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拴了那个国师

闫折眼睁睁看着侍卫取了铁链过来,脸色极为难看。

“刘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刘夺眉眼低垂,伸手碰了碰怀里抱着的人的温度,声音低得几乎微不可闻。

“我知道啊。可我怕您这位高高在上,万民敬仰的国师,跑了啊。”

青年语气低沉,终究还是没将人赶下车。

他将怀里的人放进车厢里,用斗篷小心盖好,叠了衣服充当枕头,确定枕得高度合适,这才拿了铁链,亲手将闫折另外一条胳膊绑住,锁链直接挂在车厢横梁上,试了试还算坚固,这才满意。

狗铃铛倒是不至于,他不打算把这位国师逼急,狗急还会跳墙,难保国师不会做些什么。所以侍卫没拿铃铛过来,刘夺也不计较。

“出发。”

一声令下,队伍缓缓行进。

他低头,看着还未从昏睡中醒来的小姑娘,心中始终压着一块巨石。胸中有一口气,这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浑身难受,想要发泄却找不出宣泄口。

“麦芽儿啊,我们回家好不好?”青年语气茫然,他跪坐在车厢正中,挡住最里面闫折的视线,手指轻轻摩挲小姑娘发热潮湿的掌心。

“回家。”

他们的家不在京城,也不是清河县城,而是那个位于邙山脚下,物质匮乏,土地并不肥沃,村民需要在温饱线上挣扎的黑水村。

阿奶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村口老槐树下骂街;阿爷会抽着旱烟,蹲在田间地头愁眉苦脸算计浇水施肥的时间;二牛叔会笨拙地锄地,踩死秧苗,被阿奶痛骂一顿不敢还口;小学堂有朗朗读书声,陆夫子会讲那些不咸不淡的故事敷衍课时;他会嘴馋偷偷去河里捉鱼,回家挨顿揍;麦芽儿的松子糖总是会分出去,人手一颗,多少糖都能被她分出去……

秋收时,火堆里煨着的烤红薯最香甜。

过年时,许多人围着锅子吃饭,最热闹。

那时的黑水村贫瘠且忙碌,所有人都活着,辛苦劳作,努力挣扎求生。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那年他刚吃上饱饭,腊月三十,所有人都期待新年,等着大年初一,抱着年年有余的愿景,大人们盘算着耕田养牛,盖房修屋,小孩儿们想着玩爆竹放风筝,吃零嘴。

然而,这个雪夜里一把来自北通的弯刀,割破了所有人对幸福生活的向往。

得之,失之。

那一天,如同噩梦。

刘夺心中,黑水村才是真正的家,他家没了。

“芽儿想回家吗?”此刻说的这个家,不是黑水村,而是京城。

青年满心茫然,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带麦芽儿回京城。

若是以往,他根本不会思考这个问题。

可现在他知道,身后那个仿若神祇被万民敬仰,却不干人事的国师,是前朝废太子,是麦芽儿的生父。

上辈人那些糟心事,让他迟疑。不知道应不应该把人带回去。

黑水村出来的孩子,从来都没什么国仇的概念,只有家恨。他们对新朝没什么认知,对旧朝同样没有什么向往,只知道从出生开始就在温饱线上挣扎,饥饿相伴,病痛相随。

他们出生的年岁不够好,连年大旱,民不聊生,百姓食不果腹。

新朝旧朝,权力更迭,那是权贵的游戏。

他们不懂得那些东西,只想活下去。

“想回家吗?”刘夺甚至不知道自己问的是哪个家。

小姑娘掌心炙热,指尖却是冰凉,这让他非常不安,生怕她醒不过来。

闫折盯着青年,不是很理解这人为什么浑身充斥着悲伤绝望。

他忍不住道:“人没死,用不着哭丧。”

“麦芽儿小时候身体不好,可是即便缺医少药的时候,都没生过这样重的病。”

刘夺用冷水浸湿帕子,贴在小姑娘掌心,继续道:“那年北通潜入边境,屠杀百姓,芽儿都没受如此重的伤。”

闫折愣怔,盯着青年的背脊,张嘴想说话,又闭上。

青年语调平平,“在邙丘山,缺衣少食的时候,她没挨过饿。在清河县,我从未让她淋过雨。当年那些白衣黑衣刺杀,也不曾让她受这样的伤。

在北通王庭,都无人能将她伤成这样。哪怕是在邙城,军临城下,她也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闫折原本是不耐烦的,听到最后彻底沉默。

“国师大人可知道,即便是清河县城门口卖馄饨的大爷,都知道给过路行人煮一碗姜汤驱寒?”

刘夺回头,目光冷冷地盯着百姓传说中神明一般仁慈的国师。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不明白这位据说慈爱的国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她与耶律明光交过手,完全不落下风。哪怕是敌不过,以她的轻功步法也没几个人能追上。

芽儿从小武学天赋极佳,很早就能与前朝那些暗卫打个平手,无论是彰德行宫,还是深宫内院,她都能绕开守卫偷溜出去玩。

国师大人,您能说说,她为什么会受伤吗?”

青年黑沉的眸子盯着面前人,好似真的在求问。

两人都知道,这不是虚心求问,是质问。

闫折无话可说,这件事的确是他的错,可若不是怕人逃跑,他也不至于下药。

“她如果乖一点,我不会用药。”

“国师既然用了药,为何不让人护着?区区北通,黑衣卫白衣阁训练死了多少人,国师大人手里留下的精锐,难道敌不过北通那些人?”

闫折不想说,真的敌不过。

他手中的人不多,暗杀是好手,正面对抗,的确敌不过那些战场厮杀的敌兵。

他冷硬道:“你不能带她回去。”

“呵。”

“她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闫折直觉,面前这个青年与外面那些侍卫不同。

“你若是想她活着,就带她走。其实,她如果乖一些,也不至于如此。”

“呵。”刘夺冷笑,将麦芽儿掌心已经变得温热的帕子换下,重新浸湿。

“前朝废太子闫折,您可真是自欺欺人的厉害角色,怪不得能蛊惑那么多百姓。如今这时候,竟还能怨旁人不乖。你绑架下毒,却要怪别人不听话,不配合!”

阿夺:气到原地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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