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子左右逢源小打小闹可以,入了官场怕是要搅得风卷云涌,那样不好。”
麦芽儿不打算帮忙劝说,若她劝说,陆放或许会同意,可终究不会情愿。
陆放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人,他什么时候想做官,不用别人说,自己就会谋求,完全不用她插手。
她始终觉得,不应该勉强旁人。
“兄长觉得今天的锅盔怎么样?这是林大人做的。”
霍元不知不觉已经吃了三个掌心大小的锅盔,仔细一看,这锅盔色泽不一,火候明显不同,的确不像是厨房专门做的。
“林大人?哪个林大人?”
君子远庖厨,霍元从来没听过有什么当官的会做饭。
“林直林大人,清河县知县。”
麦芽儿眼疾手快把最后一个山楂锅盔拿到手里,今日一大早就有人禀告说太子要过来。
正巧,林直让人送来新做的点心。
采薇院的人被天天投喂点心,读书之余也开始钻研厨艺,麦芽儿是试吃的小白鼠。
朝堂的动荡她并不清楚,事前也不知道北通使者来信,只不过是林直在采薇院禁足太久,一直无人过问,她正好顺水推舟,提一提他。
霍元看她手里的山楂锅盔,不好意思抢,提起茶壶自己倒水,喝了一口,不由眼前一亮。
“这是什么?”
这茶滋味不错,入口清甜,还带着一股凉意。
“林悦去年熬的薄荷枇杷膏,味道怎么样?”
“尚可。”
霍元决定,以后有空就来满芳苑蹭饭。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怎么能吃完这么多吃食呢?他要帮忙分担,毕竟吃糖太多牙会坏。
他道:“晚上我在这里吃饭,下午不回去。”
“你就算住在我这里,我也不会帮你劝陆放。”麦芽儿越发觉得霍元是个变态,竟然对陆放那个糟老头子念念不忘。
“行了,不劝就不劝。”他本就没有抱太大希望。
霍元并不知道麦芽儿内心想法,若是知道,怕是要揍人。
一整个下午,他都在满芳苑的小书房处理政务,大富大贵两个小太监跑前跑后送折子,忙得晕头转向。
身为一个还算称职的太子,霍元很忙碌。
霍炀并非是喜欢权力把持权柄不愿放手的那种皇帝,很早之前就将许多政务交给太子处理。最近一年,霍元的处理越发得心应手起来。
麦芽儿最不耐烦这些杂务,找借口去午睡,睡醒练剑,又窝在房间里给林直陆放写信。
一下午的时间转眼就过,晚饭时霍炀竟也过来了。
“父皇。”
霍元没想到霍炀会来,忙将自己觉得不错的点心奉上,麦芽儿也拿来了自己喜欢的茶水。
周嬷嬷忙安排饭食,此刻通知御膳房加菜已经来不及,只能小厨房赶忙做几道菜,再加上麦团团从采薇院带过来的练手菜,倒是够吃。
只是采薇院送过来的那些菜,实在是卖相不好。色香味,多多少少有些欠缺。
霍炀看着一桌子堪称东拼西凑的菜,再看周嬷嬷惶恐的样子,心中暗自发笑。
他今日过来,完全是心血来潮,故意没有提前让人打招呼。
“陛下恕罪,今日的饭食不够丰盛。”周嬷嬷战战兢兢。
霍炀摆手让人退下。
“吃饭吧。”他在吃食上,并不挑嘴。
满芳苑的几道菜,味道比不上御膳房,却胜在食材新鲜,甚至用了山上的野菜,倒是颇为不错。
采薇院送过来的几样菜,大多卖相不好,只能算是勉强不难吃。
他为自家闺女的不挑食感到骄傲,这样好啊。
一顿饭霍炀吃得高兴。
“这林直,倒是钻研起厨艺了,还是让他忙起来吧。礼部寻个缺,给他安排进去。”他还真怕林直改行当厨子。
三个月的禁足,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真正要禁足的,也就只是麦芽儿一个,采薇院那些,不过是他想要管束观察的。
至于林直,倒还真没有什么需要管束的,只是当时不好把人单独摘出来罢了。
“父皇,林直如今容貌有缺,怕是不合适为官。”
麦芽儿抱着甜茶竖起耳朵听着,并不开口,她知道,林直未来能不能为官,就看今日怎么说了。
一个是大盛现在的皇帝,一个是未来的皇帝。林直能不能继续做官,全看二人想法。
“他的伤是在战场上受的。”
一个月前林直已经将事情交代得很清楚,还奉上北通地图,和许多情报。
清河城破,他身受重伤被走投无路的流民裹挟着带走,后被北通军队发现,被迫隐姓埋名潜伏在军中,收集到了不少情报。
他孤立无援,归家无日之时,潜伏在敌营还记得收集情报。若非误打误撞在邙城遇到麦芽儿,脱困回来,怕是会死在北通,那般绝望的处境下,他都未曾放弃搜罗情报,足以证明其心坚毅,为人忠诚。
回来后,被关起来禁足,被他不闻不问,还能有心思过问那群小子的学业,足以见得此人能沉得住。
那些情报至关重要,林直立下大功。
当年在清河县,他也将清河县治理得很好,政通人和,商贸极盛,百姓安居乐业。只是战事突然,大军压境,毁了清河县。
他有过错,但功劳更大。
这是个能臣,若是因为脸上有疤,从此再无缘仕途,是大盛的损失。
麦芽儿给她爹换了杯甜茶,默不作声等后话。
“礼部那边,怕是不会同意。”霍元想的却是朝堂上的意见。
“朕用不着他们同意。”
霍炀看了眼支棱耳朵偷听,完全不发言的麦芽儿,只觉得好笑。
“芽儿说说,若是朝堂上那些人不乐意林直为官,要如何?”
这茶太甜,让他眉头微皱,旋即发现太子杯子里的竟也是这茶。
“他们除了弹劾,还会做什么?”
麦芽儿作为经常被弹劾的人,早就练就一张厚脸皮。被弹劾一下,就不会掉块肉。
霍炀哈哈大笑:“芽儿说得对,他们也就只能弹劾了,什么都做不好,只有一张嘴会说。”
弹劾这种事,不过是一种手段,那些人屡屡弹劾麦芽儿,他霍炀护着。
若是因为容貌有缺弹劾林直,他也能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