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银两讫，抓起铜板塞进怀里，嫌弃地将药丢到阿夺手里，霍炀起身要走，又听老大夫开口。
“你的伤，想要彻底养好需要将骨头砸断重新长好。想治的时候可以来找我。”
“我姓徐，小丫头可以叫我徐爷爷。”
若不是这小孩松口，想拿到这株山参不会太容易。徐老大夫对麦芽儿印象极好，只是有些不明白，这凶神恶煞的男子怎么如此迁就一个小孩。
麦芽儿看向徐老大夫，摇头道:“你不是我爷爷。”她与这个人，并无太多机缘。
见徐老大夫吃瘪，霍炀心中畅快，哈哈大笑抱着孩子快步出门。
“师傅，这人怎么这样？”伙计有些看不下去，这人未免太没礼数。
“东西装好，送去方家，前几日方家的管家还在找老参，这一株年份不高，品相倒是不错。可惜被那小子给糟蹋了。”
否则他何至于出三贯半这样的低价？
“咱们问方家要多少钱？”
“一百两。”
伙计习以为常，连忙收拾东西，将人参装入盒中，趁着天还没黑，快步去方家拜访。
这时候霍炀正带着两个孩子在馒头摊啃馒头，麦芽儿已经吃饱，阿夺是个饭量大的，风卷残云般一口气吃了五个。
吓得摊主连忙端了一碗水过来。
“缓一缓，缓一缓，别积了食。”这孩子吃像真吓人，饕餮似地。
霍炀饭量不小，吃了半笼屉，瘫在桌子上等摊主算账。
摊主哭笑不得，虽然不知道这人哪里来的铜板，可看两个孩子虽然穿的破破烂烂，眼睛却是清澈明亮。能养出这样孩子的大人，大概也不会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
十八个馒头，收了三十文，多出来三个铜板拿了三个馒头给他们。
霍炀觉得满意，收了馒头，喝完一碗水，便带着两个孩子径直准备往城门外走。
“你们是要出城？城门已经关了。”
有了摊主提醒，霍炀才想起来，这里不是他随意走动，多得是人前倨后恭开门的后宫。
“城中最便宜的客店要二十文一晚，你带着孩子不方便，不如在我这里凑合一晚上。”店主顿了下，又道,“知道你这样的人要面子，收你五个铜板。”
霍炀嘴角蠕动，到嘴边的拒绝，因为看到麦芽儿被夜风吹得乱飞的头发咽了下去。
他想露宿街头省钱，阿夺皮糙肉厚不怕，这小东西在外面，要是也睡着睡着人没了怎么办？霍炀从未忘记，自己半夜偷偷翻窗进女儿寝殿偷看，是如何发现锦缎里柔软的一团悄无声息变得僵硬的。
他不情不愿地点头，跟着摊主收摊，一起去了一条街外的小院。
躺在通铺的床上，霍炀看着麦芽儿和阿夺在被褥上滚来滚去，心痛难当。
他家孩子竟然因为床上有个褥子而高兴？
丢人！以后一定要让她知道，什么叫高床软枕！
睡到半夜，麦芽儿被隐忍的痛呼声惊醒。
她撑着胳膊坐起来，借着月光看到阿夺疼得打滚，伸手一摸，发现他额头满是冷汗。馒头摊摊主还在呼呼大睡，对此一无所知。
小小手掌顺着额头一路挪到脖颈，麦芽儿屏气凝神给阿夺把脉。片刻后，总算发现症结所在，摸了摸他鼓鼓囊囊的胃部，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饿太久，陡然吃到一顿饱饭，反而肠胃不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