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已经完全将此式化为本能了，真不愧是我……”
忘秋仰躺于地，在地上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而少年正站在不远处满脸笑意的看着忘秋。
“过去了多久？”
此刻的忘秋用眼角的余光瞥见少年的身影，沙哑着嗓子如是问道。
“也没多久，大概也就我这里六个月的时间，怎么样，对我的教学质量可还满意，这六个月来，你进步不小，这一式剑十一，你除了不会变招外，单就固定的剑式，你已把握了此式神髓，论剑十一精准和时机的把握程度，你以在这一式足以称的上是笑傲古今。”
少年脸带春风，一脸得意的说道。
“原来我已经六个月未曾休息了……不过比之开创此式的千璇如何？”
忘秋缓缓用手撑起自己如同灌了铅般的躯壳，忘秋如是问道。
“单论剑式见解，他不及你，一式之内，你握此剑，全力以赴，他必撒血当场，若论变招，你不及他，三式之外，他必窥破虚实，下一式，利见生死，你必死，他断臂，剑途尽废，怎么样，不错吧，这可是你在我这里六个月的成果呢……”
少年笑的很是和蔼，但看的忘秋不知为何心底冒起了一阵恶寒。
“就事论事而已，别这么看我，搞得我跟个恶人一样……”
少年依旧笑着，只是此刻的他目光之中却满是戏谑。qupi.org 龙虾小说网
“虽然很失礼，但我还是……还是想问问我这六个月的成果，比起你来如何？”
沉默许会，忘秋还是将六个月来一直想问的问题问出了口，内心底里竟是头一回生出了争胜之念。
“哈哈哈……问的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哦……怎么说呢……在第五天我松开你双手，让你独自握剑的时候，我就不如你了。”
少年倒也没为忘秋的问题感到气愤，反而很是大方的告知了他这一事实。
“可为何我剑式的威力远不及你？”
有点费力的提起手中血剑，指地一划，划出一片剑轮，却仅仅只是在离少年一尺之内的范围之内停步就难以为继了，远比不得少年一剑下去划落漫天繁星。
“记得千璇曾讲过，这世上分为两种剑士，一类杀生，一类礼乐，其一乱世浴血，洗就一颗向剑之心，但凡出剑，快意恩仇，不辨因果，一剑之下生死两分，是为杀生，其二盛世繁华，不斩落花，练就一颗琉璃剑胆，可挽天倾于既倒，可救苍生于覆巢，是为礼乐，而二者，杀生至强，礼乐积弱，其缘由则是剑心易得剑胆难就，而剑心与剑胆之间，与剑心相比，剑胆更是易碎，若是对敌，信念稍有动摇，轻则剑胆开裂，重则碎为齑粉，故即逢盛世，剑胆亦是难寻，但无一例外，最巅峰的剑士都有剑胆，生在盛世的它们都为自己的剑胆而骄傲而悲哀，骄傲自己生在盛世，举世无敌，悲哀自己举世无敌，难寻一敌，只因剑胆的出现只可能出现在盛世之间，乱世出不来剑胆，乱世往往礼崩乐坏，换言之，能在乱世出剑胆的，不是万古难出一位的剑道仙葩，就是礼乐遗脉身负奇志，而礼乐遗脉自古皆出圣者，可不是区区万古难寻的剑道仙葩可以媲美的，生逢乱世，你剑胆遗落，自然是难以发挥这剑十一的半分神威，倒也是显得可惜了，而我之所以能划下漫天繁星除了剑十一之外，还有道痕的缘故，那一式的用出，我身上的剑道道痕，足足少了万分之一，远不是你能想象的。”
少年望着天边略显寂寥的繁星，黑色的眸子映射着缕缕星华，满是平和。
“那还真是可惜了，不过，很难想象，我将来是否也有斩落满天星辰的一天。”
微微叹了口气，忘秋如此说道，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憧憬还有一点点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羡慕。
“额……剑胆虽然找不到了，但我还是知道古今第一剑心去哪了，我记得好像是在一个叫……叫什么来着……对对对，叫一个诸沃之野的地方，那里，对，就是那里，你去找一只笔，就跟我手上一模一样的笔，笔上有个自称笔老的老头，它知道很多事情，其中绝对有关于古今第一剑心的下落……”
少年似是想起了什么，很是高兴的将棋盘上的笔交给了忘秋，让他仔细端详。
忘秋看着少年嘴中所说的笔，笔尖处宛若世间最为锋利的刀子一般，带着一点寒芒，泠泠刀光似可映照人心，书写真实，似乎这笔的出现就是为了记录世上最难记录的东西一般，书写一切真物，容不得半分虚假。
凝视着这个宛若尖刀的笔，笔杆子上满是裂纹和指纹，隐约之间，忘秋甚至还发觉到了笔杆子的裂纹中还有些早已发黑的血迹，其中带着一股苍凉和悠远，而这些血迹泌入裂纹的时间带着层次感，似乎这支笔曾出现在很多人的手上，而这些人都为之流血了。
看着这支笔，忘秋久久不语，似是想起了什么，又似是没有，最后徒然一叹，说道:“若是有机会，我会去问的，只是希望我出去后不会忘了这件事……”
“只要你遇到了，笔老一定会让你去的……”
少年不知为何说着话时显得格外的笃定，仿佛这是必然一般。
“秋，时间不多了，虽然有点舍不得你……但还是请你不要忘了多年以来的约定，当你能直视你内心渊海之时，去一趟未央宫吧，无论结果如何，务必去看一看她，她一直在等你，无论现在，无论将来……”
少年故作轻松的说道，但此刻的他眸眼之中却是出现了些许挣扎。
“我答应你，若是可能，我会的……”
忘秋答应了一声，握剑的手再也没有松开，身体仿若不继一般，颓然倒下，而他的四肢百骸在他倒下的瞬间也是随之风化，在他掉还未掉地之时，在他的躯壳还未化为遍地烟尘之前，他至始至终都握着那把剑，而那把象征自我的剑终究没有化为七彩链子，它终于在忘秋累死之后认可他，解封了忘秋的自我……
随后少年就看到了那柄红色的剑亲眼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
也就在这时，少年才独自一人仰望星空，对着寥落的星空喃喃自语:“秋，我相信你就像相信自己，即便你我一次次的失约、错位，但祛邪从未看错，它是吾族的悼剑，希望你能成功活过无数个深秋，成为那唯一鸣叫的寒蝉……哪怕身为忘忧的你将一切都赠予旁人，但只要自我还是你的，那么现在的你就有了将一切翻盘的可能，过去不会帮你，未来冷眼旁观，但我会力所能及，我会毫不犹豫的奔向你，奔向你，哪怕终局之时，归葬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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