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婉霍定仰头，仔细嗅了嗅，果然嗅到药味，这才松开手，老老实实各自去找自己的奶嬷嬷。
“快进来。”
王贵妃多看了几眼麦芽儿，想到今早陛下的传话，顿时无语。
这哪里瘦了？不过是寻常女孩儿家抽条罢了。
“你父皇说你瘦了十几斤，让准备些大补之物，吓得本宫让人开了库房，选出来不少东西。”
王贵妃拉着人往屋里引，慈元宫上下早就习惯了贵妃娘娘对小殿下的亲近，并不觉得奇怪，一直小心翼翼的秦氏倒是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行礼。
“妾身见过小殿下。”
原先那两个小孩儿没进来，这让秦氏松了口气，她还真不知道如何称呼那两位。在京中，她并未与一些权贵家的后宅妇人交流，许多事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哪怕她胆子不小，面对掌握生杀予夺大权的皇家，也不由畏惧，生怕行将踏错半步。
“快起来。”麦芽儿没想到秦氏会在王贵妃这里，微微皱眉，不过没说什么。
麦团团上前把人扶起，见王贵妃落座，便把人扶到椅子旁坐下。
“本宫刚准备派人去牡丹苑，你倒是过来的早。正巧，让御医把把脉。”王贵妃对笄礼那日麦芽儿被掳走，也是心有余悸。
她从不过问朝堂之事，也没有接受王家的消息网，不知其中内情，也不知绑匪是何人，实打实担忧了十几日，还是前几日太子派人传消息过来，她才松了口气。
“以后你还住在萱花殿，让那些侍卫宫人都警醒些。”王贵妃满心埋怨，只觉得是霍炀不够上心，派到上泽院的人不是精锐，才会发生麦芽儿被掳走的事。
“你父皇怎么说都是马上打下的江山，早年也是个练兵的，如今倒是退步了，连那些侍卫都训不好，殿前司，侍卫兵马司这些人，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
王贵妃幼年尚武，虽前些年吃斋念佛，修闭口禅，可本质上还是个暴躁的人。
这几年生下一双儿女，护犊子心切，脾气越发回去了。说起话来口无遮拦，完全是被霍炀无意识纵容出来的。
武嬷嬷大惊，连忙奉茶，换下还温热的茶水，打断王贵妃的话。
这话传出去，怕是要被其他嫔妃们抓到把柄，陛下那边也不好交代。
周嬷嬷脸色不太好，那日中招的不止有侍卫，还有暗卫。她是暗卫营出来的人，这话听在耳里，异常刺耳。
秦氏已经脸色苍白，想到自家夫君平日的话，吓得大气不敢喘。
“牡丹苑距离太医局近一些，比较方便，多派些侍卫便好。”
麦芽儿不想住在慈元宫，霍婉霍定那两个小家伙隔三差五见一见就好，天天见实在让人头疼。
“贵妃娘娘放心，这次的事不会再发生。”是她大意，嗅到迷香竟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种亏吃一次就好，不会有第二次。
麦芽儿见秦氏不安，笑问:“说起来，秦氏怎么在宫中？陆夫子怕是在家等急了。”
秦氏抬头，原本不安的心，在少女笑容中渐渐安定下来。
王贵妃有些讪讪，不好和小辈说自己的猜测，又怕办砸了霍炀交给她的事情。
她也知道麦芽儿不是好糊弄的人，只能硬着头皮道:“听闻秦氏这一胎不稳，陆先生是你的启蒙先生，本宫想着终究要看顾些，把人请到宫中，由御医诊治一番，好好住些日子安胎。”
麦芽儿不明白这是闹什么幺蛾子。
让人在自家安胎多安稳，真要关心完全可以派遣御医过去，哪里用得着把人接到宫中？
她灵光一闪，想起昨日福宁宫里格外熟悉的咳嗽声，那不就是陆放的声音吗？虽然短促，可仔细分辨，还是能听得出。
看王贵妃面上有些许心虚，麦芽儿嘴角抽了抽。
这离经叛道，把人家有孕的妻子请入宫中的事，怕是只有她爹能做出来。被无数文人口诛笔伐，真不是没道理。
“正好，牡丹苑就在太医局不远处，不如让秦氏去我那里。”少女笑得一脸天真烂漫，“几个月前陆夫子成婚，我没赶上，正好弥补遗憾。您说对不对？”
“话是如此说，可这……”
王贵妃一个头两个大，麦芽儿的要求不出格，陆放是她的师长，算起来秦氏就是师母，若是一些规矩重的地方，完全是要当成母亲供奉的。
将秦氏迎回去，无论从情理上还是法理上都挑不出错，反倒是她留秦氏在慈元宫没什么道理。
想到霍炀的嘱咐，王贵妃简直要疯，她对上少女笑盈盈的目光，终究还是不忍心拒绝。
罢了，让秦氏去牡丹苑。
反正陛下只说让人留在宫中，又没说留在何处。
她吃不准霍炀的本意，真怕这位昏君效仿曹阿瞒欺辱人妻，更添一笔劣迹，送到麦芽儿那里，反倒让人安心。
“就去牡丹苑吧，本宫派几个嬷嬷过去照看。”王贵妃终究还是松了口。
秦氏彻底松懈下来，相对于高高在上惹不起的王贵妃，她对麦芽儿这个经常被自家夫君拍脑袋的小姑娘更熟悉些。
若真要在宫中，自然是去她那里更安稳。
麦芽儿得了答复，让人将带过来的东西奉上。
“这是路上见到的一些小玩意儿，让阿婉阿定看看，若是喜欢，让匠人们重新打造一份。”
王贵妃见那些木质粗糙，却也古拙可爱的生肖摆件，顿时眼前一亮。
“不用他们看，我都觉得有意思，直接拿下去让人重新做几份，免得这俩皮猴子争抢。不拘金银木料，做成布的塞些棉花进去也有趣。”
周嬷嬷从宫女手中抱过一匹布料，笑道:“这是新做出来的花样，小殿下说最衬贵妃娘娘。”
王贵妃让人拿过来，只见苔绿的料子，其上有色泽稍亮的水波纹，竟是每一道波纹色泽深浅与弧度都不同，仿若当真是一汪绿水。
明明是色泽暗沉的布料，却显得生机勃勃，倒是与时下的布料略有不同，充满巧思。
与市面上的水云纹布料完全不同。
周嬷嬷介绍道:“这种布料工艺复杂，虽比不上蜀锦一寸一金，却也极耗人力，一年时间，才织了这样一匹。小殿下的意思是，这类布料如无意外以后不会再安排织造，世间仅有这一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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