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第五十章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我穿回A时空,兴奋使然,全然不顾自己还在抽鼻涕的病体兴致勃勃去联系老爹,结果他助理告诉我他正在应酬,今晚想见面是不可能的。

我握着手机站了一会儿,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整个人都不太好。

这辈子他还是劳碌命,只能等他主动联系我了。

我沮丧地把手机扔上床,腿一软也扑上去,猛子砸到一个人形状物,略迟钝的病躯刚接收到这个讯息,我就被藏在被子里的人一把翻身用被子裹住。

阙非泽标志性的丹凤眼自上而下与我相对,棕黑色的瞳仁里映着我的倒影。

“逮到你了。”他似笑非笑,勒得我特别紧。

“……”我沉默了会儿,中枢神经还在处理信息,让阙非泽压了半晌才慢吞吞道:“……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等你啊。”他理直气壮。

“起来。”我冷着脸。

阙非泽一扬眉,“这么凶?退烧了就过河拆桥?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下去。”我太阳穴直抽抽。

“病歪歪的,出去找爸爸?”阙非泽双手一搂,将我裹得更紧,鼻尖几乎和我贴着,“爸爸理你吗?嗯?”

我闭上眼睛,奋力一抬膝,压在我身上的人闷哼一声滚下去。

“又来这招……”阙非泽半死不活。

我翻身背对他侧躺,被子一卷,软绵绵道:“赖你自己。”

阙非泽卷着身子没再开口,床垫一耸一耸的。

不会吧……他哭了?

我忍了忍,没理他。

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床垫还在耸。

我没忍住,回了头,乍和他贴个正着。

“……”

“想报复?”我扬起眉,攥住枕头一角,随时准备应战。

他脸上已经全然不见蛋疼,眸色狡黠,勾起一边唇角,在我沉迷美色的瞬间猛地直面贴来。

我手指骤然收紧,但枕头攻势始终慢了一拍,我以为他至少要磕我一下,认命闭上眼睛,结果只是额头被一个软糯的东西轻轻碰了一下。

很温柔,很轻缓,不知道他是不是用冷水洗过脸,嘴唇有点凉。

“好了。”他说,“你很困了。”

我睁开眼睛,阙非泽垂着眼帘看我,微微眯起眼睛,卧室灯光稍暗,他的棱角隐在暗光里,眼里盛着的光色温和犹如涓涓泉水,柔色涟漪,“睡吧。”

他说着抬手刮了一下我鼻子,关掉灯。

“晚安。”

黑暗笼罩房间,我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惊慌,反获得一种类似水滴像融入溪流那样安稳而平静的感受。

因为尽管我看不见阙非泽,但我知道他在我身边。

安全感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也不是谁都能给的。

而我身边的少年做到了,他给予我的东西一点点叠加起来,最终汇聚成身后那片带有温度的胸膛。

晚安。

我望着天花板动了动嘴唇,抓住他的手指。

正式月考终于开始了。

平时装逼装得有点过头,不知道哪个脑洞大开的同学竟然谣传我上课睡觉是因为早就把课本知识点倒背如流,今天开考之前还有人给我送考神之花。

大众对凉哥这名号的过度期望让我拉不下脸心安理得考个学渣成绩。

当然,我这次一定要考好还有其他原因,比如答应过老爹至少成绩这类小事不叫他操心,比如用一次亮眼的成绩彻底杜绝阙非泽追在我屁股后面要求我补课的行为。

“凉哥!”王语伦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在考试铃声响起前冲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让我蹭一下学神福气!”

我让他撞得胳膊差点脱臼,刚缓过神,周围的同学已经一拥而上将我包围。

“我也要我也要……”

“我也来,凉哥让我摸摸手!”

“我摸到凉哥脸啦!哈哈!”

透过人群缝隙看见阙非泽,我赶紧招手求救,转脸马上再次被人淹没。

我还以为阙非泽没来得及看见我,结果下一秒一叠书就砸了过来,他用练习册开路,人群霎时有了个豁口,然后阙非泽就跟踩着五彩祥云而来的盖世英雄一样坚定的越过争先恐后的人群,脸色漆□□:“滚——!”

众人长吁,纷纷踩着上课铃滚了。

“谢了。”我喘着气,校服外套被拽下半拉肩膀,头发都给摸得起电了,滋哇哇乱翘。

“你们在搞什么?!”阙非泽非常生气,“你就站着让他们摸?!”

