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坏东西。
夏纯吟在心里骂了他一句，然后不大高兴的回了房间。
那天晚上，她在日记悄悄写下：终于十八岁啦,以后谈恋爱就不算早恋了OvO。
天气预报说第二天下雪,夏纯吟睡眼惺忪的从房间里出来,不用想就知道，秦毅已经走了。
孙阿姨正在厨房里给她热牛奶，瞧见她了，忙吆喝她赶紧去洗漱：“早些出门,外面的雪厚，路不好走,晚了可能就堵了。”
夏纯吟点了点头，走到窗边，用手抹开雾气。
外面一片刺眼的白。
她喜欢下雪天。
孙阿姨把牛奶端出来：“你周阿姨昨天晚上出国了，可能要几天后才能回来。”
夏纯吟咬了口包子,关切的问道：“公司的事情很棘手吗？”
“不算棘手,但你周阿姨本身就是个亲力亲为的性子,很多事情她都不放心让下面的人去办。”
夏纯吟听妈妈说过,周琼阿姨是个女强人，她的事情,她从来不许别人插手。
包括结婚。
当初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执意嫁给秦父。
秦家虽说是书香门第,名门望族，但对从商的周家来说,利益比名声重要。
商人与商人的结合,才能让彼此的利益最大化。
但周琼阿姨不乐意,她先斩后奏,怀上了秦毅。
然后逼的她父母不得不低头。
孙阿姨说，秦毅能来到这个世界上，其实也是受尽了波折。
因为周琼的做法，导致他外公外婆对他有很大的偏见。
秦毅在他们眼中，不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外孙，只是一个筹码。
周琼用来威胁他们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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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纯吟也是到了学校以后才知道今天是平安夜的。
因为她的桌肚里放着好几个精心包装过的苹果。
唐澄澄神神秘秘的告诉她：“而且还有好几个外校的男生，想不到我们小桃行情这么好。”
夏纯吟把那些苹果拿出来，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她不爱吃苹果，但是这些又是别人的心意，就这么扔掉好像不太好。
唐澄澄扭头看了眼最后排空着的座位，为难道：“你说傅尘野今天要是送我苹果的话，我是收还是不收呢？”
她似乎很苦恼，“收的话不就是给他希望了？可是不收的话，好像又有点太打击人。”
她的问题把夏纯吟也给难倒了，她还没有被人这么光明正大的追求过呢，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傅尘野这几天都没来学校，说不定今天也不会来。”
也对。
唐澄澄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此刻仿佛化身言情小说女主角，小说的书名叫做【霸道校草太爱我怎么办】
上午第二节课结束后，林好拿了两张签名过的光碟过来，一人给了她们一张。
封面上的照片是穿着白色的芭蕾舞服，在雪地里起舞的丛鸢。
构图很美，像是死寂一片的废墟中，仅存的一抹光亮。
林好说这是丛鸢这次的独舞，限量发行，她好不容易弄来的签名版。
夏纯吟对跳舞不在行，眼里只有丛鸢那张脸，她发自内心的感慨了一句：“丛鸢学姐长的真好看。”
林好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我们小桃也好看。”
她一直觉得，夏纯吟属于那种美而不自知的类型。
刚转过来那会个子还小小的，那张脸生的明媚夺目，但多少带着几分稚气，旁人看了，总会质疑她的年龄。
而如今，她也如柳枝抽条一般，个子长高了不少，眉眼明晰，纤秾合度，那双桃花眼笑时，更是漾着淡淡春意。
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察觉，最近偷偷来班门口晃悠的外校男生越来越多了。
夏纯吟听到她夸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唐澄澄突然一脸紧张的坐直了身子，手在桌底拼命扯着夏纯吟的衣摆，小声道：“怎么办怎么办，傅尘野来了，待会他如果和我告白的话，你记得拦着点。”
少女心性，总是会多顾虑到旁人感受。
虽然傅尘野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不正经，但若是被自己喜欢的女生当面拒绝的话，多多少少肯定是会难受的。
所以她得多少给他留点面子。
冬季校服不厚，没法抵御着北城的寒冬，所以学校稍微放宽了政策，这段时间可以穿自己的衣服上学。
傅尘野穿了件黑色的冲锋衣，胳膊上的石膏已经取了，只剩下固定带还绑着。
他头发剪短了点，脸上的伤也逐渐褪去。
从进教室的那一刻起，他的视线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她们这。
唐澄澄不太自在的左右躲避，生怕和他对上视线。
傅尘野却没看她，从始至终，目光所至都是夏纯吟。
他走过来，笑意吟吟的放了个橘子在她的桌上。
原本以为他要借着今天这个好日子告白的唐澄澄没想到他居然连一句话都没和自己说。
他走后，她们三个盯着那个放在夏纯吟桌上的橘子发起了呆。
“他为什么要送橘子，有什么含义吗？”
夏纯吟脸色发懵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最后唐澄澄那句手机，在网上搜索了起来：“男生给女生送橘子的含义。”
她粗略的扫了一眼，眉头就皱起来了：“上面说是早生贵子的意思。”
夏纯吟：“......”
