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你可以杀我不能误会我(加更)

“乖乖坐牢。”

这话,如同后世探监的长辈,看着自家不争气的孩子,恨铁不成钢地让人好好表现争取减刑。

只差最后抹一把泪,交代几句体己话。

兔子小花灯下,昏黄的光,照亮一小片昏暗空间,隔着重铁打造的栅栏,闫行景盯着光下的麦芽儿,想要反驳,却又无话可说。

坐牢吗?

不,他在等死。

想到云开之前的那些话,闫行景忽然笑了。

无论如何,他都是要死的,只希望不要因此连累无辜之人。

他把麦芽儿当妹妹,没来由地,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亲近,忍不住把人纳入自己的羽翼下。只可惜,他羽翼不够丰满,护不住自己在乎的人,妹妹被昏君抢了。

可笑,真是可笑。

堂堂一国之君,竟要与他这等乱臣贼子抢妹妹。

麦芽儿道:“你要乖乖的。”

闫行景对上小姑娘的双眼,忽然明悟了什么,念头一转而逝,没能抓住。

“小殿下,该走了。”止戈不敢浪费时间,从暗处走出来,出言提醒。

回到之前的房间,麦芽儿举着小灯笼查看挂在墙上的刑具,这些刑具五花八门,没有明显的血腥味,从被磨损过的地方可以看出,刑具经常使用和护理,否则不会有这样的光泽。

联想到这些刑具作用下,血肉模糊的身体。

只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霍炀歪在椅子上喝酒吃肉,眯眼看自家孩子饶有兴趣地打量这些刑具。

他笑问:“芽儿想要玩这些东西吗?”

霍炀没想到小姑娘喜欢这种东西,非但不觉得不适合,反而认为自己孩子继承了自己的胆量和气魄。

不错,不愧是自家孩子。

“这些都是好铁,十斤铁除去损耗,可以打造一把不错的刀了。拿来做这些,浪费了。”

霍炀放下酒壶, 诧异看她,解释道:

“这里是关押重犯的地方,审出来的东西,远远比几把刀有用。这些刑具若是都做成刀,罪大恶极的犯人如何审问?”

止戈立在角落里,震惊于陛下的谆谆教诲。

麦芽儿的目光从挂在四壁上的刑具一一扫过。这些只是冰山一角,木制竹制的刑具也有,只不过因为体积庞大,并不在这里。

麦芽儿道:“很多刑具功能重复了。”

前世,师门的刑司里也有精通审问的同门,那些人没有这么多刑具,再硬的骨头,最多十二个时辰就会招供。

“多出来的,不如打造些刀剑。这些刑具,淬火工艺似乎不错,造这些的工匠或许可以试着打造一些神兵利器。”

霍炀目光顿时变了,不过没有深究,反而问:“芽儿和狗子说了什么?”

“我要他们好好坐牢。”

麦芽儿回头,取下面巾,满脸都是认真懵懂。

“还是天真了。”

霍炀决心以后要让自家孩子认识到世间丑恶,免得容易被人欺骗。

他接过暗卫递过来的湿润帕子,招手道:“过来。”

麦芽儿走过去便被扶住后脑勺,湿润的帕子盖在脸上,她直接身子一软,没了意识。

霍炀抱住人,探了探呼吸,问道:“这药,真没什么问题?”

“陛下,这是让人睡一会儿的药。”咸休小声答话。

“闫行景说了什么?”

“回陛下,对方看到小殿下似乎很激动……”止戈将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包括那些追随前朝余孽的暗卫,不愿意吃他们送进去的饭菜,却乖乖吃下了麦芽儿给的点心。

霍炀把麦芽儿抱在腿上,宽大的手掌在披风的兔毛上抚摸,盯着小姑娘侧脸的目光越发复杂。

这是个很得人心的孩子。

霍炀很久以前就知道,这孩子对人没防备,怀有赤子之心,对人对事总是抱有纯善态度。这样的孩子,很容易被欺负的。

毕竟这世上好人多,坏人也不在少数。

“把闫行景带过来。”

“是。”

闫行景拖着沉重的铁链被带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挂在墙壁上的刑具。

止戈一脚把人踹倒,按着他跪下。

“陛下,人到了。”

“朕没想到你爹是个汉子,你却是个喜欢躲躲藏藏的小老鼠。”

闫行景忽然激动起来,一双眼死死盯着霍炀,恨不能生啖其血肉。

“叛臣贼子!你也敢提我爹!”

止戈一脚踩在闫行景肩膀上,冷声道:“不愿意跪,就趴着。”

“你们父子夺我景国江山,伤了我爹,让他在病痛中死去,你我之间有血海深仇,我不会屈服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闫行景心中恨意滔天,恶狠狠盯着霍炀,熊熊燃烧的油灯,将人影照得左摇右摆,他看清霍炀怀里抱着一个人,猛然惊醒,有了几分理智。

不禁后怕起来。

“夺了你景国江山?”霍炀冷笑。

“那个遍地饿殍民不聊生,贪官酷吏横行霸道的景国,如今竟有那么多人缅怀,是朕没想到的。”

霍炀抱着怀里的人,几步走到闫行景面前,一脚踩在对方脸上,将人踹翻。

“记住,这天下人都能说我们父子夺了江山,唯独你们这群人不能,你们不配。”

闫行景仰面朝天,努力睁开眼,死死盯着这个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帝王。披风一角垂落,在他的视野中摇摆,柔软的,洁白的,毛茸茸的末端碰到眼眶,痒痒的。

“当年户部来报,景国上下三千万百姓,三年后,户部统计数字为六千万。这其中,有什么缘故,那位名声斐然的谋士云开,可有告诉你?”

闫行景身体被铁链捆绑,四肢血流不畅,整个躯壳都是麻木的。

他意识有些模糊,盯着面前垂落的一角白色绒毛,脑中乱糟糟的。

“他大抵不会告诉你,他只会玩弄权柄算计人心,只会绞尽脑汁行刺杀之事。

在牢中,你可认出一个叫云生的,不,应该是闫生。她是你那个贪图享乐的祖父,第几个女儿?那个云家人给他生的女儿,想杀朕的闺女。

可惜景哀帝的女儿,完全比不过朕的闺女。”

柔软的披风,只在边缘滚了一圈兔毛,白白的,软软的,垂落下来,碰触到皮肤,让人痒痒的。

闫行景是个多疑的人,他本质上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霍炀的话,让他内心情绪翻涌。

口腔中,还有点心的香甜味道,此刻却只剩下酸涩。

闫二狗:要杀要剐都行,不能诬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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