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直道:“可以给你今年小麦产量的四成。”
清河县今年小麦产量一千万斤，四成就是四百万斤，这个量虽然不多，没有达到张长寿的心理预期，但也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我这就让人去调派赢银钱，按照四季商行的规矩，立契时给两成货款，货物交付之后给另外六成，货物抵达目的地之后，结清剩余两成货款。”
这是四季商行经商的规矩，是他们多年来吃了亏之后定下来的，都是经验之谈。说完这些张长寿仔细窥看林直的表情，生怕这位官员有丝毫不高兴。
作为一个商贾，一般是不太喜欢和当官的接触，除非他们是要买自家的东西。张长寿实在不太喜欢和当官的接触。
张长寿的要求也就是说，将粮食运出去后，四季商行会交付八成的货款。今年清河县种了三万亩小麦，总产量约有一千万斤，四季商行要四百万斤。
林直心中稍一换算，便道:“我有一个要求，若是四季商行可以接受，这宗买卖就可以做。”
张长寿忙道:“大人您请说。”
“无论这三年清河县的小麦产量如何，四季商行都要购买小麦产量的四成。
无论外界粮食价格如何，统一收购价为五文钱一斤，实际售卖时无论是在任何地方，小麦价格都不得超过八文钱一斤。如制成面粉，则不能超过十二文一斤。”
张长寿对林直的要求大为惊异，他没想到清河知县会提出这种要求。林直提出的价格偏低，采购价比市面的要低三到五成。
有道是京城米贵，林直要求面粉不超过十二文一斤，要知道京城的面粉甚至可以达到二十文到三十文一斤。
如果以这样的价格在京城售卖绝对会遭到同行打压。这价格在清河县来说偏高，在京城绝对是物美价低廉。货物的价格怎么能无视空间时间一刀切呢？
张长寿头上出了汗，强笑道:“林大人您可能不太清楚，各地的粮食价格不同，您这样要求，四季商行没办法售卖呀。更何况商行还在售其他粮食，小麦价格过低会影响生意的。”
林直摆手并不想与他多计较，只是道:“一亩地三百多斤产量的麦子，我想全天下的人都舍不得直接吃。张掌柜可以回去考虑，如果可以，我们便定下契约。”
林直说完这句话，便扬长而去。
张长寿站在原地，看着来来往往的牛车，那金灿灿的麦子，看得他眼热。可林直的要求，实在是让人有些难办。
四百万斤粮食以不高于八文钱的价格出手，最多只有每斤三文钱的利润。也就是说这批粮食全部卖出去，也仅仅只有一万两千贯的毛利润。
除去杂七杂八的成本，商人又重税，只能净赚两千贯。这收入对于四季商行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忙忙碌碌只赚两千贯，这个价格让张长寿有些不甘，如果不限制价格如此产量的小麦种子，卖出去绝对能翻好几倍价格，一趟下来至少能赚十万贯。
这位知县为什么要限制售卖价格呢？更何况区区清河知县，在这小城偏居一隅，四季商行即便是高价售卖，他又怎么能知道呢？这要求实在是没什么道理。
张长寿心中困惑丛生，实在想不明白，思绪乱飞，熬了一晚上第二天又去见林直。
“ 林大人可否给四季商行八成的小麦产量，四成实在是太少了。”张长寿昨晚计算过，四成的小麦产量实在是有些少，如果可以，他想将清河县的小麦全部拿下。
林直定的价格上也要好好商量，他宁可提价收购，也不想受到售卖价格的约束。他不明白林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哪有人卖东西出去，还要去计较别人转手出去要卖多少钱呢？
林直道:“不少了，张兄就没有想过这些小麦拿回去自己种植？”
张长寿一愣，他知道林直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念头，这些小麦他是想要当做良种来售卖。
于是忙苦口婆心道:“林大人啊，良种得来不易，您真的舍得卖出去？”
林直点头:“对，卖出去。”这是他答应那个小姑娘的。
张长寿心中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些种子如果推广种植，全国小麦产量定然能翻一番。而如今过高的粮价也会降下来，这样清河县就不能依靠小麦来赚钱了。
清河县的土地并不肥沃，这天下多的是比清河县更好的土地，如果那些地方种植这些一亩能产三百多斤粮食的小麦，自然产量会比清河县高一些。全国的产量上去了，清河县的粮食自然卖不出价格，甚至还会滞销。
清河县有上万亩的麦田，难道这位知县都不想为百姓谋福祉吗？
张长寿心中念头百转，终究还是说出了心中困惑:“林大人您是清河县的父母官，就不为清河百姓多考虑一下吗？”
林直摊手:“清河县如今在籍一万六千人，兵丁那些就不便与你说了，只说这一万六千人就算是还在襁褓里的小儿，也能分到五亩地。张兄想一想清河县有多少田地是拿来种麦子了呢？”
根本不用算，张长寿一早就知道清河县有三万亩良田种植小麦，现在产量总计一千多万斤。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只是六千多人的土地在种麦子？”
张长寿意识到，清河县还有五万亩的土地，不知道在做什么。他暗道:这位林大人，定然所图甚多。与他合作，就当是卖一个好处，也好得到其他大宗买卖。
商贾之间早就传闻，清河县是个福地。他愿意赌一把。
林直笑而不语，任由张长寿震惊，他才不会告诉对方，清河县如今登记在册的一万六千多百姓里有三千多年纪不到六岁的幼童。清河县连年战乱，百姓十不存一。如今去掉老迈的和年幼不成丁的孩子，也不过七八千人。
而各地征调的民兵和平边军却足有一万三千人。
百废待兴，军备强悍，这就是如今的清河县。这就是六年前那场大战之后，幸存的清河。
麦芽儿:都是我爹说的
霍炀:？？？
这个交易算是低配版对赌协议。林直的目的是帮助户部推广良种，麦芽儿是不喜欢看到有人挨饿，摊手～
小麦可以每年留种多次种植，玉米的话一般需要每年买种子，不然容易减产。所以这一波是卖小麦。
第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