林好:“......”
唐澄澄：“他什么意思啊？”
林好摇头，夏纯吟也摇头。
三个面面相觑，直到上课铃响，这件事才算稍微被中止。
对于他为什么送自己橘子这件事，夏纯吟不是特别在意。
手机在桌底里接连震了几下，她没按捺住好奇心，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傅尘野给她的发信息。
傅尘野：【橘子吃了没？】
夏纯吟：【没。】
傅尘野：【为什么不吃。】
......居然还发消息兴师问罪了起来。
夏纯吟：【凉嘴。】
手机半天没动静，想来傅尘野应该也被她这个回复给弄无语了。
过了一会，手机再次震了震。
傅尘野：【今天可是平安夜，这个橘子是有特殊意义的，你必须在今天吃完，不然的话我待会直接连皮一整个全塞你嘴里。】
夏纯吟突然想起了他手臂上的纹身。
可能是最近他脸上的笑容变多了，让她短暂的忘记了他是个多么危险可怕的人。
夏纯吟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这事他不是做不出来。
唐澄澄察觉到她的异样，凑过来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他发过来的那句话。
【不然的话我待会直接连皮一整个全塞你嘴里。】
她皱紧了眉：“他也太暴力了吧。”
可能是因为她们两个的行为过于明目张胆，班主任放下了手里的粉笔，沉着一张脸走下讲台。
夏纯吟手一空，手机就这么被抽走了。
界面还留在她和傅尘野的对话框上。
静了音的手机好像在班主任的手里又震了一下。
夏纯吟不知道傅尘野发了句什么，但她能看见，班主任那张脸肉眼可见的变的难看了许多。
那节课她也没上完，只是让他们先自习。
然后收了手机，把夏纯吟和傅尘野一块叫去办公室。
后者看上去轻车熟路，丝毫没有不自在。
反而是夏纯吟，她也算是典型的乖乖女了，像这样因为扰乱课堂纪律而被叫去办公室，还是第一次。
班主任把夏纯吟的手机放在一旁，语重心长的告诉她：“还有一年半就高考了，你应该明白，这一年半是最后的冲刺阶段，你有这个学习的上进心，老师也很欣慰，所以你更应该把百分之百的注意力都放在学习上，而不是让早恋来分走你的注意力。”
夏纯吟急忙解释：“老师，我没有早恋。”
她只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她把手机还给了夏纯吟，让她先回教室。
夏纯吟走之前看了眼傅尘野，他也正好在看她。
她不清楚班主任在她走了之后到底和他说了什么，想来，也不会是太好的话。
手机解锁，她一眼就看到了对话框里的最后一句话。
应该是班主任把手机拿走后，傅
尘野发过来的。
来不及撤回，就被叫了起来。
所以那句话此时还安安静静的躺在手机屏幕里。
傅沉野：【别人都送苹果，我总得与众不同点才能让你记住我吧。】
“有病。”
夏纯吟把聊天记录删除。
她回到教室以后，唐澄澄一脸担忧的问她老班把她叫过去说了些什么。
夏纯吟讲班主任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
唐澄澄这才松了口气。
因为班主任的话，夏纯吟最近有在刻意和傅尘野保持距离。
本来嘛，她就觉得他这个人挺奇怪的，要是再被误会早恋的话，估计又得被请家长了。
周琼阿姨现在自己都一堆繁事缠身，夏纯吟不希望再去打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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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期末考试越近，班上紧张的氛围就越浓重。
商礼虽说是私立学校，但在学习方面也是管教严厉的。
夏纯吟现在每天的日常就是各种试卷。
一天大概能写十张。
各个科目的。
放学回到家，还得在房间里写作业写到十多点。
孙阿姨最近变着法的给她炖一些提神醒脑的汤。
天气预报发布了大雪预警。
大雪导致城市交通瘫痪的那天，秦毅回了家。
这还是北城这几年来，下过最大的一场雪了。
夏纯吟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鞋柜上他的鞋子。
她迟疑了半晌，问孙阿姨：“秦毅哥哥回来了吗？”
今天煮的鸡汤，买的活鸡回来现杀的，所以多花费了些时间。
这会还在控着火候，听到她的话，孙阿姨点了点头：“学校放假，放三天。”
夏纯吟哦了一声，把鞋子换好。
她畏寒，尤其是脚。
一天到晚都是凉的，像是踩在冰水里一样，她穿着棉拖回房间拿暖宝宝。
