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两年，除了父母挑选夫婿外，也包括六礼，也就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的时间。
一套流程走下来，女子往往会在十七岁左右出嫁。虽然朝廷并没有明确的规定婚嫁的年龄，例如女子十八不嫁，就要被朝廷强行婚配等，但无论是百姓，还是一些贵族世勋，都不约而同地按照这个时间走。
时间久了，就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这也就意味着，及笄之后就要给麦芽儿选驸马，准备婚事。
霍炀脸色一点点难看起来，年前王贵妃曾经提起过这件事，他让王贵妃先看着处理，其实自己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
他这么可人疼的闺女，失而复得的闺女，好不容易养这么大的闺女，最终要嫁出去，只要想到这件事，他心肝脾肺肾都是疼的。
这大概是世上所有宠闺女的老父亲心中的痛。
明明婚事的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霍炀心中已经有些难受了。
可这是规矩，尽管霍炀不屑于世间大多规矩，可终究不想让闺女在这方面受委屈，哪怕是为了闺女的名声，都要准备议亲的。
可，为何及笄的日子如此紧迫？礼部能准备好？宫中的宫女太监能准备好？
霍炀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他问:“日子是谁定的？”
什么人不长眼，竟然将日子定得如此近。
“回禀陛下，国师大人定下的日子。”米公公答道。
霍炀脸色越发阴沉。
他刚要说话，身后一个小太监捧着东西，匆匆走来。
“陛下这是国师大人的折子。”
见米公公接过折子，霍炀强忍怒意拿过来，看过折子里的内容后，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他这是什么意思？”
霍炀将折子丢到地上，大步朝着福宁宫走去。
米公公捡起来折子，让小太监退下，自己连忙跟上。
“他还在质疑芽儿的身份！实在该死！”
三年多以来，国师一直在质疑麦芽儿的身份，认为她不是皇室血脉。也正是因为国师的极力阻挠，麦芽儿至今没有正经封号。
霍炀不好大肆发作，与国师在这件事上撕破脸，因为他心中清楚，麦芽儿从血脉上算，的确不是他的孩子。
麦芽儿的生父是清河县黑水村那个吃喝赌博的麦二牛，从血缘上并非是霍炀的孩子。
可那又如何！
他身为一国之君，他说是那便是。
霍炀心中郁气，不好发作。
就在这时，米公公见殿外有人鬼鬼祟祟始终不敢进来，忙走过去问明情况。
得知内情后，米公公表情有些微妙，他朝霍炀道:“陛下，王贵妃命人送了一批画像过来，说是请陛下挑选。”
“挑选什么！”
霍炀正在气头上，语气不太好。
米公公硬着头皮道:“是京城青年才俊的画像。”
这个王贵妃也真是的，怎么把这东西送来了呢？米公公不敢得罪王贵妃，但更畏惧霍炀。
霍炀强压怒意道:“不是让她处理吗？”
米公公只能再次硬着头皮道:“贵妃娘娘说青年才俊太多，她挑花了眼，请陛下挑选一二。”
霍炀心中冷笑，让人进来。
只见数十名宫人鱼贯而入，每个人手中都捧了十几幅画卷，霍炀看到那些质地良好的卷轴，心中有些不满。
这些东西只是材料，就耗费了不少银钱。木材和纸张用的都是上好的，若是等价换成寻常的笔墨纸砚，怕是能供小学堂的学子们用很长时间。
尽管他是帝王，可在某些事情上，还是喜欢锱铢必较。
这般想着，霍炀闭上眼，他本着速战速决，眼不见心不烦的念头，开口让外面的侍卫都进来。
“一人拿一张展开，让朕瞧一瞧。”
米公公连忙把侍卫们叫来，加上那些宫人有上百人，每个人手中都分到一个卷轴，排了队依次展示。
霍炀看着那些画像里的少年人，心中颇为不屑，不时挑剔起来。
不是这个长相不好，便是那个过于矫揉造作。
遇到武将家的公子，有手握红缨枪、弓箭、刀剑之类的，也会挑剔对方持剑握弓的方式不对，站姿不对，下盘不稳等等。
这挑剔的姿态，让米公公心悸不已，这话要是传出去，传到当事人耳中，陛下怕是要被人记恨。
福宁宫这边人多，看一百多幅画不过用了两炷香的时间。
结束后米公公惊觉，陛下竟然一个人都没看上。
他擦了擦额头上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的汗水，无奈道:“陛下您这……这是所有青年才俊都不入眼？在京城之内，这些已经是各家出挑的男儿了。若要再寻，就要从其他州府里找。”
各地州府哪里比得上京城人才济济？即便是个忠仆，米公公也觉得陛下有些过于挑剔了。
此刻距离霍炀最近的画，是一个鲜衣怒马少年人形象，他盯着画卷里的人，想起三年前王构立功归来，跪在地上，向自己求娶麦芽儿的情形。
忽然心念一动，这小子一直求娶麦芽儿，觊觎他家孩子。这小子莫非是真心的？
霍炀回想了一下王家人最近的行为处世，要说王家算不上是多好的门第，家风也算不上绝佳。当年王贵妃进宫是被逼的，霍炀对王家人那些龌龊也略知一二。
他盯着王构的画像心中沉思良久，终究还是摆手道:“都收起来。”
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
他无论如何也挑不出一个自己喜欢的。
“都下去。”
一众侍卫连忙将手中的画卷交给宫女太监大步走出，他们身为殿前司的亲卫，负责守护大半个禁宫，身上肩负的责任重大，近一百人在福宁宫中，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总觉得心中发虚。
出了大殿，他们便自发地开始在周围加强巡逻。
其余宫女太监也都捧着画卷，悄然告退。
“陛下也不必过早忧心，小殿下年龄还小，这事情急不得，左右还有些时间，慢慢挑就是了。”
米公公试图出言安慰，可霍炀的脸色却不见得好到什么地方。
霍炀问:“今日麦芽儿在王贵妃宫中，可看到了这些画像？”
米公公忙道:“奴婢这就请周嬷嬷过来，想来周嬷嬷是知晓的。”
周嬷嬷赶到福宁宫没多久，不过说了几句话，霍炀又发了一通脾气。
霍炀:那是我闺女！亲生的！
国师:……
国师:还真是个什么都要抢的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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