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发代首。
割发代首之后，他仍为大秦丞相。
扶苏这番话入耳，李斯的浑身都在颤抖。
大秦的律法，这是李斯自己主持修订的。
在大秦，没有人比李斯更懂律法。
李斯清楚的知道，他犯下的罪，足够让自己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的了。
但是，现在扶苏却准备饶他一命。
要知道，李斯可是默认了赵高赐死胡亥的事情啊！
“我想杀他？他却要饶我？”此刻，李斯的心中百味杂陈。
李斯觉得，自己应该谢扶苏的不杀之恩，但是他又觉得自己应该恨扶苏吧，如果不是他藏的如此之深，今天胜的应该就是自己吧？
若是自己胜了......
然而，没有如果，败了就是败了。
李斯心中那一丁点残存的骄傲，让李斯觉得，这样活着还不如一死了之，还能保存自己那一丁点可怜的尊严。
但是，李斯对于权利极致的欲望，又在告诉他，不能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屈辱，屈辱算什么，虽然你今后要屈辱的活着，但是，你却还是大秦的丞相，还掌握着常人难以比拟的权利。
李斯的内心在纠结，以至于，他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在场的这些人，不管是扶苏，王贲，蒙毅，谁也没见过李斯这般丑态。
或者说，这是李斯这辈子最为窘迫的一次。
不过，谁也没有再逼迫李斯做出决定，都在静静的等候着。
所有的人都看着李斯，想要看看他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活着，还是死？
有时候，做出活着的选择，可能比死还难。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李斯终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李斯颤抖着手，用手中的匕首朝着自己的脑袋上剔了上去。
割发代首。
最终，李斯还是选择了活着。
实际上，李斯很想硬气一会，他很想一死了之，死了算了。
但是，一想到只要活着，他就还是丞相，还能够掌握常人难以比拟的权利，他又不那么想死了。
“滋啦！”
由于李斯的手一直在颤抖，这割头发的时候，一不小心划拉到了头皮上，顿时是鲜血直流。
李斯紧咬着牙关，硬是连坑都没坑一声。在李斯看来，就算是再大的痛楚，也不比过心灵上受到的侮辱，给自己带来的痛楚。
李斯自个割发代首，实际上也挺不容易的。
这里也没个镜子什么的，就这么凭着感觉割，没一会的功夫，李斯的这个脑袋上，大大小小的就全是伤口了。
不过，倒也没人同情他，李斯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他自作自受。
你李斯要是不参与篡位造反，也落不到现在这一步。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李斯的头发也割的差不多了。
不过，同时李斯的脑袋上也大大小小的全是血口子。
“咣当！”
李斯将自己的头发全部割去之后，仿佛浑身上下都没了力气，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古人讲究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将自己的头发割去，这无疑是在精神上被斩首了。
看到李斯瘫倒在了地上之后，扶苏朝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带李相回房休息！”
听到扶苏的呼喊之后，一直守在门外的侍卫走了进来，将李斯架了起来，就要带他回房休息。
“臣，李斯谢公子不杀之恩！”李斯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扶苏鞠了一躬。
说完这番话之后，李斯也不再挣扎，任由这侍卫将自己抬走。
李斯被带走之后，扶苏朝着一旁的蒙毅问道：“蒙二叔，觉得这李斯如何？”
蒙毅略做思量之后，然后对扶苏回答道：“看似好像是心服口服了！”
然而，扶苏却摇了摇头，说道：“不，不！”
“这个李斯对于权利的掌控欲极强，早晚有一天，还会站在咱们的对立面的。”
“不过，现在天下未定，既不能让其独掌大权还得利用他的才华。”
说道这话的时候，扶苏也在心里埋怨着始皇。
“父皇啊！父皇！”
“你这是给我留了一个大坑啊！您能够震慑的了李斯，但是，孩儿怕是做不到啊！”扶苏在心中如此想道。
为什么说始皇给扶苏留下了一个大坑呢！
因为，在始皇十分重用李斯，而且，他是只重用李斯一个。这才导致了现在朝堂之上，李斯一家独大的局面。
始皇能够震慑住李斯，李斯对于始皇也是言听计从。
但是，扶苏显然做不到像始皇那样，一人镇压朝堂，一人镇压天下。
若是，今日的朝堂之上不是李斯一家独大，而是三足鼎立，那么扶苏高低得让李斯见识见识，他自己制定的律法的厉害。
......
......
天亮了。
昨夜大战的战场也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就连沙丘行宫内的血腥，也已经洗刷干净了。
不过，空气中弥散的血腥味道，还是告诉所有人，昨夜这里经历了一场大战。
战争，受到伤害的永远是这些将士们。
尤其是这种毫无疑问的内战。
昨夜一战，万馀禁军伤亡近半，扶苏这方也伤亡了三千来弟兄。
伤亡报告递上来的时候，扶苏的表情有些凝重。
“所有战死的弟兄，抚恤翻倍，除了正常的抚恤之外，我个人再拿出一份，作为兄弟们的奖励。”
“至于受伤的弟兄，也绝不能够亏待他们，要保证他们全家今后的日子不愁吃喝。”
“那些活着弟兄该封官封官，该给的赏钱也一份不能少，尽快的都要发放下去！”扶苏朝着王贲叮嘱道。
王贲拱手应道：“公子放心，绝对不会让弟兄们寒了心的。”
可以说，没有这些弟兄们的浴血拼杀，今天获胜站在这里的就不是扶苏。
他扶苏能有今天，全依赖手下的这些兄弟们。
因此，这些弟兄绝不能亏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跟着他扶苏走，拥护他扶苏，那就是有肉吃，有钱拿。
当兵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高官厚禄，骏马得骑，为的就是，那沉甸甸的赏钱。
这次立了功，你不赏。
那么下一次，谁还给你卖命？
所以，扶苏不仅仅是要赏赐这些弟兄，还得重重的赏，加倍的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