经过秦毅的房间时，她听见里面有声响。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有半个月了。
夏纯吟却没有那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可能是最近学业太忙，她根本空不出时间来想他吧。
在脚上贴了两个暖宝宝，她打开电脑，把自己最近拍的照片传到微博上。
都是些日常的东西，有她做的小手工，也有最近吃过的比较好吃的食物。
甚至还有她和唐澄澄的合影。
两个人穿着商礼的校服，靠近镜头，身后是雪地，她戴着白色的毛线帽，鼻尖被冻的发红，笑的却格外灿烂。
夏纯吟平时会在微博上分享一些自己的心事，以及日常。
因为这里不像微信，也不像Q/Q，全是认识的人。
在这里，她不用害怕被窥探秘密。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自言自语开始得到了回应。
陆陆续续的有人出现在她的评论底下。
【桃桃的朋友也长的好可爱啊，果然仙女都是和仙女做朋友的！！！！】
【呜呜呜呜呜上衣有链接吗，好喜欢好喜欢，今天这身穿搭我好爱哦。】
【哈哈哈哈桃桃今天穿的外套是校服啦，而且私立学校的校服好像不对外售卖的，不过如果你实在喜欢可以拿着照片去找裁缝娘打板订做【狗头】】
【女鹅好像又长高了，妈妈好欣慰，听说北城最近大雪，女鹅在家待着别出门了。】
【别人在网上云养猫，我们在网上云养崽，太快落了。】
房间外面有人在敲门，夏纯吟把手机锁屏，穿上鞋子去开门。
秦毅站在她房门口，把敲门的手收回去：“吃饭了。”
他说话的声音不同以往，沙哑低沉。
像是被浓烟呛过一般。
客厅里，电视正播放着晚间新闻。
有了这个背景音在，这顿沉默无言的晚饭才不至于显得死寂沉沉。
秦毅似乎没什么胃口，吃了一半就放下筷子。
孙阿姨见他几乎没怎么动过筷子：“这就饱了？”
他点头，轻嗯了一声：“不太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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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晚，夏纯吟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想下楼倒杯热水。
她拿着水杯出去，经过秦毅的房间时，听到里面传出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她这才想起刚才吃饭时，他的反常。
几乎没怎么动过筷子，只安静的吃自己碗中的米饭。
神色也憔悴的没有半点血色。
她犹豫的抬手，敲了敲门：“秦毅哥哥，你睡了吗？”
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回应。
声音暗哑，像是在努力抑制着什么：“睡了。”
夏纯吟没在说话，抱着杯子站在门外等了一会，似乎是以为她走了，里面这才传来一阵更加急促的咳。
她转身下楼，倒了杯热水，又从医药箱里翻出一盒感冒药。
重新折返回来，再次敲响他的房门。
“我进去了？”
这次不等秦毅回答，她就把门打开。
屋子里没开灯，只能借着窗外的淡淡灯光，才能避免不会磕着碰着。
她走到秦毅床边，他侧躺着，眉头紧皱，浑身冒着冷汗。
夏纯吟把手放在他额头上，体温高的吓人。
她把他喊醒：“秦毅哥哥，你先把药吃了。”
男人喉间发出一阵低吟，长睫轻抬，深邃的眸底映出她的脸。
他皱眉别开头：“我吃过药了，你先出去。”
夏纯吟不动：“吃过药了怎么还这么烫。”
胸口的沉闷感再次涌了上来，秦毅忍着没咳。
“你先出去，别被我传染了。”
“我没事的。”
她走过去，把灯打开。
玻璃杯里的水还冒着热气，她走过来，把杯子递给他，“我们这种小年轻不容易感冒的。”
她说的一本正经。
秦毅看了她一会，干裂的唇溢出一丝轻笑：“拐着弯的骂我老？”
夏纯吟没想到他会这么想，连忙解释说：“没有的。”
她只是希望秦毅不要有这个顾虑。
孙阿姨现在已经睡下了，能照顾他的只有自己。
看她笨拙却又认真的向他解释自己刚才那句话的意思，秦毅微微侧头，靠着床沿，唇角的弧度不知不觉中上扬。
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他的确吃过药了，只不过药效没那么快起作用。
但在夏纯吟的担心之下，他还是接过她递过来的胶囊，和水一起吞服。
他很少感冒，少数的几次，也是自己扛过去的。
可能是习惯了，便觉得这是正常的。
直到现在被照顾，他反而有些不太习惯。
“你去睡吧。”
夏纯吟担忧的看着他，没动。
