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来慈元宫会遇到王构，绝对不会提议麦芽儿过来。
麦芽儿看到刘夺做的小动作，朝着晃了晃手指，她低头对王构道:“王小将军，你是大将军吗？”
妹妹口中胆子很大的小殿下，声音还挺好听。
王构如实道:“不是。”
“我爹说，这世上只有大将军才是最厉害的人。 ”
小姑娘声音不大，甚至带着一股子平铺直叙的意味，尾音几近于无，显得她极为懒散。
实际上，她的确懒得说话，问就是疼，比被人戳一刀还要疼，为什么癸水这样难受。
“我爹说，只有这世上最厉害的人，才能娶我。”
趴在地上的王构皱眉，盯着她的裙角。一时间，有些怀疑人生。
似乎娶回家镇宅，难度有点大啊。
刘夺却是站在原地笑了。
……
回到牡丹苑，麦芽儿的脸色顿时垮了。
周嬷嬷摸摸她的手，发现是冰的，连忙把人塞进被窝，又多加了一床薄被，吩咐厨房做了热汤，忙到入夜时分才算消停。
“睡吧，明日就好了。”
周嬷嬷试图安慰。
她不禁后悔让麦芽儿去慈元宫与王贵妃打好关系，一心只想着王贵妃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小殿下的位置尴尬，要提前准备。
却没有想到当前的情况。
今日王小将军进宫，定然是要去见一见王贵妃的，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周嬷嬷让麦团团留在屋内照看小殿下，独自离开牡丹苑。守门的小宫女提醒道:“嬷嬷，外面的宫门都关了，您出去做什么？”
周嬷嬷没有理睬这个宫女，一路上凭借着一枚令牌，直接进了福宁宫。
福宁宫内，气氛有些沉闷。
霍炀面前一叠折子，都是御史台弹劾王家的，他一一看过后，脸色阴沉。
“赵家之后，还有个王家。”
周嬷嬷走到帝王身边，直接跪了下去。
“属下有错。”
霍炀斜了她一眼，轻飘飘道:“说吧。”
周嬷嬷忙将今日的事情一一说了，包括刘夺闯入牡丹苑的事情，以及王构在慈元宫外的大胆求娶。
“错在何处？”
“属下错在未能管教好小殿下，也不该在今日提议小殿下去慈元宫。”
若是管教好小殿下，今日自然不会有外男闯入牡丹苑，而且小殿下还会为其遮掩的事情发生。
若是今日不去慈元宫，自然不会有王构当众求娶的事情发生。
周嬷嬷自认这都是自己的错，她却不知她是真的错了，只是错不在这里。
蹲在横梁上的止戈默默搓牙花，怀疑周嬷嬷脑子被驴踢了。
霍炀目光冰冷，看周嬷嬷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杀机。
“你既发现外男闯入，为何不当场诛杀？难不成要看着朕的女儿涉险？你明知道她不舒服，却要逼着她给王贵妃请安？你放任王构与她交谈，又觉得王构丢人？”
霍炀觉得这人很好笑。
选了这样一个人，当闺女管教嬷嬷的他，更好笑。
“朕不生气，朕不能生气。”霍炀默念莫生气，莫生气，生气了容易被闺女拍搬砖。
“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想不通，便回去养老吧。”
周嬷嬷不可置信地抬头。
她是一个老暗卫，甚至止戈咸休这些人的训练，她都经手过一段时间，虽是女子却是当年先帝手中最锐利的一把刀。
她还年轻，还没有年迈到拿不动刀的时候，陛下竟让她回去养老？
“那刘夺与小殿下从小在一处长大，算不得外男……”周嬷嬷试图挽回。
止戈捂脸。
蠢，太蠢了。
他不明白，以往的教头怎么变成了这样蠢的人。
“你下去吧，有些话朕不想听第二次。”霍炀闭上眼，努力告诫自己不要生气。
还在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告诉他，闺女是真舍得打，可他不舍得揍闺女啊。
周嬷嬷不敢说话了。
霍炀双手握拳，冷声道:“叫吴用来。”
吴用今日下半夜执勤，正在下面偷偷用煮茶的小炉煮夜宵，被同僚呼唤，才连忙去见陛下。
他一身肉味，让霍炀眼角抽了抽，指着周嬷嬷道:“带她回牡丹苑，牌子都收了，今日起免去她的一切职务与特权。”
“是。”
直到带着周嬷嬷离开福宁宫，吴用才小声嘀咕:“您老人家是哪里惹到陛下了？”
周嬷嬷是暗卫营的，和殿前司的人不一个系统，完全不想搭理这人。
吴用见她不说话，便提着灯笼快走两步，与周嬷嬷拉开距离，试图让她走快点。
“虽不知你又做了什么错事，但我却知道缘由。”
“什么？”
周嬷嬷觉得自己明白其中缘由，可她明白的似乎不全面。她想听听别人的看法。
“周嬷嬷真以为自己是小殿下的管事嬷嬷？嬷嬷你不过是陛下放在小殿下身边的护卫罢了。”
周嬷嬷倏然睁大眼，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吴用的背影。
“陛下让我教规矩。”
“陛下让我管教小殿下。”
“陛下……”
吴用想早点回去吃夜宵，免得被那群小兔崽子们吃完，他也不卖关子，加快步伐，等周嬷嬷跟上，便道:“皇帝的女儿，哪里需要学什么规矩。”
“御史台那些大人都看着呢，他们会弹劾小殿下。”周嬷嬷反驳。
这样的反驳，是最无力的。
“什么时候后宫年幼的公主，用得着御史台的大人们弹劾了？”
吴用觉得有些人就不应该走到明处，在暗处时是打探消息的一把好手，杀人放火什么都能做，到了明处，就开始畏手畏脚，总想着要按照规矩办事，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可是小殿下，应该有人教养，不然会被那些世家嘲笑的。”
这人真的很蠢。
吴用翻白眼，也不管夜宵了，停下脚步道:“赵家人因为一株牡丹嘲讽她，如今赵家人何在？去年中秋宴上，命妇贵女们有看不上殿下的，可最终是何人保全她们性命？那日之后，谁人还敢挑剔小殿下习武？”
周嬷嬷若有所思。
“可小殿下终究要出嫁，若是不能教养好……”
“你可闭嘴吧，不想干就回家烤红薯去。”
吴用完全不想和这人说话，明明曾经是个在暗处杀戮果断大佬，怎么现在这么蠢？暗卫营的人，都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