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
云娘子表情狰狞，手握尖锐银簪快速朝着麦芽儿刺去。
小姑娘往手腕上缠绕纱布的动作顿住，完全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动手。她幼圆双眼半眯，侧身抬腿，直接踹在对方腰腹处，将人踹倒在地。
“杀我？”
麦芽儿丢开纱布，几步走到云娘子身边蹲下，手指卡住对方手腕穴道，抽出那只银簪，在她心口比划，作势要刺入。
“要刺这里才对，你刚才对准的是胸椎骨，刺不进去的。”
小姑娘声音不大，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继续道:“动手之前，不要废话那么多，做刺客要有做刺客的觉悟，胆小就不要动手，动手就不要大喊大叫给自己壮胆，很容易被发现的。”
她好似很在意这个，银簪顺着云娘子的肋骨，一条条数下去，教她如何选择正确的位置。
“这里才对，这里也可以。知道心脏在哪里吗？”
云娘子抖如筛糠，不可置信地看她。万万没想到看似毫无攻击力的小公主，做出的事，说出的话格外让人惊悚。
那一脚用了十足的力道，云娘子只觉得肠肚绞痛，脸色苍白，浑身疼出冷汗。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她咬牙闭眼，放狠话道，“狗皇帝昏庸无道，迟早会死！你们一个都不会好活！”
“你讨厌我爹，就去杀他，找我做什么？”麦芽儿觉得这人有病。
“难道是他身边护卫太多，你不敢？真怂。”
云娘子气得浑身发抖，牙齿打颤，愤怒道:“你懂什么！狗皇帝恶贯满盈，人人得而诛之！我就是要让他全家去死！”
“所以你选我这个软柿子？”
麦芽儿觉得这人眼睛不好使，她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银簪一路往上，抵在对方喉间，她慢吞吞道:“从这里刺下去也行，就是位置不好找，有喉骨挡着，位置容易偏离，死得也不痛快。”
指尖纱布被伤口渗出的血染红，她好像没有察觉，仍旧移动银簪，抵住对方的太阳穴。
“这里也不错，力气大些，可以一击毙命。”
这小姑娘没有心吗？若是有心，怎么能这样云淡风轻地说出杀人的法子。
而且头头是道，似乎很有经验的样子。
“学会了吗？站起来，再来一次。”
麦芽儿把簪子还给她，起身后退两步，用鼓励目光看她。
云娘子悚然，这是个疯子！竟然教自己刺杀她。
攥紧手中银簪，云娘子挣扎地爬起来，努力回忆小姑娘刚才说的话，找准心脏位置，刺去。
“错了，要稍微有点角度，不然会被肋骨挡住的。”
麦芽儿一个窝心脚将人踹倒在地，颇为遗憾道:“你的同伙也是这种水平吗？很不专业的样子。”
“我没有同伙。”
云娘子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又很快压下去，她快速爬起来，恶狠狠盯着比自己矮了很多的小姑娘。
“我就是死，也要化作厉鬼来寻仇，让你们不得好死！当年我受过的一切，也要你们亲自受一遍！”
此人满腔怨气，早已经没了刚开始的淡然，若说弹琵琶的云娘子是风姿不减的消瘦美人，此刻的云娘子就像个逢人就咬一口的疯犬。
“奥。”
麦芽儿点头，暗道这人真是个疯子。
“原来是寻仇的，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也算有道理。”小姑娘拉起裙摆，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缓缓朝着云娘子走去。
“可你找上我，要杀我，还手也是理所当然吧？”
云娘子连连后退，终于感受到了恐惧，她莫名有一种感觉， 自己会死在这里，死在对方的手里。
即便早就有觉悟，杀了这个小公主，会被宫中侍卫杀掉，或是审问至死……
她想过很多种死亡方式，唯独没有想到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主会反抗。
凭什么？她就能反抗？她怎么敢！
“你不敢动手，你不敢杀我的。”云娘子声音颤抖，浑身也在颤抖，止不住地往后退，心中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
她不信麦芽儿敢动手。
就在这时，小书房的门开了，一个小脑袋从缝隙里钻进来，恶意卖萌道:“糖糖~”
“小公子快回来，殿下要练琵琶。”
宫女在远处小声呼唤，“不要打扰小殿下。”
小白夜嗅到血腥气，发现麦芽儿手上的伤， 环顾一圈发现不远处浑身颤抖的云娘子，直接朝着对方扑去。
“坏人！”
虽然握着匕首的麦芽儿看起来更像凶手，可小白夜固执认为是这个陌生人伤了她。
云娘子还在恐惧中，忽然被一个小孩儿抱住腿，回过神，直接抓起小孩儿，将银簪抵在他脖子上。
“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麦芽儿停下脚步，看着不断扑腾双脚的小白夜，眉心一跳，有些头疼。
“他只是个小孩子，你要杀的是我。”分清楚好不好，这年头刺客能不能敬业点，不要伤害无辜，能不能有点职业素养？
“当年狗皇帝杀的小孩子还少吗？”云娘子回忆起往事，双手越发用力。
“我只是复仇罢了。”
因为复仇，就要伤害一个无辜的小孩儿。麦芽儿觉得这人怕是有大病。
遇到危险小白夜不哭也不闹，他和寻常孩子不同，打小生活的环境不一样，遇到这种情况不会像寻常孩子那样害怕哭闹，反而镇静得很，努力扑腾双腿，挣扎着扭来扭去试图找机会逃脱。
毕竟是从小自己觅食的小野人，遇到危险还是有本能的。
他不哭，也不闹，而且咬人。
云娘子几乎抱不住他，忽地手臂一疼，反射性松开一点手臂，小孩儿就游鱼般滑了下去。
小白夜落地，直接滚了两圈，也不爬起来，只是捂着眼睛从手指缝里看人。
麦芽儿早就在他挣脱时出手，削铁如泥的匕首，刺入云娘子肩膀，而后一脚将人踹倒。
这一次，云娘子没能站起来。
宫女们总算听到动静，走过来推开门，就见白夜小公子抱着自家殿下的腿，正在哭唧唧求抱抱，教习琵琶的那位云娘子仰躺在地，肩膀染血，双眼紧闭，生死不知。
“死人了！！！”
尖锐声音响彻天穹，惊动了上泽院所有人，甚至连在山上打井的侍卫和匠人也听到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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