他笑着揉乱她的发：“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听到他的话，夏纯吟才稍稍放了心。
“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和我说。”
他点头。
她离开前，贴心的替他把灯给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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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天气的因素，为了安全着想，学校放了几天假。
夏纯吟起的早，她是被唐澄澄的电话吵醒的。
她和她埋怨：“我爸妈吵架了，因为我哥的事。”
夏纯吟听唐澄澄提过几次她的哥哥，也在北航，和秦毅同校同届。
“你哥哥怎么了？”
唐澄澄叹了口气：“为了个女人打架，被学校发现，停飞了。”
停飞这两个字对飞行员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以后估计只能在地面工作，当个地勤了，我妈说地勤没前途，然后就和我爸关于教育孩子这件事吵了起来，都在推卸责任，说是对方没管好孩子。”
“那你哥哥现在还好吧？”
“他？”唐澄澄冷哼一声，“好的很，我爸妈在家因为他的事吵起来了，他反而顶着大雪出去见他的情妹妹去了。”
女孩子之间的话题大多跳脱，没多会，话题就跳远了。两人又东扯西拉的聊了一会，然后才挂断电话。
夏纯吟打开电脑，网页点开就是她的微博。
私信大概有几千条，她几乎都会看。
点开以后，大概都是一些和她表白的，或者是嘱咐她好好吃饭，别熬夜。
刚开始的时候夏
纯吟甚至怀疑这些微博号是她爸妈偷偷创建的。
她一路往下滑，滑着滑着手指顿住。
星加娱乐：【你好，我是星加娱乐的经纪人，关注小姐姐有一段时间了，觉得您的外形条件非常优越，想请问您有没有兴趣签约我司？】
星加娱乐：【我司近年来也捧红了不少大热爱豆和演员，譬如周凛，许夏知等。】
星加娱乐：【期待您的回复。】
夏纯吟知道周凛和许夏知，前者是时下大火的爱豆，称他一句顶流似乎也不为过。
十八岁那年参加选秀节目出道，短短六年的时间就坐稳了顶流的位置。
班上不少女生都是他的粉丝。
不过夏纯吟不怎么追星，所以对他不是特别了解。
她礼貌的回绝了。
提一笼脆桃：【不好意思，我目前只想专心完成学业，谢谢您的喜欢~】
回完私信后，她把电脑关了，想着下楼给自己泡杯燕麦牛奶。
客厅里，秦毅坐在沙发上看球赛，看他的气色，已经不似昨夜的憔悴了。
想来病也已经好了。
她走过来问他：“还难受吗？”
电视里的球赛直播正放到最精彩的地方，他的神情却有些恍惚，仿佛注意力并不在其中。
也不知道是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直到，夏纯吟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皮肤白里透着一点淡粉。
秦毅似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的小名会叫桃桃。
因为她真的长的很像一个桃子。
让人忍不住，想伸手确认一下。
他惊于自己这个凭空出现的想法，可能是昨天夜晚烧糊涂了。
“好多了。”
夏纯吟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进到厨房：“需要我帮你泡一杯燕麦吗？”
他轻声拒绝：“不用。”
“哦。”
差点忘了，他不喜甜。
客厅里灯光太亮，等待水开的时候，夏纯吟把玻璃上的雾气抹开。
这几乎是她最近每天都会做的一个动作了。
她想看会外面的雪。
积雪已经很厚了，可能现在时间还早，环卫工还没扫到这里来。
夏纯吟突然很想去外面堆雪人。
以前每年冬天，她都会和堂哥堂姐们一起出去堆雪人。
偶尔还会打雪仗。
想到这里，她回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秦毅。
不用问也知道，他肯定不会和她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孙阿姨买完菜回来，见着夏纯吟起了，笑着问她饿不饿：“今天想吃粥还是饭？”
“不用了孙阿姨。”她指了指里面就快烧开的水，“我待会自己冲一杯燕麦就可以了。”
“就一杯燕麦，能吃饱吗。”
“我不太饿。”
见她这么说，孙阿姨又去问秦毅，想吃什么。
他也只用一句不饿给打发了。
孙阿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劝了一句：“待会要过去那边，估计也没法好好吃饭，现在多少吃点，总不至于挨饿。”
