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您说的是什么呀？”李飞听到了李奶奶终于说出的答案，他的脑子里一下子就空白了，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在嘴里下意识地讷讷地说着。
“是……这个秘密我一直不敢告诉你。当时如果不是你的哭声，将我从那种混乱的状态中解救了出来，我都不知道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那天……那天面对着那种场面，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我绝对不能离开你，你那么小，我一定会尽我的全力保护好你。”
李奶奶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最难的和最不容易说出口的那个时刻已经过去，她的语气也逐渐平稳下来，“正是因为这种念头才促使我利用我当时能掌握的各种技能，修改了家里和周边的监控数据，让警方相信这是一起入室偷窃被发现之后，凶残地杀害房屋主人的恶性事件。在那之后，这个家里就只有你和我一起生活了。现在你已经长大了，我就向你坦白我所做的这一切，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甚至是让我去死，我都接受！”
李飞的脑子在“嗡嗡”地响着，他的思维能力已经几乎为零。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李奶奶沉默着，望着李飞远去的背影默默地叹了一口气。quwo.org 橙子小说网
李飞“呯”地关上了房门，眼泪慢慢流了下来，他心里其实没有太多的悲伤，因为父母只是存在于视频和相片之中，他曾经被父母抱过、亲过、爱抚过，但是刚出生的婴儿怎么会有这么长远的记忆呢？
基础教育阶段，他看到同学有父母的爱护和陪伴，他也曾经伤过心，但是他有奶奶全方位的呵护，一点儿也没有让他觉得孤单。这让他从心底深处，依赖于奶奶。
正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母亲，他从小就没有觉得有什么缺失，或许他已经将妈妈这个位置留给了奶奶。
今天，突然间听到奶奶的坦白，他甚至不知道，应该奶奶是个超级AI机器人更令他悲伤呢？还是父母是被机器奶奶杀害而伤心。
他只是觉得思维在飘着，没有根基，没有牵连，就是不能完整地组合在一起。
他只想静静地坐一会儿，等待这种混乱尽快过去。
毕竟，他传承着父母优秀的基因，智商极高。同时，这一年多以来，他经历的事情，让他在社会经历、待人接物、思考方法等各个方面都有了极大地提升。
“这或许就是奶奶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我真相的原因吧。”李飞在努力地抓住一个又一个到处乱飞的念头。
他第一个抓住的念头就是这样一句话。
随后，他抓住了第二个，“杀人偿命，这是人类社会的规则，那就让那个老机器人去死好了。”
这个想法像一根针一样，扎在了李飞
的心上，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奶奶是真心对我好的，18年以来，她既是母亲、又是父亲，从来没有让我觉得我是一个孤儿，这是不是一个原谅它的理由呢？”这是第三个……
各种念头纷至沓来，李飞努力地将它们分类整理，这是在大学中学到的思维方式，在整理的过程中，理性渐渐回归到他的大脑之中。
突然，有一句话闪现在他的大脑之中，“请赐予我平静，去接受我无法改变的；请赐予我勇气去改变我能改变的，请赐予我智慧去辨别这两者的区别。”
他将这句话反复念着、反复想着。
他不由得想起了他非常喜欢的另外一句话，是在200多年前，一位叫罗素的智者留给世界的话，“爱是明智的，恨是愚蠢的。在这个日益紧密相连的世界里，我们必须学会容忍彼此。我们必须学会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总会有人说出我们不想听的话。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共同生存。而假如我们想要共存，而非共亡，我们就必须学会这种宽容和忍让。因为它们对于人类在这个星球上的存续，是至关重要的。”
“什么是我无法改变的？什么是我能够改变的？让它终结了生命，那么我还剩下什么呢？模糊的回忆，还有真正成为一个没有亲人的孩子。奶奶……共存？还是共亡？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呢？”
李飞就这样坐了整整一个晚上。
太阳升了起来，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李飞的眼睛上，让他的眼光转向了窗外。这里能看到初升的太阳，还有一片绿意盎然的树林，树叶在晨间的微风中轻轻摇动，反射着柔和的阳光，像一片浮光跃金的海洋。有一群小鸟儿飞过，李飞好像能够听到它们叽叽喳喳的叫声，生命的美好让他心情好了起来。
