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狂妄妖魔

李灵枢挥了挥手说道:「不必多礼,你是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的?身体变成了僵尸居然还要把你给继续困在了里面,寻常僵尸都是人已经死得透了,尸骨埋得不好才渐渐的尸变僵化,纵使诈尸了揭棺而起也不过是个没有灵智的怪物,只知道掠取人畜血食,比野兽还要愚昧无知,看起来虽然有些狰狞恐怖,可对治起来却不甚难。

瞧你的模样却与那些个寻常的僵尸大相径庭,你莫不是在还活着的时候就被什么妖人给生生地炼制成了僵尸吧?还要把你整个人都给继续封在尸体里面,受尽了痛苦不得上路解脱,到底是何等样的妖人竟然有这么狠毒的心肠?!」

「大人明鍳吶!小的被困死在这具腐而不烂的尸体里已有好些个年头了,每日里穿着那副越来越沉重却又毫无知觉的躯壳,被操纵着去做一些不情愿的事情,真真的是苦不堪言吶!」汪辉煌听他问起缘由便痛苦地哭泣起来。

李灵枢也跟着哀叹了一阵便继续问道:「莫哭了,莫哭了,且好生说说是谁在操纵着你?而你又是如何变成了这副模样的。」

「许是一只甲虫……」汪辉煌说出了一个有些令人意外的答案。

李灵枢一愣,接着问道:「甲虫?可是什么虫形的妖物吗?」

「若说是妖物倒也算是个妖物,在我那尸身的心脏里寄生了一只甲虫,眼下已被一剑刺死了。」汪辉煌解释着说道。

李灵枢起身从一旁的仵作工具箱里取出了一个镊子,走到放置僵尸的床前扒开了胸口上的剑伤将那镊子探入,凭着手感搅动了一搅便夹出了一只甲壳象是黄金一样好看的圣甲虫来,李灵枢将那只圣甲虫放在盘子上仔细察看,透过甲虫身上被扎穿的大洞可以看到金黄色的甲壳里面长着虫肉,可见这只圣甲虫曽是个活物而不是用黄金打造的机械。

「蜣螂……这等臭虫是怎么爬进了你的心脏里的?」李灵枢放下了盘子和镊子又转头询问起了汪辉煌。

汪辉煌盯着放在盘子上折磨了自己好些个年头的蜣螂恨得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听见李灵枢的问话便仔细回忆起了自己是何时开始变得顽固的缘由,叹息着回覆道:「许是因为小的在数年前踩死了一只蜣螂的缘故吧,那时候家母过世了,小的在家母的坟前见到了一只甲壳如同黄金一般好看的蜣螂,虽说看起来挺漂亮的可毕竟是一只臭虫啊,眼见这臭虫要往家母的坟墓爬去便想也不想地擡起一只脚给踩死了。

踩死了这只蜣螂以后,初时倒还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只是想要做官又爱在人前显摆的毛病越发的严重了一些。对家里的两个小子也渐渐地严厉了起来,不许他们玩耍,只知道一味地逼着他们读书去考科举。

后来又感觉右腿变得有些僵硬痠涩起来,可试着活动腿脚却又全无大碍,去医院检查也瞧不出个什么名堂来,便只得将那异样的感觉放下。却不料这僵硬痠涩的感觉竟然渐渐的从右腿蔓延到了肚腹,又一点一点地爬上了心头,从那以后我便感觉自己变得彻底顽固不化了。

对家里的两个小子只知道一味地打骂威逼,半句还嘴也受不得,见了孩儿他娘也没有了情趣,在家中只想摆出一家之主的威风来臭显摆,去应奉局上班当差的时候见了上官又点头哈腰的奴颜卑膝起来,对他们身上的官服、吏服也越发地艳羡了。另外在晚上做梦的时候还经常梦到奇怪的光景……」

「是什么奇怪的光景?」李灵枢微微皱起眉头开始分析汪辉煌所描述的内容。

汪辉煌浑身一颤,似乎有些恐惧又好像还带有点痴迷地回忆道:「有时候是一座金碧辉煌的皇宫,到处都是金灿灿的,屋顶铺的全是漂亮的琉璃瓦,俗是俗了一点可比汴梁城里面的皇宫还要大上许多,也气派了许多啊。有许多身穿藏青色禽兽补子官服、胸前挂着大串朝珠、头上光秃秃的只剩下脑后铜钱大小的头髪被编成了细长的鼠尾辫子、秃头上顶着带有顶戴花翎的红顶斗笠状官帽,这些身穿怪异官服的僵尸们来到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宫里死气沉沉地列着朝班,又有僵尸太监甩起长鞭响了几个鞭花,然后僵尸百官们便整齐划一的左右各撸了一下袖子跪拜下去山呼万岁。」

「瞧这模样好像不是中原的气象啊,难不成是北边那个邻国又出了什么妖蛾子吗?最近几年聊人为了提振工业、发展经济在东京道掳掠了不少野人关进血汗工厂去做那廉价的劳工,莫不是他们又要乱将起来了?还搞出了一个僵尸妖教来?」李灵枢抚摸着下巴思绪飘飞到了北边的大聊国去了。