夏纯吟听到孙阿姨的话，有些疑惑：“去那边？”
孙阿姨说：“就是小毅的外公家。”
夏纯吟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她对此深有感触，她每次跟着爸妈一起走亲戚也是。
亲戚们总爱问她的成绩，弄的她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不过秦毅的学习成绩这么好，应该也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难不成是催婚？
可他也才二十，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少女的脑洞一旦打开，就很难收回来。
她天马行空的想了一会，直到秦毅提醒她：“水开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
急忙进了厨房。
冲泡好了燕麦，她拿着杯子到了客厅。
想了想，还是在离秦毅有些距离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球赛已经到了后半段，解说的语气很激动，夏纯吟也跟着看了一会，发现自己一丁点都看不懂。
想到唐澄澄说他以前是省队的，她有点好奇，问他：“你怎么突然不打篮球了？”
电视里不都那么演的吗，天赋异禀的男主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放弃自己一直热爱的职业。
原本以为秦毅也是。
他拿着遥控器换了台，随便停在某个电视频道。
里面正放着你爱我我爱她她爱你的狗血偶像剧。
他语气淡，不见起伏：“中途换了爱好。”
......
看来现实生活和戏剧还是有区别的。
电视还挺好看，夏纯吟抱着枕头，没一会就看入了迷。
孙阿姨不知道去哪里了，客厅里安静的只有电视里传来的声音。
中途插放广告的时候，夏纯吟往旁边看了一眼，秦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虽然有暖气，但夏纯吟还是拿了张毛毯给他盖上。
这个天气，这么睡着容易感冒。
更何况他的感冒也才刚好。
她虽然迟钝，但也能察觉到，他现在的情绪不太对劲。
至少算不上好。
临近中午饭点，他被电话的铃声吵醒。
抬手轻按眉骨，脸上尚带着疲倦。
“嗯？”
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点头：“好。”
电话挂断后，他回房换了衣服。
出门前，看到站在门口的夏纯吟。
“怎么了？”
夏纯吟手机里的通话界面还来不及返回：“刚刚周琼阿姨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和你一起过去。”
“不用了，外面风大，你在家好好待着。”
夏纯吟摇头：“周阿姨让我和你一起去。”
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秦毅只是去外公家吃顿饭而已，周琼阿姨就会担心成这样。
千叮咛万嘱咐的拜托夏纯吟，一定要陪着秦毅一起过去。
她说因为北城的天气缘故，她的飞机误点了，没办法赶回来。
但既然她答应了周琼阿姨，就一定会好好完成。
秦毅沉默片刻，开门的手转了个方向，拿了把伞：“再去穿件衣服。”
她想说她穿的已经够多了，但在秦毅的注视下，她还是听话的回房加了件外套。
外面的雪下的有点大，秦毅撑伞，让夏纯吟离他近些。
夏纯吟其实不太理解，下雪天为什么要打伞。
直到上车前，她看到因为伞面往她这边倾靠，而导致自己肩上落满雪的秦毅。
白雪化为雪水后，便浸入外套里。
肩上全湿了。
夏纯吟突然想起唐澄澄的话，年长些的人，会疼人。
可此刻，夏纯吟却觉得，这无关年龄，只是教养和性格。
野蛮生长的秦毅，也有他自己的细心。
因为大雪的缘故，往日一个小时的车程这会整整开了两个多小时。
途中夏纯吟还睡着了。
临到前，她才醒。
雪已经小了。
路边的建筑逐渐变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绿植。
应该有专人精心的打理，这里的植物似乎都比别的地方长的要好。
车子开进一所很大的院子，有专人过来泊车。
一身黑的正装，耳朵上别着对讲机的耳麦。
秦毅开了车门下去，他恭敬的喊了一声小少爷。
前者只低嗯一声，然后看着夏纯吟。
她慢吞吞的过来，石子路上的雪应该是扫净后又下的。
薄薄的一层。
踩上去，湿滑的不行。
她今天穿的是羊皮底的小皮鞋，格外难走。
