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市的鱼和肉才新鲜，现在市场上没新鲜的。
麦芽儿指了指河里穿行而过的大鲤鱼，笑道:“这条够吃吗？”
老婆婆趴在沿岸栏杆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摇头道:“大了，锅里粥不多煮不开。要是我家那老头子还活着，他刀工好，做鱼脍最鲜美 。”
麦芽儿用筷子指了指柳相北，笑道:“他刀工也好的。捉鱼呗，就那条。”
那鱼是河中一霸，正抢夺小鱼嘴里的小虾，丝毫没有意识到厄运即将到来。
柳相北掏出一节鱼线，固定在一把小刀上，朝着那条鱼丢去。一丢一拉，比成人一臂短不了太多的大鱼就便飞入手中，扇动着大尾巴挣扎。
一掌将活蹦乱跳的大鱼拍晕，去鳞除腮，剔骨片肉，柳相北动作流畅。老婆婆连忙将大碗递过去，看着纸片薄的鱼片啧啧称奇。
“这刀工也就比我那老头子差一点。”
柳相北不想和死人比较这种事情，只能默认对方说的没错。
炉灶里添了炭，白粥很快再次沸腾。
放进去几片姜除腥，将丢鱼片进去，滚几滚之后盛出来，撒上薄盐和葱花，便是一碗鲜美的生滚鱼片粥。
柳相北见鱼片粥出锅，连忙把鱼骨鱼肉鱼头递过去。
“炖汤，我去买豆腐。”鱼头豆腐汤，再好喝不过了。
老婆婆点头，舀了一瓢水将一口大锅清洗干净，小心翼翼倒了油进去，将鱼骨煎得金黄，这才将剩下的鱼片鱼头丢进锅里，舀了水进去。
老婆婆感叹道:“这鱼好啊，新鲜。”从出水到出锅，一碗鱼片粥只用了一炷香时间，能不新鲜吗？
麦芽儿用白底青花的勺子舀了一勺粥，入口鲜美，她顿时眯眼。
“好吃！”
“我那老头子要是还在，他做的更好吃。十里八乡，做鱼粥就他做的最好。”老婆婆坐在高凳子上，目光慈爱地看着麦芽儿，见另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消瘦只有脑袋大的小姑娘不愿吃，连忙将自己留的一碗白粥递过去。
“这娃不爱吃鱼？你咋不说，早知道我就多留两碗白粥了。”
麦芽儿笑了笑没说话，饭就在面前，旁人不吃她也是没办法。她夹了韭菜酱和咸豆角在碗里，溜边一勺一勺吃。
鱼片、白粥、生姜的味道并不出彩，有了薄盐调味，顿生百般滋味，让人欲罢不能。再加上咸菜，那更是让人吃不够。
丹砂端坐在小板凳上，盯着面前两碗粥，一碗是撒了葱花的鱼肉粥，一碗是白粥。米粥独有的香味，勾得她肚子乱叫，终于她还是忍不住端起碗，喝了一口。
白粥是事先盛出来，粥婆婆留给自己的，此时已经放凉。喝完白粥，丹砂去端鱼肉粥，一大口下去，面色顿变。
烫，好烫，但……也好香。
“你这孩子，慢点吃、慢点吃。”老婆婆连忙给她扇扇子，“这是饿了多久，家里不让吃饭吗？谁欺负你了，就去找官老爷告状。
你这孩子胳膊上怎么这么多伤呢？用勺子吃，吹一吹，刚出锅，太烫了。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轴呢？以后挨打了去找官老爷，刚才那个官差老爷就不错。挨打了就找他。
还有城门口那些看门的也可以，谁欺负你，找他们也成。如今不同往日，你别怕那些穿官皮的，十里八乡的都是清河的小后生，有事只管找他们。”
老婆婆叠声说着，丹砂饿了多日，昨日到了清河县因缘际会吃了两口肉夹馍，今日又吃了个鸡蛋黄，就再也没吃过其他人能吃的东西。
如今有口热乎饭吃，一口下去就舍不了。
食色性也。进食是人的本能，她昨日被官衙那些人盯着，还能忍得住，此时再也忍不了。肚中空空，胃部如火撩烧的感觉并不美好，熨贴的白粥下肚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一口鱼肉粥下去，整个人四肢都暖了起来。
就算现在死了，也值了。
老婆婆的话她听在耳中，不知道怎么回答，拿起勺子快速往嘴里舀。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老婆婆的话，一口接着一口，柳相北提着豆腐和香油回来时，她已经吃了三碗。
“得，又一个计西东。”
柳相北把东西交给老婆婆，连忙给自己盛了一碗，也不用勺子，一口下去就是大半碗。嚼碎鱼肉咽下去，再一口下去，碗里的粥就见底了。
他自信自己的刀工，鱼片是一根鱼刺都没有，吃得那叫一个畅快，辛辣的姜片都直接嚼碎咽下。
又是个饭量大的，眼看不够吃，麦芽儿放下勺子，无奈道:“你们吃着，我去买些东西。”
不多时，她就拿了油酥烧饼回来，烧饼掰碎丢进鱼汤里滋味也是不错的。
丹砂心中没了顾忌，将这顿饭当成最后一顿，猛吃狠吃。暗中发誓就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麦芽儿不知道她的食量，见她喝了一碗白粥，四碗鱼片粥；吃了三个烧饼，另外不知道多少豆腐鱼汤，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发觉鼓得厉害，连忙按住她的手。
“别吃了。”
麦芽儿从小荷包里掏出铜板放在桌上，拉着人站起来。
“婆婆我先走了，锅里的你留着吃，剩下的喂鱼喂狗。”
柳相北还在啃最后一个烧饼，听到这话，眨了眨眼，指着自己不可置信道:“她说我是狗？”
卖粥的老婆婆咧嘴露出没几颗牙齿的牙床，坐在高凳子上快活地晃动双脚。
“没呢，官差老爷听错了。”
今日有个好收成啊，她伸手一枚一枚拿起桌上铜板，一张老脸笑成菊花。
“等存够了钱，给我那老头子换个大棺材，我俩以后要躺在一起的。”
柳相北顿时哑然，也不计较那点话锋了。从怀里摸出来三个铜板推过去，“给你添三个。”
他哥还在邙丘山上埋着呢，连棺材都没。爹娘更是不知道尸骨遗落到何处。柳相北挺羡慕这老婆子，至少她知道以后死了埋哪里，和谁埋在一起。
柳相北想了想，又掏出两枚铜板。他喜欢存钱，想给自己一个家，能拿出来的就只有这些了。
“我就这点了。”
七年前的二狗子:这饭一定有毒！啊，真香！！
如今的毒舌丹砂:这饭一定要毒！啊，真香！！
小可爱们看到错别字和我说下哈，评论或者章节内笔记都可以，我一天看三次的～错别字好难找啊啊啊～手残党写文一章两千字耗时小时，修文半小时，错别字和我玩捉迷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