“不站着难道躺着?”我正了正外套,“反正不是搞你。”

阙非泽炸毛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考试了干嘛呢!”监考老师抱着一沓试卷指了指我俩,“快回到自己座位上!”

“行了我知道,”我们跟着监考老师一起走进教室,“考完再跟你解释。”

我拍拍他的肩膀,和之前王语伦那种死亡之掌不一样,我使用的力道绝对在人类肉/体的可承受范围之内。

“加油。”

“考完不许乱跑,写完要多检查,在教室等我,不会的跳过不要恋题……”

阙非泽一叨起来简直没完,监考老师眼神一杀,我赶紧把他推走。

“最后一句,”阙非泽摁着门框耍帅,“中午一起吃饭。”

班上剩下的半数人见状立刻惯性起哄,又吹口哨又鼓掌拍桌,监考老师把话筒音量调到最大:“安静!安静!考试了!”

“好。”我点头。

阙非泽这才走,倒退着用唇语跟对我道:“加、油!”

我笑了笑,老师在讲台上宣读考场纪律,窗明几净,清亮的日光透进来,落入班里每一张青春洋溢的年轻面容。

为了防止作弊,月考把原有班级里二分之一的人抽调到别的班上考,剩下二分之一本班的人虽然留在本班,但会被调换位置,总之不能在自己原位上考。

阙非泽是前二分之一,我是后二分之一。

翻开考卷,我深呼口气。

还好,复习的点都考到了,前面几道选择题我甚至能一眼看出答案。

顺利写完A面,难度比想象的低,看来接近期考,学校不敢玩高压政策,这次月考以稳定军心为主。

做完三分之二,我心里大概有数了,上午考完两科,刚好到饭点。

我摸了摸的肚皮,一出教室就看到阙非泽双手插兜儿靠在教室边,对我一摆头,“走,爷请你吃饭。”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惊讶道。

“半小时前。”阙非泽大言不惭。

“哎!你俩!”王语伦提着书包追上来,“我要蹭饭!”

阙非泽瞥了一眼,果断拉上我就跑。

我往后瞅了眼,王语伦身后呜啦啦跟着一帮人,我默默加快脚步。

我们甩了王语伦身后的一群人,没甩掉王语伦。

“早知道你有这实力,当初1500我应该号召全班联名要求你上。”我双手抱胸。

王语伦悠哉悠哉地吹茶,“承让承让。”

“手好了自己玩儿去好吗?”阙非泽嫌弃得不行,“别打扰老子谈情说爱。”

王语伦:“噗——”

我:“……”

“逗呢。”王语伦哈哈笑了一会儿,见我俩面无表情,楞道:“你们认真的?”

“你看老子像是开玩笑吗?”阙非泽说。

王语伦世界观崩塌了一样颤颤巍巍向我求证,“凉、凉哥?”

“没有的事。”我实话实说。

“他这人害羞。”阙非泽大言不惭,颇得我们语文老师歪曲事实的功力真传,“我们昨晚一起睡了。”

王语伦一脸震惊,“凉哥……?”

我:“……”

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反驳,说起来我昨晚还主动牵他手了呢。

“这句话有语病,”我找到问题所在,“我们不是‘一起睡了’,只是睡在一起。”

“这还不够说明问题?”阙非泽有条有理,“难道你能接受和随便任何一个人一起睡一张床。”

“这是两个事情,”我马上接道,“你不要偷换概念。”

阙非泽端起茶杯勾唇而笑,没有说话。

看上去这场嘴架是我赢了,但我心里毛毛的。

尤其是他端着茶杯时意味深长的眼神,我有片刻都混淆了他和藏青色瞳仁时的阙非泽。

他们好像越来越像了。

“终于上菜了!”王语伦大声吼叫,第一时间将魔爪伸向餐盘,“卤猪蹄!这家招牌就是卤猪蹄!凉哥尝尝!”

我说了谢谢,夹起一块儿尝了尝,Q弹可口,的确很好吃,又香,怪不得王语伦一定要坐半小时车特地跑过来。

“楚萧凉,”阙非泽在王语伦大快朵颐的时候悄悄跟我咬耳朵,“我是真的喜欢你。”

“……”

“你成年之前我不会动你。”

“……”

“如果你是担心这个,我会考虑你的意见,任何方面。”

“……”

王语伦嘴里的猪蹄直挺挺掉下来,吧嗒一声落在桌上,油腻腻的弹了弹。

“……”

我登时感觉整个世界都油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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