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九嘤心神震颤,眼中尽是痛苦之色。

她怀中的少女明明已经失去了意识,却还在不停的发轻微的呢喃。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子,在她心上来回剜刺。

“灵灵知错了——”

“灵灵再也不会撒谎骗人了——”

“师姐原谅灵灵一次好不好——”

扶灵的眼泪、扶灵的哀求,此氪丝叹钩闪艘话鸭纤,将她那颗本该冰冷的、没有温度的心,牢牢的锁在了里面。

耳边的低语,尽是哭腔,一声接一声,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开。

她从不知道,原来扶灵对她的爱意,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沉默,本暗示了她的拒绝。

但看到深陷情蛊折磨中的扶灵,她的心又一次软了。

她总是不舍得见到扶灵受苦,尤其是因为自己受苦。

一阵风吹过,将窗户推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

皎白的月芒透过窗缝照进屋里,带来一层微淡的亮光。

九嘤抬起头,眼睛已全红了。

她将扶灵抱进怀里,温柔的放到窗前的桌台上,借着月光照耀,看清了那张满是泪痕的清秀小脸。

扶灵仍在不停颤抖,胸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每一次喘息,都藏着无边的疼痛。

那双粉色的软唇上覆满裂口,鲜血沿着嘴角往下淌,不过半刻,就将下巴全部打湿。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九嘤眸中痛色愈甚,目光死死的盯在少女那渗血的嘴唇上。

眼看对方将唇松开,又要蹂/躏那伤痕累累的下唇,她终是忍不住将人往上扶了点。

她的手同样也被咬烂了,但与扶灵受到的痛苦比起来,这点伤根本算不上什么。

她伸那只受伤的手,指尖上还隐约冒着血花,但她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指尖慢停,缓缓落在少女的下巴上,微一用力,就阻止了少女无意识的自残行为。

龙涎津液,甘甜生香,最擅治皮肉伤。

九嘤轻呼口气,窗户完全打开。

白玉似的月光洒落,照一张清冷艳丽的脸。

她将少女的手按在桌上,把人彻底禁锢在怀里。

粉唇依旧在流血,那么深的伤口,几乎能看见里面的嫩肉。

光是看了一眼,她的心脏就疼的要命。

扶灵什么都没做,扶灵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凭什么要扶灵承受这些不该承受的痛苦!

九嘤瞳中隐有水意浮现。

她的拇指放在那双软唇上,入手便是滑腻浓稠的红血。

有她的,也有扶灵的。

她抿抿唇,再也无法冷眼看着扶灵忍受痛苦,终于捏住那小巧白皙的下巴,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口中是鲜血的腥味,唇下是少女的伤唇。

四片软唇贴在一起,她用舌头卷起一点津液,轻轻的舔舐着那满是裂口的粉唇。

温柔无比的动作,失去神智的扶灵一开始甚至没有察觉。

直到那香舌想要离开,她才不自觉的松开了唇,顺遂意识本能挽留,追逐着那香甜的柔软,仰起了自己的头。

本是单纯的治疗之举,不知不觉就变了味道。

扶灵想要索取更多。

九嘤神色惊惧,心中慌乱不已。

前世今生,她从未与人有过这样亲密的动作。

唇齿交缠,口中全是少女独有的清甜香味。

她下意识将人推开,满眼震惊的将食指按在了自己的下唇。

她仍不敢相信扶灵刚刚对自己做了什么。

就像三年前一样,她再一次疯狂的从自己这里夺走了一个吻。

一个更暧昧的吻。

而扶灵唇上的伤,早在二人唇舌相贴之际就恢复如初了。

对于九嘤来说,这个吻实在太过骇人。

可对于扶灵来说,这个吻却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她闭着眼睛,意识虽仍是昏迷,但身体不再颤抖,呼吸也变得平缓。

体内的情蛊仿佛被刚刚的吻安抚,居然安份了下来。

九嘤眉头紧蹙,心脏竟越跳越快。

爰渎慢流逝,面上越是冷静,心里就越是慌张。

再次回想那个旖旎的亲吻,她竟然并不觉得排斥。

至少,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排斥。

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

那个吻带给她的震惊,已远远超过了厌恶。

或者说,其实根本就没有厌恶。

她一直觉得自己对扶灵没有情爱之思,这个吻却打破了她原有的坚持与选择。

也让她开始思考另一种可能——

倘若今生总要和一个人共度余生,为什么不能是扶灵?

就算现在她还无法对扶灵的爱给予回应,但或许未来某一天,她就接受了这份爱呢?

谁也说不准。

越想越慌。

即便是九嘤,此刻也为自己的这个念头感到不可思议。

前世受情蛊迷惑,一生都在为年少氲男榍榧侔忏悔,此生再遇扶灵,她的底线一步一步退让。

甚至于在爱情这件事上,她也一再心软,从一开始的满心抗拒,到现在的共度余生。

无法接受这份爱,是因为扶灵;愿意放手尝试,也是因为扶灵。

就像以往每一次一样,在扶灵面前,她毫无原则可言。

只是,倘若扶灵知道真相,知道二人真正的关系,她还会喜欢自己吗?

