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黑水河，霍炀看着河床上的一地碎石，捏紧手中的金色小石头。
这块石头似金似铜，他却知道这绝对不可能是铜。在河床里找到的，定然是金子！
他心中激动不已，牵着麦芽儿的手一路往上游走去。
“金生丽水，玉出昆冈。”他一边走，一边给闺女解释。“芽儿学的千字文，就有这一段。水里真的可以捡到金子，南边有一条河叫丽水，就能在河里捡到很多金子。”
二狗和阿夺跟在后面，惊得手里的鱼都掉了。
他们捡到金子了？
二狗看向黑水河的上游，心情复杂。
阿夺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我们有钱买很多小鸡仔子了？”
往前走了一段路，天色渐暗。前面碎石太多，不好行走，霍炀干脆停下脚步抱起麦芽。
他指着上游道:“明天爹带你去爬山。”
上游是北山与邙丘山间隙的一条小河，中途有泉眼和雨水汇入，一路往下水流集汇，最终成为黑水河。霍炀回忆了一下地势，基本确定了明天要去的位置。
麦芽儿趴在他肩头，眯眼远望群山。她困得睁不开眼，胡乱点了点头，窝在霍炀肩窝睡着。
“走吧，回家。”
霍炀手里摩挲着小小金块，暗暗思索要如何利用这些东西。无论是贫矿还是富矿，对他而言都是极好的。
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哪怕找到的金子只够融成一块马蹄金，他都乐意。
“二牛叔我们吃烤鱼吧？麦芽儿种的菜，有一个可以生吃，和烤鱼一起吃一定好吃！”
阿夺努力跟上霍炀的脚步，声音雀跃。金矿什么的，他不太懂，只知道手里的鱼才算真爱。
霍炀放低声音:“一条熬汤，一条烤鱼。你声音小点，把我闺女吵醒揍你。”
阿夺连忙点头，快跑着在前面带路。
二狗走在最后，心情复杂地看着趴在霍炀肩头的小。山上有金子，他在邙丘山住了十几年，竟然没有发现。
他穷啊。
杀了这些人，自己把金子据为己有。
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中，将他吓了一跳。浑身鱼鳞已经干燥的大鱼早就被打晕，没有挣扎的力气。他抱着翻白眼的鱼，目光晦暗地盯着麦芽儿。
这个小娃娃，真的是好运气啊。要不要抢回去？
一路上，二狗心情复杂，心里想了很多。
他有很多阴谋诡计，却发现似乎不应该把这些用在麦芽儿身上，不应该用在二牛叔身上，也不应该用在黑水村的村民身上。
他因为这些念头，觉得自己是一个卑鄙的人。在黑水村的这段日子，是他出生以来度过的最高兴的日子，最快活的日子，他想守护这份快乐。
二狗垂头丧气地跟在霍炀身后，回到家生了火，熟练地处理好鱼鳞和内脏，把一条鱼烤上，另一条鱼开始炖汤。忙碌间，他已经忘了自己想要吃剁椒鱼头的初衷。
院子里，霍炀坐在躺椅上皱眉思索着如何利用这座可能存在的金山。
开采黄金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他本人并没有太多经验，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废物利用，问一问户部的官员。
于是当天半夜，户部大小官员在睡梦中被吵醒，全都被带去垂拱殿觐见。
“林大人，您知道陛下召见我们是要做什么吗？”
“是啊，林大人，您和小太子走得近，你知道一些消息吗？”
户部官员们全都战战兢兢围在林直身边，想要从他口中问出一些蛛丝马迹来，也好应对脾气不好的帝王。
可今天晚上是霍炀临时起意，林直又不是蛔虫，哪里能知道帝王心呢？
他挠挠脑袋，捻起身上的猫毛，丢进袖子里收好，拱手恭敬道:“陛下深夜传唤我等，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这话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周围的官员全都叹了口气，默默远离林直。这位还真如传说中那样呆板至极，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这话和没说有什么区别？不过是胆小，不敢透露内情给他们罢了。
林直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被孤立，他有些无奈，算了，反正被孤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官员们依次被叫进垂拱殿，每一个人出来时表情都很怪异。
众人一拥而上去询问发生了什么，出来的人面露苦涩，要么摆摆手不说话，要么说今天陛下好像不太高兴。
再多的话他们就不愿意说了，这让还没进去的官员心里头犯嘀咕。等待的间隙里，有宫人送上玉米粥和红薯饼，配上腌咸菜，竟是让人胃口大开。
原来陛下让推广这些作物，是因为好吃？
林直最后一个进垂拱殿，他揉着吃撑了的肚子，怀揣着忐忑心情走进去。
“你老家距离丽水很近？”帝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
林直有些懵，丽水和他家八竿子打不着。他家在北地，丽水在南边。
他如实答道:“回禀陛下，臣老家清河县。臣如今住在州桥不远处的小巷子里，距离丽水千里之遥。”
他全家没有一个人在丽水。
霍炀有些遗憾，这是最后一个户部官员了。户部的人竟然没有一个老家是丽水的啊。
“罢了，朕问你，会开采金矿吗？”
林直:“？？？”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陛下召见户部大小官员，就是为这事儿？据臣所知，京城附近没有金矿。更何况，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交由工部？”
被连续两问，霍炀脸上有点挂不住。
问工部，那些人要是偷偷拿着榔头去挖金子怎么办？闺女发现的金子，就是他的。交给工部被层层剥削不说，得来的收益还要归入国库。
朕很穷，私库没多少铜板，想搞钱啊。
小太子已经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睡醒发现还有人没走，揉揉眼一看发现是林直，连忙把自己没吃完的烤红薯递过去。
“林大人吃夜宵。”
林直在小太子怪异的笑容下，神使鬼差地被他拉到凳子上坐下。
年轻的帝王带着令人惊恐的笑容，“林爱卿琢磨一下金矿的开采，届时有重赏。”
“对，好多钱。”知道父皇梦到一个大金矿，准备偷偷把私库装满，小太子极为配合地帮忙。
钱。
这是林直的软肋，就这样他莫名其妙地应承了一桩差事。同样领了这桩差事的，还有户部大大小小的官员。
“反正他们人那么多，我看挺闲的，给他们点事情做。”
霍炀盯着昏昏欲睡的儿子，觉得自己应该培养一个批折子专用工具。作为皇帝，培养下一任皇帝从小学习政务，这没问题的吧？
小太子霍元:父皇求你给我个快乐的童年。
户部官员:陛下一笑，披麻戴孝，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