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芽儿若是知道她的想法,定然会反驳。
白夜不是昏君爹的私生子,而是北通某个人的儿子。
她仔细清点,发现牡丹苑东西不少,可都是登记造册过的,上面都有印记,没有印记的东西并不多,都是一些床榻之类的大件。
麦团团口中的金瓜子金花生,也有印戳,这东西不过是给小孩儿玩的,顺便可以拿来赏赐旁下人,想要拿出去花销,定然会被有心之人盯上。
麦芽儿心中叹息。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早知道她就多存点私房钱了,守着一堆值钱东西,不能换银子,感觉实在是不太妙。
“奴婢想起来了,奴婢还有一些散碎银子,还有几张银票。”
麦团团将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麦芽儿看看,最终还是放下了。
麦团团的散碎银子不多,不过十两的样子。那些银票四季商行的,四季商行不敢夺太多风头,发行的银票都是小额的,不过是十两二十两。
而且在上面清楚地记载着时间地点以及数额,这东西不能随便用,很容易被人查到踪迹。
“不行。”
麦芽儿已经很久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贫穷,满室的金玉,都不能动用,只能当做摆设。
“小殿下需要很多钱吗?可以去找四季商行。”麦团团提议道。
麦芽儿却是摇头,这件事她不想让四季商行掺合。四季商行的银票不能用,人脉也不能用,如若不然,她也不必在这里收拾细软,直接跑路出门就行,路上自然有四季商行的人给钱给物,但那样不行,很容易连累到旁人。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能累及他人。
这是麦芽儿为人处世的底线。
“罢了,我先出宫,午饭和晚饭都在外面吃。”
麦芽儿心里存着事,直接拿了令牌出宫,她刚走没多久,国师身边的小道士便来牡丹苑求见。
得知麦芽儿不在,小道士连忙回去禀告。
得了消息后,国师的脸色有些难看。
“一天天都在外面跑,半点儿都没大家闺秀的样子,简直是个疯丫头!”
小道士茫然地看着自己尊敬的人,他从未见过国师大人情绪有这样激动的时候。
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国师大人为何这样激动?
小道士心中困惑,却不敢开口问,他知道国师的脾气其实不太好,若是惹他生气是会受罚的。
麦芽儿不知道有人找自己,她出了宫,径直去陆夫子那里。
白夜亦步亦趋跟着她,手里还抓着路边买的红枣馒头。
“我要跟着你,一直跟着你。”
小孩儿一边走一边嘟囔。
或许是因为童年的阴影,白夜在某些事情上格外执拗,他说要跟着麦芽儿,便一步都不愿意离开。
麦芽儿有些头疼,有这小孩跟着,实在是有很多事情不方便。
“你先回家,我改天给你买点心。”
“我七岁,不是三岁,别拿这种话骗我。”
“七岁也是小孩儿。”
麦芽儿觉得这小孩实在欠收拾。
“你舅舅都不管你吗?改天应该让他把你吊在树上揍。”
一个小孩儿天天想着搞事情,这可不太好。
白夜摸了摸怀里的东珠,硬邦邦道:“舅舅才不打我,他才不管这个。”
那个舅舅只是舅舅,不过是宠爱纵容而已,才不会动手打他,更不会在一些大事上教导他。
麦芽儿想不到小家伙会早熟到这种地步,只以为他在炫耀自己在家不挨揍,竟然有点羡慕。
到了陆夫子居住的地方,白夜抓了把瓜子,看着麦芽儿数钱。
麦芽儿把陆夫子装钱的盒子抱出来,坐在廊下数。
白夜蹲在地上,仰头瞅那些白花花的银子,颇为不屑道:“真穷。”
陆放刚炒好瓜子,从厨房出来听到这话,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
“说什么呢?本夫子这是清贫,是两袖清风的气节,这是可是无数先贤都在追求寻的东西,是人生在世的最高境界。你这小孩懂什么?”
白夜捂着脑袋嘀咕了一声,陆放没听清楚,麦芽儿倒是听清楚了。
她忙揭发道:“他说你说装清高。”
“闭嘴吧你,倒是开始琢磨起我的银钱来了。”
陆放把瓜子放在小桌上,扯了躺椅过来,塞给白夜一把炒好的瓜子,眯着眼看麦芽儿数银子。
小学堂有专门的账目,是公账。这些是他自己的私房钱,有他按照每个月份例从小学堂里拿的工钱,有偶尔写字画画拿出去卖换来的钱。
数量不多,足够温饱。
“七十六两。”
麦芽儿数清楚数目,有些小失望,她没想到陆放的私房钱这么少。
陆放翻白眼,起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扯出来一袋铜板让她数,这些铜板倒是不少,一袋子有半人多高。
麦芽儿数了许久,这袋子里一共有三万枚铜板。
时下百姓大多是一千枚铜板串成一串,也就是说这里有三十贯,正常行情一贯铜板约等于一两银子,偶尔会有上下浮动。大抵算作三十两银子,加上那些白银一共是一百零六两。
“好穷啊。”
麦芽儿摸摸头上价值不菲的簪子,顿时觉得陆放和自己一样都是穷狗,拿不出什么可以随意花销的钱。
她有钱,可是不能拿出来随便花。
买衣裳首饰和点心零嘴可以,拿来买刀枪剑戟之类的东西不行。钱不够了直接找周嬷嬷要,只需要记账就行,可不过账目的银子,实在不多。
“唉,怎么办呢?”
少女坐在小板凳上,左手边是一盒银子,右手边是一袋铜板,她抬头望天,满心都是纠结。
后悔自己以前没存钱,私房钱到用时方恨少。
区区一百两银子完全不够当路费。
陆放的白眼已经要翻到天上去了,他无奈地看着麦芽儿,终究还是道:“你就不能卖点东西?”
这死心眼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变通!身上的首饰,随便卖一样,倒几道手,不就有银子了。
麦芽儿摇头,她这些东西拿出去变现容易,可一旦被人查到会很麻烦的。
她不想连累别人。
霍炀这几年脾气越发不好,很多官员犯错都是从重处罚,她不能因为这些事情牵累到其他人。
陆放见她还是满脸纠结的模样,忍不住又道:“你就不能找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