他仿佛看见蔚蓝的天空中，爸爸和妈妈淡淡的影子，他们正在向他微笑，正在向他招着手。再睁了一下眼，他们已经消失不见了。
“爸爸妈妈，我想你们。”李飞轻声地说道，而就在这个时刻，他终于做出了一个看似疯狂的决定。
何明强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因为何伟经过去年的挫折，反倒成长了起来，在接受专业教育的同时，疯狂地开始学习，毕竟眼见着到手的果子，让别人抢走了难免心生怨恨，对于事物的看法变得偏执。这都是因为何明强成功的洗脑，让他认为去一流大学是他应得的。
而且在这一年中，何明强看到何伟每天只睡两个小时，疯狂补课的样子也是一时不能接受，于是，他和儿子谈了几次话，知道了儿子这种动力是源自于对李飞的怨恨。
“我现在就是想把我失去的机会再补回来，李飞过去很优秀、现在很优秀，但并不表示将来他一定会很优秀。我一定要超过他，让他把亏欠我的都还给我。”何伟坚定地对着母亲和父亲表达自己的想法。
何明强的心里既是欢喜，又是难过。作为一名高知，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颠倒了黑白、混淆了正邪，但是他能去纠正吗？让他对儿子说自己是错的？
他就这样犹犹豫豫思量着，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年。
何伟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何明强借助自己的关系网，为他争取到了一个成功率极低的特招机会。这种特招的机会主要是为了给接受专业教育的孩子们一个希望，留了一条向上的通道，但是概率很小，十万分之一都不到。然而，何伟却脱颖而出，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何明强的一些手段，没有证据显示有，也没有证据显示没有。或许经过了一年前的那一次失败，他变得更加小心和隐蔽。毕竟，他的儿子和孙旭光的女儿——孙慧一起获得了进入一流大学的资格。
10月份，是一流大学开学的日子。何伟和孙慧一起从车里走了出来，各自背着一个不大的包，向着车里两方的父母挥手告别，何太太和孙太太想下车再送一送各自的儿女，却被这两个宝贝给制止了。
“妈，你看前面就是大学的校门儿了，迎接新生的同学们都看着呢，你们送到这儿就可以了。要不然，同学们看到了，会认为我们还没有成大呢。你们快回去吧，别影响到其他人的次序。”他俩异口同声地说道，这是他们俩私下已经商量过了，他们可不想给学校的老师和同学留下“巨婴”的印象，一定要表现出一副阳光、独立的样子。
虽然有一些舍不得，但两方的家长也没有再纠结，毕竟当年他们也是这样想的。有时满足一下儿女们小小的虚荣心，也是做家长的基本觉悟。他们发出指令，汽车轻盈地腾空而去，快速消失在天际边缘。
何伟和孙慧前排走到了接待新生的老师和同学面前，大声说：“老师、学长好。”其中一名女同学热情地说：“欢迎何伟同学，孙慧同学。”，随后，她的手一抬，后面整齐划一的声音响了起来，“自强不息、兼容并包、追求卓越、创新世界。”，妈呀，这是大学的校训，真的是给两个新人来了一个醍醐灌顶。
“这是咱们的校训，相信你们已经背下来的哦。来这边办理一下入校手续。”女同学向队伍的最旁边那里指了一下。
这些整齐地站在校门口迎接新生的人都是大学二年级的学生，虽然对于这种迎接新同学的活动内心有诸多不满，但仍然还得执行，毕竟这是学校的规矩，把人类的一些优秀传统坚持下去，发扬光大，这是人类社会的共识，迎新仪式就是这种传统，一定要有仪式感，所以几乎一半的大二学生都要求来壮大声势，一个一个都是仪式道具。
因为交通管制系统的安排，每一位新人的到达时间都会精确到秒，欢迎仪式也基本上精确到了秒。所谓的入校手续就是一个数据采集过程，面部、指纹、静脉、视网膜等有特征的数据统统录入到了系统之中，站在队伍最旁边的男同学举起手掌大小的一块平板，让两人依次伸出左手、右手，睁了睁眼睛，就完成了。
何伟自然也看到了采集数据的男同学的脸，他愣了一下，语气里充满了惊喜地说：“嗨，李飞，你好，我是何伟。”
李飞笑着和他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呀，老同学，你终于来了。欢迎你。”，他的语气中是实实在在的真诚。去年的那档子事儿，他虽然是当事人，但对整件事情并不了解。当他看到何伟的名字在新生的名单里的时候，也能猜出来何伟是拼命抓住了特招的机会，在他的心里有点佩服何伟能这么努力，抓住这个十万分之一的特招机会。而且，在学校里能多一个老同学，他也很高兴。
“你先安顿下来吧，晚上我过去找你，咱们好好聊聊。”李飞笑着说，又无奈地指了指何伟和孙慧的后面慢慢走进的另外一个新生，表示仪式安排很紧凑，不能多聊。
“好的，好的。这几年，咱俩一定要好好处处。”何伟意味深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