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拔针

掀开帘子,夕月看见楚煜城醒了。

爬上马车,坐到他身边,动作温柔的擦着他脸上的冷汗。

楚煜城虚弱的偏过头,闭上眼不想看她。

昨夜的人,他想起来是谁了,那双眼睛......

看着他苍白虚弱的俊脸,似乎每呼吸一次都非常难受,夕月的心抽疼了一下,捏紧了手中的绣帕。

沉默片刻,鼻间却故作姿态的轻哼一声,语气揶揄:

“你现在一定在想要活着回去见那个女人吧?”

楚煜城没有理会。

从她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见他线条完美流畅的侧脸,细长浓密在的长睫不易察觉的轻微晃动,在眼睑上投下阴影,好似蝴蝶煽动的翅膀。

“还没答应我的要求,不能就让你这么死了。”

良久,夕月动了动,手腕穿过他的脖颈,将他扶起来。

她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力气太大牵动了他的伤痛,让他更痛苦。

容察扎进他颅内的那一针,生不如死的滋味不比血曼陀毒低,以前他还能用内力压制,这次只能硬扛,一声不吭坚毅的样子,她看了莫名心疼。

尽管夕月动作轻缓,可现在的楚煜城,一丝一毫的搬动都能增加头内的疼痛。

他皱紧了眉,脸上唇上血色尽无,豆大的冷汗刷刷往下流,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还有其他的反抗,只能任她摆布,幽眸倔强又冷傲的睁开了,冷眼看着她。

“你忍一下。”

夕月不为所动,坐上了软塌,让楚煜城虚软的身体靠在她的臂弯里。

她要拔出他颅内穴道里的那根针!

“惺,惺作态。”

楚煜城虚弱出声。

容察是她的人,如今她又来救,演的一出好戏。

夕月动作一滞,笑了笑,如果细看,那微弯的唇角,有一丝无奈。

“看来你知道是谁做的了,我不想解释,你现在还不能死,苟延残喘都要给我活着!”

冰针入体,剧痛无比,是一项非常残忍的折磨人的手段。

更别说扎入头上的穴道,就算将它取出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楚煜城都会有头痛的后遗症。

若遇上阴寒天气,痛入脑髓,非常人能忍受。

让他生不如死,痛苦至极,用苟延残喘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然而那样,她也更好控制他!

楚煜城紧阖着眼帘,像一个人偶一样任她动作。

她说的对,他不能死,必须活着。

夕月的另一只手绕到他头顶上,掌心倾注内力,环绕着他整个头颅寻找那根针的具体-位置。

拔出冰针极耗内力和身体,正当她发力时,车帘再次被撩起。

容察的脸出现马车前,看见西月为男人治疗,神色动了动,晦涩的说:

“我做的事,让我来承担后果。”

夕月瞪了他一眼,似乎因为他打断自己而不悦。

容察脸色落寞,晦暗不明的目光落在那个闭着双眼的男人的脸上,不甘心的放下了帘子。

搜寻了片刻,找到冰针所在的位置,穿过他颈间的那只手,死死的扣住了楚煜城的肩膀。

夕月沉声道:

“开始了。”

她目光紧凝,五指成爪,全身的内力都集中在右掌心里。

话音一落,楚煜城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疯狂搅动拉扯,极度的痛苦让他的脸上瞬间冒出了大片的冷汗,他眼睛瞪大,俊美的五官因为极致的痛苦而微微扭曲。

痛!太痛了!

成千成倍的痛,排山倒海的压在他的头内,他疼得弓起了上半身,想起身,想挣脱,

可他整个人被夕月死死的按在怀里,扣在他肩膀上的手指力道之大,都掐进了他肩膀的血肉里。

不一会儿,一只极细的,透着寒光的冰针从那泼墨般的黑发中慢慢冒出了头。

夕月不敢一下子猛的拔出,那样楚煜城可能会因灭顶的疼痛而活活痛死,只能一点一点的抽离。

吞江灭海般的痛楚,让楚煜城如濒死的鱼儿一样,他张着唇,想大口大口呼吸,

可他胸口还有重伤,呼吸动作过大,窒息般的疼痛又由心脏传遍全身。

刚建造起来的一定要活着的念头,在这一刻被剧痛拍得飞散,他好几次差点晕死过去又被生生痛醒。

因为极度的痛苦,他的脸色由惨白变得铁青。

手指紧紧的握成了拳,指尖扎进掌心里的肉里,鲜血从指缝间流出。

夕月也不轻松,既要运功拔针,又要时刻观察他的状态。

在他快要晕厥时,咬了咬牙恨恨说道:

“你不是想见她吗?睡过去了,就再也醒不来了,想着她,你就能撑过去!”

“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完了。”

眼见着冰针被慢慢吸出来,一寸一寸,竟然有五寸之长,夕月脸色难看到极致。

难怪会这么要命!

时间正常流转,在这一刻却无比漫长,仿佛过了很久,她终于看到了针尖,最后一刻,一个发力,骤然将针完全拔尽。

与此同时,楚煜城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整个人倒入她怀中,彻底昏死过去,浑身上下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般,脸上身上全是冷汗。

兮月检查着他的心脉,越来越微弱。

她心脏跳得极快,眉头紧锁,好似下一秒就要死亡的人是自己。

颤抖着手捏开的他透着淡青色的嘴唇,帮助他服下一粒吊命的灵药。

这才将他扶起坐好运功疗伤,源源不断的真气输送进他体内......

夕月的脸色也十分苍白,冷汗涔涔,可还不敢松懈,她一松,这个人就没了。

想到自己这么拼命救他,却要让他想着别的女人来支撑他活下去,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弥上心头。

夕月眼睫上流下一滴水,不知是汗还是泪。

如果他们不是生在敌对的国家,会不会有可能......

夕月心中发酸,出生没有选择,而且......这不是自己自作多情吗?

他从来没展露过对自己有丝毫喜欢,或许成为战俘的那段时间的平和相处,让她蒙蔽了心智。

不过救他就是救自己,这么想着,当成一笔交易,夕月心里又有些许的平衡了。

毕竟,还要用他来救自己的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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