秦毅无声的把胳膊伸过去。
夏纯吟道过谢后，只敢轻轻扯过他的袖口。
许是顾虑到两人身高的差异，他走的很慢，与她步调一致。
因为天气不好的缘故，天色很暗。
客厅里灯已经开了，冰冷的白。
佣人应该是透过门禁视频瞧见了，提前过来把门打开。
是一个圆脸的女人，笑容官方的喊了一声：“小少爷。”
瞧见他身后的夏纯吟时，她愣了一会，笑道：“这位就是二小姐给您找的小未婚妻吧。”
夏纯吟微抿了唇，不太适应这种
直白的打量。
她下意识的往秦毅身后躲。
秦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语气淡漠：“您去忙您的吧。”
已经是很明显的驱赶了。
那女人自讨了没趣，讪笑着离开。
客厅很大，装修也处处透着低调的精致。
沙发上坐着一个老人，哪怕白发苍苍，却依旧精神铄矍。
那双锐利的眼如鹰一般，满含打量。
夏纯吟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但她也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自在。
总之是进了这扇门后，她就感觉自己仿佛被关进了一个牢笼里。
巨大的压迫让她喘不过气。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对她带着审视。
不，应该是对她身边的秦毅。
她不过是附带的。
审视秦毅的同时，分出了一点视线用来审视她。
老人声音严肃：“来了啊。”
秦毅点头，语气平淡，但还算礼貌的喊了一声：“外公。”
老人点头：“坐吧。”
察觉到夏纯吟的紧张，秦毅不动声色的牵过她的手，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佣人端着泡好的茶过来，茶香四溢。
夏纯吟神情专注的盯着自己面前的金镶玉茶杯，眼珠子连挪动一下都不太敢，生怕和她面前的老人家对上了。
直到这一刻，她似乎才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周琼一定要让她跟着过来了。
时间像是实心球里流动的水，流逝的速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人终于再次开口。
“我上次让你劝劝你妈，你说了吗？”
秦毅低嗯一声：“说了。”
“你妈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
老人眉头微皱，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他握着手里的拐杖，使劲敲打地面：“秦毅，你要明白，她先是一个女人，然后才是你的母亲！”
夏纯吟被吓到了，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唯一能听明白的是，他不喜欢秦毅。
甚至眼中还带着厌恶。
秦毅不为所动，也仿佛是，早就习惯。
习惯了自己外公对自己的厌恶。
老人对女儿的爱并没有隔代传给他。
在他眼中，秦毅不过就是一个拖累自己女儿的累赘。
他看了眼坐在秦毅身旁的夏纯吟，冷哼一声：“你家的血统当真就这么宝贵，非得一直继承下去？你那个早死的爸拐走了我的宝贝女儿替他守寡，你难道也想这个女娃娃和你妈妈一样，长大了替你守寡吗？”
秦毅深呼了一口气，声音微沉：“我看饭也没必要吃了，最近降温，您保重身体。”
话说完，他就牵着夏纯吟的手起身离开。
她模糊中听见，后面有人在劝老爷子：“您别回回都骂他，他好歹也是您的外孙。”
老爷子冷哼：“我的外孙只有小亦一个。”
小亦。
夏纯吟听着这个称呼，总觉得有些耳熟。
回家的路上，秦毅一句话都没说。
夏纯吟几次想出声安慰他，但最后都忍住了。
路还没修好，车子开不进去。
秦毅把车停在路边的停车区域，和夏纯吟步行进去。
厚厚的积雪，踩上去会留下一串串很深的脚印。
这里很少有人走，雪干净的一尘不染。
夏纯吟干脆蹲下身，抓了一把雪，揉了两个雪球，一大一小，叠在一起。
用手指挖出眼睛和嘴巴。
她站起身，把雪人送给秦毅：“好看吗？”
夜晚的风太冷，她的鼻尖和耳朵都泛着一层淡淡的粉。
眼睛却格外亮。
清澈的像是湖水。
可能是小朋友都天生拥有治愈他人的能力吧。
秦毅绷紧的唇角，稍微松展了一些。
他接过她递过来的雪人，把外套口袋里的暖宝宝递给她。
是黄色皮卡丘。
很可爱。
夏纯吟欣喜的问他：“哪来的？”
“偷来的。”
她一愣：“啊？”
秦毅看到她这副信以为真的样子，轻笑着揉乱她的额发：“总不能白挨这顿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