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礼仪，都是做给旁人看的。庄户人家要那么多规矩做什么？
这么大一点的孩子，太拘束了反倒是养得畏畏缩缩。
闫行景站在一旁，认真听馒头奶奶说话，觉得有道理。
放飞自我快乐成长还，是严格管束养出个小家碧玉这让闫行景很难抉择。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怎么想的不重要，麦芽儿根本就不听他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二月里，新帝派来的大部队陆陆续续赶来，北通的队伍也一直在壮大，双方陷入了鏖战。清河县城一直没破。
麦芽儿走遍了好几个山头，开垦出许多小片的耕地，山上乱石很多，她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些适合耕种的土地。
山下的情况并不好，即便是邙丘山下也经常会有敌军过来巡边。他们的地大多在深山之中，暗卫们想方设法把挡住阳光的树砍掉，留出空位来种麦芽儿已经培育好了的种子和幼苗。
玉米、红薯，还有一些蔬菜瓜果，适合在山上种，麦芽儿根据时节和天气安排他们种植。
山地不太适合种麦子，却非常适合种红薯。
二月二龙抬头，家家户户使耕牛。这座山上并不适合大黄牛耕作。馒头小哥干脆可以让它拉磨，磨红薯干和其他粮食。
天天吃大白馒头，消耗很大，最近他们采买的粮食又吃完了，还是需要去周边买。眼看战局范围越来越大，每一次采买都是冒着风险的，馒头小哥想方设法减少众人的外出次数。
刘安月一直想找机会把方见羽回去，可战事胶着，一直没有机会。
这场战役对于两个国家来说都是一场消耗战，消耗着人命与财粮。新帝霍炀不愿意妥协，渐渐地北通那边有了颓势。
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敌我两方都是在硬撑着。
北通那边有意和谈，要求是将清河县城划入北通领地，新帝断然拒绝，盛怒之下亲自带兵前往讨伐，不料在河北道招遭人暗算，重伤归朝。
好事不出门，坏事千万里。
消息传得飞快，新帝重伤的消息传入闫行景耳中，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得了消息，北通大举进攻清河县，守军誓死抵抗，勉强守住了城。
如今北通正在撤兵。
清河县城内，百废俱兴，清河县城以北的区域几乎没有幸存，城外的耕地也被破坏殆尽。
“原来他们在算计这个。”陆放恍然大悟。
北通是想要新帝霍炀的命，演了这么长时间戏，围而不攻，消耗了将近两个月，竟是为了这个。
云开大为震惊，“两个月来北通死的人没有三万也有两万八，他们为了新帝的命，居然这样谋算，背后一定有高人。”
“河北道。”陆放道，“那位国师据说祖籍在那里。”
被国师戏弄一把后，他们开始用有色眼光看对方。
闫行景心中五味杂陈，北通南下八万余人，新帝霍炀愤而反击派精兵五万。
只说清河县城就有十三万人战斗于此，他现在的势力和他们比起来实在是太弱了。无论是北通还是大盛，这些都是他的敌人。
闫行景不止一次，看到自己与敌人的差距。他知道自己距离目标似乎越来越远了。
麦芽儿对那位新帝没什么印象，只听人说过对方是一个暴君。她对此并不在意，皇帝这种职业在她眼中一直是高危行业，来做皇帝无所谓的。
不过清河县百废俱兴，这让她有些在意。
“你要下山？”
闫行景心痛极了，“山上不好吗？有这么多人陪你玩，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这话不是假的，最近暗卫们除了必要的任务之外，全都围着麦芽儿团团转。
眼看着万物生发春来到，距离收获的季节不远了，小娃娃居然说她想走。
“你怎么这么狠心？”
“我的家在黑水村，当然要回去。”麦芽儿没注意闫行景的黑脸。
事实上闫行景气得恨不得动手，他觉得这个小娃娃太不识好歹，自己这样真心对她，她居然说走就要走。
这让他有一种掏出心来被人摔得粉碎的感觉。
麦芽儿可不知道他的内心戏，她掰着手指头数，从黑水村的耕地到院子里自己种的果树，再到山上的金矿和这城里好吃的小羊羔和与瓜子麦芽糖。
山下的日子很美好，城里的东西也好吃。
“夫子说过，大隐隐于市。我们一起下山吧，在山上做隐士多累呀。天天吃不饱穿不暖，还没有房子住。黑水村有很多房子可以住的。”
带着人下山，大隐隐于世。闫行景不是没有想过这样做，可他们一直躲藏，无论是北通还是大盛的人，对他们都不友好。
去了黑水村，他和陆夫子的身份还容易解释，那其他暗卫呢？山下的日子是很美好，可他不想拿手下这些人的命赌。
“山下有柳相北的仇人，有老三老四的仇人，他们下山会挨打的。”闫行景糊弄小孩。
麦芽儿笑了:“不去黑水村，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
天下之大有什么地方是不能去的呢？在麦芽儿看来，这天下什么地方都可以去。
黑水村地处边境，并不安全，搬家也不是不可以。
“四海九州我们都可以去，我爹说南边有很多好吃的，有很多没有见过的植物和动物，还有黑黑白白的食铁兽，我想去。”
隔壁屋子，趴在墙上偷听的陆放和云开对视一眼，被小娃娃几笔勾勒的蓝图吸引，天高海阔四海九洲他们都可以去吗？
云开心动了，陆放心动了。
闫行景也被小娃娃稚嫩的言语给说动了。
“金矿还要吗？”他问。
在他看来麦芽儿是个小财迷，一定舍不得金矿，他已经想好了，这些天让暗卫们快点挖矿。
“不要，种的红薯和玉米也不要了，会有动物吃掉的，吃不完就落叶归根，第二年再长。”
草木植被从来不需要人过多维护，麦芽儿看得很开，人可以吃粮食，山上的动物也能。
“金矿也不要，我爹说了，千金散尽还复来，我又不缺钱。”
闫行景被小娃娃的话气笑，“之前谁抱着金元宝不撒手的？”
可他转念一想，麦芽儿的确对钱财没什么渴求。当初给云开铜板和银票时，几万钱说给就给了，眼都没眨一下。
霍炀:唉，换个马甲闺女就不认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