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还没来得及传出,便见有一个身穿蟒袍的孩童,蹦蹦跳跳的进入了这奉天殿。
视规矩于无物。
他一边奔跑,一边还大呼小叫着,道:“皇爷爷,成了,我们成了!”
这无法无天的孩童,除了朱棣第二子朱高煦之外,还有谁?
徐家的和常家的两个娃娃,可没有这个作死的资本。
不过,他的出现倒是给这大殿,带来了一丝丝生气,不再感到如此的压抑。
生气归生气。
但这是朝堂,岂能如小孩子在这里嘻嘻哈哈的?
朱棣都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小孽种,可当他看到跟随而来的是一众孩童和李善长的时候,暗暗咋舌。
李善长竟真的来了。
他虽然也站在百官的行列,但他的本质来说还是属于皇室子弟。
他知道,百官比任何人都要注重一个声望。
你前一秒说着臣期期不奉诏,下一秒就服软了。
谁会看得起你?
尤其是像李善长这种。
在他说出臣期期不奉诏的时候,朱棣就已经给他判了死刑。
绝不可能归来。
一旦回来,他这入仕途以来所积累的声望,将会毁于一旦。
故此有的人宁愿死,也不愿意改变心意。
朱元璋眼中闪过了一丝精芒,那是对于朱雄英的赞赏。
要不是他还要装下去。
恐怕都要亲自下场,拍着朱雄英的肩膀,大声道:“雄英类我!”
百官们也是稳住了呼吸,他们也不由陷入了纠结之中。
他们纠结李善长,是不是回来认罪的?
他们不想让他认罪。
可也想。
毕竟李善长的地位摆在那里。
众傻子们都在。
他们跟在李善长的后面。
李善长在大殿中央处,却已没有了先前的死志,对着龙椅子上的朱元璋,行三拜九叩大礼!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九声额头敲打地板发出来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
敲打的不仅仅只有地板,还有文武百官的心灵。
那树立在他们心中的那个高不可攀的高楼大厦,就在此刻,崩塌了。
李善长没有在乎百官他们的想法是什么,他经过了诏狱一游后,才发现自己的委屈,是多么的愚蠢。
就好像是一个傻子在那里较劲。
朱元璋有错吗?
没错。
而自己,却像是一个妒妇一般,险些因为自己的愚蠢,让自己九族皆灭!
他的九族是何等的无辜啊?
当然,以九族的代价,换取一个流芳百世的美名,看起来也是不错的。
李善长却做不出来。
至少为了目前这种情况,是做不出来的。
李善长声音颤抖,道:“罪臣知罪,谢陛下恩典!”
朱元璋:“……”
文武百官:“……”
众傻子们却是咧嘴一笑,佩服地对朱雄英竖起的大拇指。
也或许知道现在时机不对,没有开口说话。
朱元璋终究还是于心不忍的,这是自己的老兄弟呀!
是跟随自己一起打江山的老兄弟!
这一次胡惟庸一案,他最多算是犯了一个纵容胞弟的罪,罢了。
可是他就是想不开呢。
现在跪了下来,给足了自己面子。
他站起了身,几乎是从龙椅上跳了下来,迈开几步来到了李善长的面前,亲自扶起了他,道:“百室,快起来,快起来!”
李善长眼圈发红,羞愧道:“陛下,我……”
他现在懂得体谅他人了。
懂得体谅自己的家人。
也懂得体谅朱元璋。
或许他站在朱元璋的那个位置上,自己恐怕都无法回来吧。
朱元璋拍了拍手,道:“好了,咱都知道,都知道啊,你这倔驴,咋那么想不开呢?”
李善长说不出话了,道:“我……”
他总不可能说,先前是为了风骨吧?
朱元璋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来人赐座!”
有太监搬来椅子。
朱元璋拉着他,把他按在了椅子上,这才回到了龙椅之上,无视了朱雄英的功劳,而是直接点名主题,道:“百室啊,听说你有取代中书省之策?”
这是要集势!
为谁?
朱元璋没有说!
果然。
取代中书省的话语一出,文武百官,太子朱标,燕王朱棣的注意力,都在李善长的身上了。
众傻子们愤愤不平,却见明目之对,他们轻轻摇了摇头。
他们这才没有发作!
李善长看了一眼朱雄英,缓缓道:“陛下可在皇城之中,仿宋代制度,置华盖殿、谨身殿、武英殿、文渊阁、东阁等大学士。
大学士参预机务,称为内阁。
陛下手掌决策权,内阁掌议政权,六部掌行政权。
地方上分三司,分管司法、军事、行政,直接对六部负责。
通政使司汇总,司礼监呈报陛下过目,随后递交内阁,令内阁拟票给出解决意见,最后陛下在是否批准,如此一来,可解决宰相之弊端!”
聪明人就是不一样。
把宰相说成弊端。
朱元璋其实早就知道这些内容,但他还是表现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道:“好,很好啊!”
李善长摇摇头,并没有抢功,道:“此策,乃是皇太孙所想!”
“哄!”
此言一出。
全场皆惊!
目光不约而同望向了从李善长迈入大殿后,从未开口说一字宛若透明人的朱雄英身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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