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带起的风吹散裙摆，大摆的鹅黄长裙在她身后飘飞，软底绣鞋碍事影响发挥，她干脆踢开鞋子，快步穿梭在人群中。
“什么东西？怎么这样快？”
宫人只看到一抹鲜丽颜色掠过，丝毫没有察觉这是个人。
吴用追不上，心中焦急如焚。
“麦芽儿站住！你去干什么？”
彰德避暑山庄这处行宫，亭台楼阁依山而建，高低错落，建筑有北方的大气，也有南方假山流水的曲折。一步一景，这边是荷叶田田，转步就是画舫翠柳。
吴用带人追过小桥，跨过游廊，近乎于绝望地看着小姑娘朝着帝王寝殿奔去。
怎么这样快？
怎么会有人这样快？
明明都是两条腿，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侍卫，也不乏斥候出身的飞毛腿，可偏偏就是追不上衣裙在风中张扬的小姑娘。
好似并非在行走，而是在飞。以翩跹蝴蝶姿态，完美展现了鸟雀的速度。
吴用看出麦芽儿步法不寻常，暗暗吃惊。沿路遇到的宫人惊呼，更让他心下微沉。
不知麦芽儿怎么成了陛下的公主。今日这出闹剧，怕是不好善了。
那些与小姑娘接触的人，身份有问题，无论是北通的孩子，还是前朝余孽，仰或是国师那些白衣黑衣，任何一位都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吴用心中焦急，小白夜不知是否安全，这丫头又要招惹是非。他区区一个殿前司指挥使，扛不住如此大的事情啊。
麦芽儿不知道这人的想法，她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事态发展下去。
霍炀品尝宫人送来的松子糖，面无表情地吐掉，斜眼看恭敬立在一旁的太子。
“这东西，实在奇怪。”倒不是难吃，就是感觉奇奇怪怪，让人不想吃第二次。
霍元只当没听到。
“陛下，人来了。”咸休进门道。
“这些人可真是大胆。”霍炀起身，在霍元震惊的目光下，朝外走去。
“父皇，外面不安全。”
回应他的是陡然洞开的殿门，天色已暗，宫灯将这片建筑群照耀得如同白昼。
霍炀几步出了寝殿，站在高台上，看着越来越多的刺客积聚，有更多的刺客正在行宫之中。
“白衣阁与黑衣卫，不过如此。”
帝王立在高处，睥睨下方。
“陛下，咱们进去吧。”米公公吓出一身冷汗，“刀剑无眼，先进去，先进去。”
霍炀闻言，反倒是往前走了两步，仔细观察与侍卫缠斗在一起的人。很快，他就发现不对。
“这些人不是奔着杀人来的？”
曹冬至躲在暗处，焦急地等待有人传消息，行宫太大，守卫太多，想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一直顺风顺水的他，第一次意识到人力不可及。
他们这些人，在不计其数的侍卫面前，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不过……少年人看了眼远处高高立着的祭台，再看立在宫殿外平台上的帝王，露出笑来。
“人还没找到？”丹砂焦急道，“再这样下去，会出问题的。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等一等，很快。”
曹冬至摸摸挂在脖子上的哨子，只要吹响，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就会殒命。
他有这个自信。
祭台上，计西东拉弓，箭头指向灯火通明的琼楼玉宇。阿夺背着长刀，立在一旁。
两人脚边是几个被五花大绑，道士打扮的人。
“等等。”
阿夺目光环顾周遭，祭台位置绝佳，高度适合，能看到整个行宫。也能看到立在宫殿外，被人簇拥的帝王。
“这就是皇帝？也没有比别人多长一个脑袋，两条腿。传说中的帝王，和我们也差不多。”
计西东回头，茫然看他。
显然不明白，这种紧要关头，说废话做什么。
“兄弟，你说若是皇帝死了，谁来当皇帝？”
计西东歪头，将箭矢对准皇帝身旁的太子。
“一箭射中皇帝，下一箭，就是太子。俩人都死了，谁来当皇帝？”这还真是个问题。
刘夺取出特制的哨子，这种哨子声音尖锐，吹响后十里开外也能听到，是他们用来相互传消息的。
“解决了他们，我们去找人。”
“芽儿。”计西东开口。
“对。”
刘夺盯着那处灯火通明，他从不怀疑计西东的箭术，这样的距离，绝对是可以射中。
“等会去什么地方找呢？那些呆子没头苍蝇一样乱逛，当然找不到……”
……
麦芽儿快步在宫殿内穿梭，身后几十名侍卫紧随其后，却始终没有追上人。
“麦芽儿！”吴用气喘吁吁，“有刺客，这里很危险。别乱跑。”
小姑娘忽然眼前一亮，穿过抄手游廊，绕过花坛假山，越过正在混斗的侍卫与刺客，登上几十阶台阶。
一路行来，吴用胆战心惊，忙不迭招呼同僚不要误伤。
刺客们发现她，也有意无意让开道路。
霍炀本在欣赏打斗，听到有人惊呼，就见一道鹅黄身影跨越人群冲了上来。他心中一跳，连忙让身前侍卫收起武器，不要动手。
“你怎么来了？”
麦芽儿找到人，停下脚步左右打量，余光看到好似凝在黑夜里的高高祭台，连忙挪了半步，挡住。
“我饿了。”小姑娘背对黑沉夜色，咽了口唾沫，重复道，“我饿了，一起去吃饭吧。”
这是什么蹩脚借口。
“呵。”霍炀冷笑。
躲在暗处的曹冬至简直急疯，麦芽儿是不是傻，凑上去做什么！趁着机会，一箭了结狗皇帝性命，岂不是极好！
“与朕解释，朕给你一次机会。”
霍炀没想到，这些人如此大胆。如此数量的白衣黑衣，排除国师的安排，那就能是这小丫头的人。
独自一人行刺也就罢了，还敢组织这么多人行刺。这哪里是养了个闺女，简直是仇敌。
麦芽儿念头急转，直接扑过去抱住霍炀，拿出小白夜要糖吃的执着与腻歪，踮着脚往上爬，在周遭侍卫和太子震惊的目光下，紧紧抱住传闻中暴戾帝王，活像个猴。
“爹～他们是来找我玩的。”小姑娘语调软软，声音却极大。
她用身躯挡住便宜爹暴露在弓箭射程内的要害。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