九嘤不敢确定。

她的眉头紧紧锁着,面上无端泛些微的红。

直到视线再次看向桌上的少女,她才将指尖从唇上松开。

情蛊被安抚,痛意渐渐消退。

扶灵昏迷不醒,整个人看上去又乖巧又可怜。

夜风从窗口刮过,将她额上的乱发吹开,露一大片白皙细滑的肌肤。

那么脆弱,那么美。

仅是远远的看一眼,就能让人生怜爱之心。

九嘤心脏骤停,指尖缩在袖角里轻颤不已。

她盯着那双完好无损的软唇,喉咙不自觉的微微动了动。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在经历过那个湿吻过后,却变得无比陌生。

前世的日日夜夜,她都面对着这张脸,可现在,她居然记不清那种感觉了。

就好像这一世的扶灵已和上一世的自己,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要接受这一点并不容易。

九嘤匆忙将视线挪开,心神慌乱如麻。

直至将扶灵抱到床上,她的思绪仍是杂乱。

今夜之前,她只将扶灵当成亲人;今夜之后,她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陪伴在扶灵身边?

她不知道。

天色越来越晚,月光却越来越盛。

九嘤静静坐在床侧,面上看不任何表情。

手上的伤口,慢慢的有些疼了。

她将手抬起,手指、手心、手背,全是深深的牙印。

伤口处的血已经不再往外流,但掌心那片红色看着仍很可怖。

她从袖中取帕子,却没有替自己清理手上的伤,反倒仔仔细细的擦去了扶灵唇角和下巴上的血迹。

动作与眼神,皆是入骨的温柔。

就好似在对待世上最宝贵的珍品一样。

更确切的说——扶灵就是她的宝贝。

无论爱或不爱,扶灵永远都是她最在意的人。

没有人能取代扶灵在她心中的位置。

光是看着那张苍白无光的脸,九嘤的心就软的一塌糊涂。

她承认,她后悔了。

她不该那样伤害扶灵,不该用沉默来回应扶灵的爱。

就算拒绝,她也应当给一个正当的、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来告诉扶灵她为什么不能接受这份爱。

而不是像刚刚那样,一句话都不说,任由扶灵胡思乱想,白受情蛊折磨。

她垂下眸,眼中闪过一丝悲伤——

或许,当扶灵知道她们两个人本是一个人的牒颍就不会喜欢她了。

既然自己无法做决定,不如将选择权交给扶灵。

她抿抿唇,终于在这一刻下定决心,咬破自己的指尖,将一滴血抹在少女额头中央。

肌肤相连,鲜血为媒。

仅是瞬间,隐藏在她内心深处的痛苦记忆,全都顺着指尖传到了扶灵的脑子里——

包括她怎么爱上司祺、怎么因为司祺变得失去理智、又是怎么一步步害死清竹宗所有人。

如果可以,她宁愿将这些不堪的回忆全部掩埋,永远都不让扶灵知道。

因为,那些事都是她犯下的错,跟现在的扶灵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她的罪孽,应该由她一个人承担,而不是把扶灵也拉进这个罪恶的深渊,陪她一起痛苦。

可事到如今,她却不得不说。

从与司祺初见,到自戕杀死司祺,期间足足二十年。

那么长,又那么短。

九嘤从未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告诉扶灵真相,就意味着将她曾经做过的错事全部暴露。

她曾那样恨自己,甚至于到了这一刻,她竟有些怀疑,知道前世之事的扶灵,会不会也开始怨恨自己。

她不敢再往下想。

此刻于她而言,就像在接受一场未知的审判。

她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或是被嫌弃、又或是被厌恶。

直至扶灵睁开眼睛,她的心仍旧忐忑不安。

房间寂静无声,气氛亦是无比沉肃。

二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扶灵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可怕的梦。

她的眼神有些呆滞,似乎没有完全恢复意识。

她看着九嘤,过了很久才张了张唇,痴痴的唤了一声,

“师姐——”

细微的声音,仍能听软软的哭腔。

想起梦中的场景,她心中恐惧不已,一爰渚雇了之前求爱被拒的事,直接坐起身子,扑进了九嘤怀里。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人措手不及。

九嘤不知该如何反应,少女的下一句话就已经在耳畔响起,瞬间,就让她停下了所有动作——

“师姐,我好怕,我梦到我害死了所有人。”

梦?

九嘤苦笑,心脏传来一阵剧痛。

她要怎么告诉扶灵,那不是梦,而是她曾经真正犯过的错?

她抬起眸,瞳中沁湿意,尚未开口,一颗泪就无声无息的沿着眼角滚进了夜色中。

这一刻,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滴泪因何而起、又因何而落。

有愧疚,也有悔恨。

她张张唇,却一个字都说不来。

直到怀中少女再一次向她倾诉梦境的可怕,她才颤着声音开口,将所有秘密都说了来。

“扶灵,那不是梦,都是真的。”

真的?怎么可能呢?

扶灵摇摇头,根本就不相信。

可九嘤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脸色剧变,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那个害死所有人的扶灵,不是你,而是我。”

“每一件事,都是我真实经历过的。”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一开始会这么想杀了你,又为什么这么了解你?”

“扶灵,你我本是同一人,你不该爱上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有可能会被锁,将就看吧

师姐害怕00讨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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