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笔录

里屋传来一声苍老的妇人声音,似乎在问询什么,老人含混不清的回了一句,都是肖连城听不懂的当地方言。

之后,老人为肖连城端来了一点吃食,就着桌上微弱的油灯亮光,黑糊糊的,肖连城也没看出来是什么做的,胡乱吃了几口,口感怪异,难以下咽。吃了几口,肖连城就放下了,老人收了碗筷,之后指着堂屋位置,示意肖连城在这里凑合一晚。

里面,偶尔有几句老妇的咕哝声,自始至终,老妇都没有露面。地上潮,老人去了外面,找了块稍微平整点的木板,仅够翻身,连比带画,让肖连城搬到屋里,放在地上,之后找了几件衣服铺在上面,权当被褥。

老人拿着油灯进了里屋,肖连城在黑暗中躺了下来,这些衣物同样有一种味道,混杂着房间中的霉味,但肖连城也不计较了,连日的疲劳让他很快闭上了眼睛,沉入梦乡。

这是他这些天来睡的最为安稳的一觉。

第二天早上,肖连城被老人叫了起来,天色刚刚微亮,这次肖连城终于见到了那位老妇的面,同样是苍老紧缩的脸庞,佝偻着身子,看起来至少有七十岁不止。老妇嘴里一直在不停的叽叽咕咕,并不时以狐疑的眼光看着肖连城,这让肖连城有些搞不清楚老妇是不是在对自己说话。只是老妇人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只好尴尬的笑着,不时向老妇表达自己的谢意。老妇出去了,在外面仍只是自顾自的咕哝着,肖连城明白了,这是她的一种习惯,看来并不是跟自己说话,于是也就闭嘴,去了外面。

到了外面,老人已经准备停当,示意肖连城跟着自己走。一路上,老人背负双手,自顾自的走自己的路,速度倒也不算太慢。肖连城沉默跟在老人后面,脚下一条崎岖不平的小路,再见不到别的人影。太阳高高升起,走了大概三四个小时,两人终于到了一个镇上。

有一中年男子骑着一辆老旧的自行车路过,见到老人,似乎是相识,停了下来,跟老人打着招呼,说了几句话,间或看了两眼肖连城。肖连城微笑致意,那人咧嘴一笑,并不多说什么,骑车离去。

肖连城也不知道老人打算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试着问了老人一句,老人只是沉默的看着他,手突兀的朝前一指,并没有回答。

肖连城无奈,仍是跟着老人,继续往前走。过不多时,到了一个建筑物的前面,老人停了下来,朝里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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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外有一个招牌,上面几个大字,颜色斑驳,依稀是富昌乡派出所。

肖连城承认,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简陋的派出所了。

站在招牌前,肖连城赫然发现上面还有字,油漆剥落,和招牌浑然一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去字来。

是云南省某区。

云南?不是贵州吗?

肖连城还是疑惑之间,一个面色黝黑的冷峻男子已经走了出来,同老人叽哩哇啦谈了几句,之后老人也不管肖连城,自顾自的离开了。

从老人那里,这位黑脸庞警察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以方言问了肖连城几句,看到肖连城一脸的困惑,便改用非常蹩脚的普通话问肖连城叫什么名字。

肖连城打开背包,想找自己的身份证,找了半天,竟然遍寻不着。他回想起来在山洞的时候,背包的拉链好像是半打开的状态,当时并未在意,看来是在滚落的时候遗失了。

要命,偏偏是身份证丢了。肖连城有些牙疼。

黝黑男子看到肖连城翻了半天的包,最后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不以为意,转头朝里喊了一声。没两分钟,里面又走出来一个同样黑却瘦的女人,黝黑男子交待了女人一声,对肖连城说道:“你去做个笔录。”

做笔录的时候,肖连城感慨,普及普通话,还是很有必要的。这个女人的普通话,比黝黑男子还不如,很多时候,女人一句话要重复几遍肖连城才能勉强听懂,而同样的问题,肖连城同样要回答几次,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因为女人实在是记得太慢。最后索性肖连城提议,女人将问题写下,然后他在后面写上答案,总算把这个笔录做完了。之后女人浏览了一遍笔录,感觉没什么问题,拿起笔录起身出了房间。

女人去了很久,肖连城几乎坐不住了,想出去看看什么情况,刚站起来,就看到黝黑男子手拿笔录,走了进来。

肖连城问:“同志,有电话吗?我想打个电话。”

黝黑男子示意肖连城坐下。

“我姓陈,是这里的所长。”黝黑男子开口。

“哦,陈所长,您好!”肖连城站起身来,伸出了手。

“你这份笔录,属实么?”陈所长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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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几分严肃,对肖连城伸过来的手视而不见,只是严肃的盯着肖连城的眼睛问道。

“属实,绝对属实!”肖连城伸出的手没有回应,讪讪收回,连连点头。

“安徽省宣城市肖家坊镇肖家坊四组124号,这个地址没错吧?”

“是!”这是肖连城的籍贯地,他的户口早已迁出,但是籍贯地是不变的。基本资料的表格上只有籍贯,所以肖连城就直接写上了籍贯地。

陈所长沉默了一会,终于说道:“我联系了你家乡那边,查了一下,说是查无此人,怎么回事?”陈所长一脸严肃看着肖连城。

“我的户口一上大学就迁走了,所以调不到吧。我现在的户口在上海,我写了身份证号码,根据我的身份证号查,这个肯定是能查到的。”肖连城解释着。

黝黑汉子玩味的一笑:“同样的查不到呀!你这位同志,不要跟打马虎眼!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我希望你能老老实实回答。”

这里地处云南最西南边境,隔壁邻国目前政局不稳定,正在闹叛乱,不少叛乱武装分子常常偷渡国境线躲避本国军队的追捕,而且也常有难民偷越国境线,而现在的肖连城,像极了逃窜在外的偷渡客。

这让陈所长不能不慎重对待。

没查到?

不可能啊!肖连城有点懵。

肖连城极力辩解,说自己绝对没有糊弄人民警察,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希望所长同志能明察秋毫。

看到肖连城言辞恳切,信誓旦旦几乎把祖辈的来龙去脉都陈述了一遍。陈所长翻着笔录,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答应肖连城再去查一查。肖连城问,能不能借个电话。陈所长沉吟了一下,答应了下来,于是带着肖连城到了女人的房间,让肖连城用桌上的座机,打完电话,就在这个房间里等着,哪里都不许去,说着默默给女人使了个眼色,显然有让女人盯着的意思。

肖连城先是打了救援的电话,奇怪的是一直无法接通。接着他又打了几个电话,无一例外,他拨打的电话要么是空号,要么是号不对人,打错了。女人不动声色,默默观察着肖连城,偶尔拿起笔,似乎在记下什么。

肖连城颓然放回电话,心里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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