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冬至和计西东两个人没有军中编制，只能作为麦芽儿的随从跟在马车后面。
两人没有盔甲，只分到和其他人一样的佩刀。
曹冬至掂了掂佩刀的重量，不屑道:“这东西不会是偷工减料了吧？”
计西东不动声色地往嘴里塞了一颗花生糖，抓起刀感受了一下，又小心翼翼放回去。
这东西太轻，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弄坏。
……
从京城到清河县，大军走了一个月，沿路顺便缴了那些趁乱占山为王的土匪，随手收拾了想造反的小喽啰。
到清河县的那一日，正好是五月初一。
算算时间不多不少，刚刚一个月。
清河县如今尽是残垣断壁，还有没来得及埋葬的尸骨。
麦芽儿想过无数种场景，即便如此真正看到清河县的乱象时，还是心脏抽痛。
清河县，她的家啊。
北通毁了黑水村，毁了清河县，毁了她的家园，这让人如何不恨？
“大军在西边的空地驻扎。”
王构一声令下，一万多名兵士开始就地驻扎。
经过长时间的磨合，他们已经颇为默契，做事干脆利落。
骑马在清河县城走了一圈，麦芽儿当机立断对王构道:
“王小将军，我想此刻去北山。”
“今日天色已晚，小殿下不如明天去。”
麦芽儿看过了清河县城的境遇，一刻都不愿意留。
“现在就要去。”
王构有自己的心思，不想惹她不高兴，忙道:“我与小殿下一起。”
麦芽儿出言拒绝:“小将军初来乍到，还需要熟悉清河的情况，我对这里的地势熟悉，直接带人过去就好。”
王构没有办法，连忙叫人，把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拉出来。黄纸烧酒，早在京城时就已经备好，满满当当，装了一整车。
“小殿下可随意挑选随行人员，在下还有要事处理，您天黑之前务必要回来。”
王构也知道清河县如今情况不好，难免有北通人藏匿，他不能离开半分，交代了两句便去忙碌。
直到傍晚时分，他都没有看到人回来。
问过身边的副将才知道，麦芽儿出去时根本没有上带他的人。
想到她看到残桓断壁时眼中的恨意，王构猛然惊醒。
“不好！快去找！一定要把人找回来！”这小殿下，怕是要惹事！
……
北山脚下，数不清的坟茔连绵。
麦芽儿坐在石头上烧纸，口中念念有词。
“这些都是给你们的，别抢，分这花，不够了还有。有什么孤魂野鬼的，也分给他们点，管够的。过些日子回来，我再给你们烧很多。”
其他三人也在一旁烧纸倒酒。
气氛凝重得厉害，只有熊熊燃烧的火堆和随着热气飞起的灰烬有几分活跃。
今日在清河县里，他们发现了不少尸骨，可是终究时间太赶，来不及一一收殓。谁的心情都不好。
终于把一车的黄纸，烧酒尽数用完。
曹冬至语气闷闷道:“走吧，早些回来把尸骨收殓了。”
“还有我，还有我。”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麦芽儿抽刀转身，就见白夜从车底爬出来，咧嘴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你，你怎么过来的？”
刘夺一把抓住白夜，在手里抖了抖，冷脸看着这个比之前瘦了一大圈的小孩。
“我晚上偷偷出来吃饭，白天就躲在车厢里。”
小白夜是跟着他们从京城出来的，留书出走的，他叭叭叭把事情经过说了，捂着眼不敢看他们的表情。
麦芽儿没想到他会偷偷跟来，只觉得头大。
“别想把我送回去，我要和你们一起去。就算把我送回去，我也要自己去北通的。”
小孩呲牙咧嘴，诉说着自己的决心。
曹冬至看不下去，开口道:“带上他，时间不早了，再晚些时候王构的人怕是会追来，到时候就不好走了。”
他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封信，捡起石头压在车上，以免被风吹走。
“只要王构想活，就会压下消息，不敢第一时间传回京城，我们要做的是速战速决。”
白夜附和道:“对，我们快出发。”
“谁和你‘我们’？”
刘夺一巴掌拍在白夜脑袋上，只想把人丢出去。
白夜抱着他的腰不放手，扯着嗓子道:“除非把我杀了，不然我一定要去北通。”
“走吧。”
麦芽儿已经麻了，带着就带着吧，总不能把人扔了。
她拿出一把匕首塞给白夜。
“拿着防身。”
事到如今也就只能带上这个拖油瓶。
从清河县到北通要经过一个葫芦口，容易被人发现，他们直接弃马，翻越北山，绕远路走。
止戈不敢跟太近，只能远远跟着。
看到他们上山，顿时心中一惊，难道小殿下是要去邙城？
几日后，止戈看着面前的茫茫草原总算回神，这才意识到麦芽儿他们的目标不是邙城，而是北通。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换了一身装束，正在准备潜入部落的几个人。
他们究竟要做什么？止戈心中隐隐有不好的猜想。
这个猜测，随着麦芽儿等人的继续潜入，最终抵达北通王城，终于铁板钉钉。
擒贼先擒王，原来指的的北通的王……谁家两军交战，是潜入敌国直接刺杀王的？止戈大受震撼。
这段时间几个人风餐露宿，身上的衣服换了又换，乍一看完全就和北通寻常的少年差不多，他们甚至学会了几句北通的语言，又还换了几十只羊，一路走一路放羊，完美融入北通。
反倒是止戈这个专业暗卫在空旷草原上藏不住，从最开始的远远跟着，到最后成了和他们一起行动。
无所谓了，反正陛下让他保护，又没说不能被发现。暗卫已经认命。
“小殿下究竟想要做什么？”
在王城外出租的破屋里休息时，止戈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
“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麦芽儿烤好最后一个馒头，问他:“要吃吗？”
止戈摇头，相对于馒头他更喜欢吃肉。
今天抓到了野兔，他选择吃兔子。
白夜正抱着兔头啃，一双眼死死盯着外面来往的行人。
北通的房屋与大盛的不同，这里的房屋大多是石头和泥巴组成，窗户极小，有的房子甚至是没有窗户，只有门，因此采光很差。
因此，只能在门口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