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伤成这样,你们也敢赶路。出了事,谁担得起责任?”
周嬷嬷训那些侍卫和训孙子差不多,一干人等,没人敢还口,原本隐在后面的暗卫,也被迫出来,动作迅速地搭帐篷。
周嬷嬷抱着人,立在马车旁,目光淡淡看着这些人行动。
吓得众人手速都快了一倍。
刘夺见那些暗卫畏惧周嬷嬷,这才知道为什么以前总觉得周嬷嬷怪怪的。这位看来也是不简单。
他自知理亏,不敢多说话,不敢在周嬷嬷面前晃悠,等帐篷搭好,麦芽儿被放进去,便寻了个周嬷嬷出来的空挡,便溜进去在床榻边蹲着,用捡来的竹子劈成薄片,做了个扇子扇风。
周嬷嬷转了一圈回来,见他小心打扇扇风,脸色有些阴沉,终究还是没把人赶出去。
闫折被留在马车里,双手绑着铁链行动艰难。
他掀开车帘,外面天光正好,哪里有什么天色已晚。
霍炀身边的狗,果然都很难缠。
他决心找机会劝说刘夺将麦芽儿带走,他要脱身不难,只怕麦芽儿不愿意走,重蹈覆辙被人算计。刘夺与她关系好,应该能让麦芽儿乖一点。
最终,不知是谁出的主意,将国师的铁链被绑在打了孔的大石头上,由计西东看管。
计西东干完活,丢开给石头打孔的工具,坐在石头上吃鸡蛋饼,因为路上颠簸破裂的鸡蛋,全都做了葱花鸡蛋饼,麦团团烙熟一张,他吃一张。
三个临时堆起来的灶台,一个熬汤,一个煮粥,一个烙饼。
麦团团原本畏惧国师,看到计西东旁若无人啃饼子,闫折立在一旁形容颓废,忽然就不怕了。
她烙了个没鸡蛋只有葱花的饼子,让计西东给闫折。
“国师大人还要带回去审判,不能饿死。”
鸡蛋不给,盐也不用放,给点葱花就是她仁慈了。麦团团觉得自己是个过分善良的人,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样不太好。
“算了,给他一半。”
薄薄的摊饼,撕成两半,计西东把最大的一半塞进嘴里吃掉,一小半递给闫折。
闫折:……
他堂堂国师,万民敬仰,竟要吃这个?
最终,饥肠辘辘的国师大人还是吃了,没吃饱,也不给了。
麦团团熬了粥,煮了汤,用米粉和白糖做了简单的点心,让计西东看着灶火,便去送饭。
“刘公子,吃些东西吧。御医在路上,很快就能赶过来。”
刘夺见那粥米粒煮得软烂,喊了几声,还是没能将麦芽儿喊醒。
“奴婢让人寻了牛乳,煮好后端来。”
“不必了,她不爱喝那个。”刘夺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动手把人扶起来,“先喂几口吃的,御医……怎么会过来?”
他出来时御医并未同行,周嬷嬷他们在附近不远,一日不到的时间能赶过来,并不奇怪。可御医怎么会这么快赶过来?
难道是陛下派来的?人能用吗?要不要现在带麦芽儿离开?刘夺心存疑虑,眼底黑沉一片。
麦团团没察觉他的不对劲,一边用勺子舀粥尽快放凉,一边道:“是徐半夏徐御医,他在赶来的路上了。”
半夏?
刘夺刚升起的退意消散些许,故技重施,掰开麦芽儿的嘴,让麦团团一勺勺喂粥。
麦团团睁大眼,“刘公子您轻点,小殿下她下巴都有淤青了。”
刘夺松开手,见下巴上果然有浅浅淤青,顿时有些心虚。
喂过几勺粥,发现麦芽儿不愿意吞咽了,他才停手,打发麦团团出去。
麦团团习惯性听话,转身刚走一步,忽然发现不对。她停下脚步回头道:“刘公子吃些饭,休息休息。这里有奴婢看着。”
她是小殿下身边的大宫女,管事嬷嬷都不能守夜伺候,麦团团是那个唯一被允许守夜的。
“不必,出去。”
麦团团出了帐篷,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乖乖听话,将小殿下留给刘夺,这样实在不合适。
她想回去,又不太敢看刘夺的冷脸。
“刘公子的性子,似乎真的不太好呢。”
计西东把拴人的石锁搬了过来,坐在帐篷外,正抱着大木碗喝粥,闻言抬头,歪着脑袋看麦团团。
麦团团脸红,色厉内荏道:“你看我做什么?”
计西东缩了缩脖子继续喝粥,连日赶路寻人,没吃上正儿八经的饭食,对他而言,一张热乎饼子,一碗热粥都是珍馐。
“你怎么还没吃饱?”麦团团面对计西东,完全没脾气。
毕竟面对计西东这样的人,再生气都是气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问道:“你说小殿下什么时候能醒?小殿下从未病得这样重,大夫说今天不退烧会出事,周嬷嬷也说病得不轻,现在还没退烧,小殿下会不会醒不过来。”
麦团团说着说着,便带了几分哭腔。
计西东端着碗,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能继续往嘴里扒饭。
“你说话啊!”麦团团见他这样,眼圈都红了。
“会醒。”
计西东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他觉得不会有事。
“那她为什么还没醒?小殿下那么好的人,从未打骂过我,我吃什么她都愿意给,这么好的人,怎么会这么倒霉,被国师绑架,受了这么重的伤!”
“吃?”
计西东拿出肉干,目光认真,试图安慰人。没有一根肉干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就两根。
麦团团气得要命,恶狠狠瞪了眼立在阳光下的国师。
“我不吃!我要去熬药,过来看火!”
计西东收起肉干,一手端着碗,一手提着石锁,亦步亦趋跟上。
闫折被锁链拴着,只能跟随计西东的步伐往前走。
“我要做很多吃的,小殿下醒来就能吃。她睡了那么久,肯定很饿。”
闫折看着做饭手艺并不高的侍女忙前忙后,不动声色地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心中升起古怪的感觉。
身为阶下囚,他是有饭吃的,但麦团团不愿意给。
侍卫也不敢将饭食送过来。
闫折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忽视怠慢得如此彻底。
入夜后,半夏才和曹冬至匆匆赶来,半夏下了马一瘸一拐冲入帐篷,没多久又出来取了银针。
他将银针泡进烈酒里取出,搽拭干净后,兴奋地盯着烛光下反光的银针。
阿夺:讲真,我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