,而是因为总有些事情需要有的人去做,而这些事情,不管是谁来做都是一样的。”

害怕段流水不能理解,他想了想,又解释道:“就像上阵杀敌的将士,死谏的文臣,其实都一样。不是他们悲苦,也不是命中注定需要他们做出怎么样的壮举,而是因为总有些事情需要人去做,不是他们,也会是别人。”

“但你也可以换个角度来看,你现在看这些农人辛苦,是因为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是殊不知他们或许也觉得自己的日子十分充实,反而觉得我们这样的人每天居无定所四海为家,实在可怜。”

……

接下来他再说了些什么宁千城没有再听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是不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都是错的,是他太偏激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方面的事,只一直一厢情愿地去认为都是因为某些约定俗成的规则,所以造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但是,人各有志,这句话,他怎么从来没有想过呢?

他的眸光暗淡下去。

玉子虚也看见了他的异样,语重心长道:“有的时候,如果赶路太急,说不定就会忽略掉路途上美丽的风景,思考也是这样,如果一心寻求答案,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

“寻求答案固然重要,但是真正重要的,还是人的本心。”

“无论是为了什么,在作出决定之前,还是应该先问问自己的心。”

问心?

问心。

宁千城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从来没有觉得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这么沉重过。

“我知道了。”他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

他不傻,所以他知道玉子虚这话不仅仅是对段流水说,更多的其实也是在对他说。

因为相处的时间太长,所以他的一些想法并不能够瞒过他的眼睛。

但是他一直没有点破的原因,或许也是在等着这样一个时机吧?

想通了之后,宁千城就觉得身心轻松起来,他面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脚步轻快地往石碑所在的地方走去。

段流水看着他的背影,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迷茫,为什么明明提出问题的是他,但是解惑的人却仿佛是宁千城呢?

他转头,却忽然又看到玉子虚一脸神秘的微笑,更觉得迷茫了。

他忽然有种,明明是三个人的故事,但是他却不能拥有姓名的悲哀。

一旁已经看透一切的殷赵帆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四人慢慢朝宁千城所在的地方走过去。

宁千城站在村口,正在和农人交流,段流水以为他在和老伯打听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在村子里或者村子附近转悠,可等走过去了才发现原来这么久了他竟然是在和老伯聊最近的天气还有近几年的庄稼收成??

段流水发现自己果然是越来越看不懂宁千城的行径了,他就像个迷一样,你永远没办法在第一时间获悉他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只能等,等到迷雾散去,他本来的面目主动露出来,你才能被动地了解到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所以几人来到他身边之后,便一直在等待,知道,他说完之后他们才发现原来他竟然是一直在旁敲侧击的和老伯在探讨最近村子里面发生了怪异的事情。

譬如他在问庄稼的时候,并没有直接说过来的时候,看见庄稼田里面一片踩踏的痕迹,而是问了庄稼的收成,这样自然而然就把话题引了出来,老伯也是一脸担忧的说,往年这个地方风调雨顺,到了该丰收的时候也是五谷丰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年怪事频发,尤其是晚上他们经常听见轰隆隆的声响,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有第二天在庄稼田里面的一片狼藉提醒着他们,在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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