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恒站在门口，嘴里叼着一支烟没有点。
李鸢瞥了他一眼，不喊不叫，当他是空气。
“师父，你怎么来了？”林耀脸一红，起身想迎，但李昌恒一挥手让他跟着出门。
病房门外，清静的走廊，连护士走路推药车都没有声响，阳光下撒光辉无限合着一股岁月静好，美妙得不像是一个医院，不像医院这种苦难离合杂糅在一起的地方该有的景色。
“青铜王座，山王欧格里死了。”
李昌恒淡淡地说，他在走廊里点上了烟，他是老板，是这家医院的座上宾，在这一层只有李鸢和张本熵住的楼层里，他想怎么抽烟都没有人能管。
“来一支？”李昌恒递了一支到林耀的面前，林耀想摆手推辞，可转念一想，师父发烟给他，他不接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师父，不是说王是不会死的吗？”
林耀接过香烟，有样学样地用两个手指头笨拙的夹住，欧格里是他杀掉的，准确的说是白星杀掉的，他意识海洋里的第二意识，实力强大到能和王座上的星鬼匹敌，而她的身份又十分神秘。
白星向他保证过，她不是王，更不是那位传说中的星鬼之君主。
作为白星保护了地球和保护了人类的条件，林耀答应白星不会向任何人透露白星的存在，包括师父李昌恒。
“是啊，我们没办法杀死王，如果能杀死的话，翡翠王座林之王就不会被我们装在罐子里泡福尔马林了。”
“还记得陈林和你说的吗？星鬼一般都是怎么死掉的？”李昌恒转头看向林耀。
“无数次的轮回之后，星鬼的意识开始单薄扁平，开始遗忘记忆，开始和宿主的意识相容，宿主死时，他们就会跟着死去。”林耀想了想作出了回答。
李昌恒满意的点点头：“没错。其实王也会死，只是他们的意识不会和宿主融合在一起，他们不会遗忘记忆，欧格里之所以会死，可以说是她单纯的想死了而已。”
“可笑吧？张本熵还想着以一己之力去杀掉王，李鸢还想着偷偷拿那把剑去给老张助威，就过一个回合他们就被撂倒了，亏我还在一边展开黑洞领域助阵呢！”
“结果人家是自愿去死的，也许老张他们不去人家也会死，毕竟活了千万年了，要是我，我也想死上一死。”
李昌恒将烟头摁在熄烟盒里。
两个人陷入无言。
“你怎么杀掉她的？”李昌恒忽的问。
林耀心底咯噔一声，支支吾吾半天没回答上这个问题。
脸红心跳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做了坏事还准备说谎的小孩。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你杀掉她也是为世界做出了贡献，你将是历史里隐藏在表面下的人类英雄，虽然这类记载你英明的史册只会在内部流传。”
李昌恒大手拍在林耀的肩上：“这次表现很不错，让你做我的门徒，结果我还什么都没教你，你就杀掉了一位王，前途不可限量啊！”
“我决定，给你发个奖金，这种守卫地球的巨大功勋，我觉得发个十万块的奖金也不算多吧。”
林耀猛然从神游中惊醒，连连摆手：“师父，也不是我一个人杀的，还有师姐和张叔的功劳呢！”
“放心好了，他们的那份不会少的，你的这份你安心拿着就行，明天开始给你放假，算下来，还有两天就除夕了，机票都给你订好了，回家过年去吧。”
李昌恒一边说，一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林耀：“你之前跟陈林学过车对吧？”
“学过那么一点点，勉强会开。”
林耀下意识伸手去接钥匙，忽然又缩回去，战战兢兢问道：“师父，这不会是车钥匙吧？”
李昌恒没说话，一把拉住林耀的手将车钥匙放在他的手心上：“在公司地下停车库，车牌号聊AT-0001。”
末了，李昌恒眼色急转，情绪开始伤感。
“老张和我说，他很后悔，也恨自己，他说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师父，山谷早年跟着他的时候，他只知道教这个散漫的年轻人如何拿起，而从未教他如何放下。”
“多年之前，有一个韩国姑娘牺牲的时候，山谷表现出的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样子让他打心底里害怕，他害怕有一天，山谷不懂得迂回不懂得中庸，死在自己的执着上。”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我们去到现场时，探查了一番，当时的战况是挺激烈的，但是山谷有至少五成的机会可以跑出来。”
“甚至以他的卓识和经验，他甚至不应该下去地下室，至于他为什么明知道危险还会下去，没人知道了。”
“老张说，山本的死是他的过错。我只希望，你不要成为另一个山谷，不要成为一个拿得起放不下的男人，不然，我会愧疚一辈子。”
林耀默默点头，算是答应了李昌恒。
忽的，他心头一阵悸动，仿佛有人在他耳边轻吟了一句：山谷也是，他只是单纯的想死而已。
......
大年三十，聊城没有下雪，天空阴沉沉的，像是天公作美，在除夕夜这天免了纷纷雪扰。
一辆奔驰越野车缓缓停在老公社办公楼前，引擎的轰轰声停下，林耀从车上跳下来，关门的动作急而迅捷。
推开大铁门，林耀走到房门边上，敲了敲门。
没人回应。
侧耳细细听了一会，房子里很安静，安静的出奇，让林耀觉得有些诡异。
“林涵？你在家吗？”林耀后退两步，从门口台阶上下来走到窗口喊了一嗓子。
里面的火炉是烧着的，从窗口伸出来的烟囱里散发着一股子煤气味。
大年三十，莫非林涵去买东西去了？
林耀心想，决定在门口等一会。
咔嚓，林耀还在思索妹妹的行踪，一声轻响，门打开了。
林涵从里面探出个脑袋一动不动的看着林耀，像个树懒，目光呆滞不动。
“哥？”林涵喊了一声。
于她而言，在这个特殊的日子能见到林耀简直和做梦一样。
“刚叫你，你怎么不答声？”
林涵咬了咬嘴，眼睛红红的，像是一只小兔子，一头猛扎进林耀的怀里，抱得死死的，更像一只树懒了。
“哥，你不是说，你可能没办法回来陪我过年了吗？”林涵抬起脑袋问。
“出差很顺利，公司特例给我放了个年假，之前那个开车来接我去公司的大哥哥有印象不？他就倒霉了，他这会子还在吉隆坡陪老板呢！”林耀笑着揉了揉妹子的脑袋瓜。
柔软细腻的发丝带来的触感妙不可言，让人直觉得恍恍惚惚。
“先进去，外面冷。”林耀一边说，一边使劲抱起林涵往屋里走。
脚下动作熟练地将门踢上，直接将寒气堵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