汪辉煌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只怕不是北边……也不对,用蜣螂操纵小的尸身的魔头可能在北边也养了几具僵尸吧,可从那些怪梦里面的其他情景来看却不一定是个北地土生土长的妖魔。」

「还有何等怪梦?你只管一一说来。」李灵枢点了点头示意汪辉煌继续往下说。

汪辉煌努力回忆起被困在僵尸里面的时候所做过的怪梦,继续说道:「我还梦到过一座屋顶全是半圆形的宏伟建筑群,好像是一座夷人的大神庙,里面有高高的塔楼。在塔楼上有一位会魔法的僵尸长老用我不会说的语言大声唸叨着什么经文,长老每唸一句下面跪拜的僵尸们就也跟着唸叨了一句又磕上一个头,我虽不会说这些语言可在梦中好像能听得懂大概的意思。那僵尸长老好像是在说西方夷人们所传经文里面的东西,只是那僵尸长老解说起来的意思极为地偏颇怪异,纵使在我这等县学功名的小人物看来也很有些不合情理,与在大颂境内那些个夷教信众那里听来的见解很不一样。」

「咦?瞧这模样似乎是大食那边的景象呀?难不成是个西域的妖魔在搞鬼?」李灵枢真是见多识广,一听就分辨出了这梦里的光景应在哪里。

汪辉煌又摇了摇头道:「只怕也不是,那个妖魔可能在西域、大食诸国也做了手脚,留下了几具僵尸,可瞧他的根底兴许还不止如此。」

「你还做过何等怪梦?接着往下说。」李灵枢也不着急,只是让汪辉煌接着细细地说。

汪辉煌又继续回忆着描述起了一个梦境:「我还梦到过一座易守难攻的城堡,在城堡里面有许多身披板甲的僵尸骑士在来回巡逻,城堡的大厅内有一圈大大的圆桌,圆桌上围坐了许多僵尸贵人,有一些头戴黄金王冠的雄僵尸,也有一些头戴黄金王冠的雌僵尸,还有许多身穿教士礼服的僵尸长老,每一具僵尸贵人的手上都戴有一个画着规矩交叠图案的黄金戒指,他们在悄悄商量着要怎么暗中操纵西方诸国的朝政,又要如何诱骗活人去承认法老王便是那再来的救主。」

「规矩会?竟是这伙西洋妖魔在搞鬼吗?」李灵枢又皱起了眉头,表情看起来有些厌恶。

汪辉煌又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那僵尸规矩会虽说在妖魔的势力中已经算是地位颇高了,可惜只怕还不是那个妖魔的根底。」

「法老王……你在梦里有提及过这个名号,可是那古伊居的法老王?想那古伊居早已湮灭在历史之中不知道多少年了,那个妖魔难道竟是古伊居的某位法老要复活了不成?」李灵枢猜测着问道。

汪辉煌点了点头说道:「那个妖魔确实是自称为法老王,只是不知到底是不是个真的古伊居法老王,小的梦见过新旧大陆上许多文明变成了僵尸朝廷的景象,唯独没有梦见过传说中的古伊居气象,就连那个妖魔高高在上的身影都有些黑暗朦胧的瞧不清楚。」

「那个妖魔竟连新大陆那边都已经有布局了吗?这份野心可真的是大到包天了呀!」李灵枢听到新大陆的字眼不由地惊叹了起来,这个妖魔在全世界都留下僵尸到底是想要做什么?难不成真的要以一己之力去征服世界吗?那可真是个痴心妄想的疯子呀!

汪辉煌点头肯定地说道:「那个妖魔着实在新大陆也动了手脚,我有梦到过美洲土著人文明的金字塔祭坛,一伙头戴华丽羽毛彩冠的僵尸土著押着几个活人在祭坛前角斗,那些被押来角斗的有土著人也有从西方过来殖民的白人,打赢了的那个活人被推搡着走上祭坛,由高坐在上面的一个妖魔把他当场给变成了僵尸,然后便又飞扑下来将打输了的无论死活都生吞活剥了。」

「真是疯了!真的是疯了啊!即便那妖魔真的是个古伊居的法老王复活好了,就凭早已湮灭得没剩下几块石头的古伊居遗产又能掀得起多大的风浪来?居然还敢妄想着要征服整个世界?!他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呀?僵尸这等怪物虽说颇有些皮糙肉厚的用寻常刀剑难伤,可这个世界毕竟还有侠啊!

在真侠面前区区僵尸又何足道哉?别说这个世界还有真侠,就算是没有了真侠,单凭那些个着装了机关歩人甲的禁军精锐也足可以轻易地在僵尸堆里面杀他个七进七出的了!真不知道这个妖魔是如何就敢做出这等痴心妄想的春秋大梦!」李灵枢被那妖魔的大手笔给惊到了,却不是怕的,而是奇怪到底要狂妄成何等模样才会生出这样可笑的野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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