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熙也没想到这货竟是那晚在林子里挟持她的人。
她没看到过人,可这声音,只要还有口气儿储熙就不会忘。
他还没死?真是冤家路窄。
可她不知道的是,那晚,他们四个只活了他一个,还是因着五里外就见到了援军。
两个被炸伤后杀掉,一个为护他而亡。
互相警惕着,二人进了屋里。
俩人从眼神的对视中互相了解着各自的需求。
慢慢的从贴身一点点远离,大概有两米的样子。
退至墙边,储熙死盯着他抽出墙上挂的弩,搭箭上膛,电光火石间而已。
这已不是当初在顺冶作案时的弩和箭了,那时的是大飞按她的图纸修修改改了好多次才勉强能用的。
现在这把是她跟老叶打赌赢来的,箭也是铁箭头,杀人更润滑。
黑衣人也多看了两眼,边军配备,而且是上好的那种,要有一定军衔。
看来,那小寡妇挺富有,后有弩箭,前有黑火药。
她这动作,显然还不是个生手。
他这运气是有多好。
无奈,他手上也多了一支闪着寒光的镖头。
这娘们猛呀,她是真敢出手。
“老熟人了,借您贵地,略做休息,无意伤人。”
“呵呵,那你预备几时走?”
储熙清楚的很,刚才她手上匕首要没抵上他脖子,估计这会儿早没机会听他哔哔了。
从他右肩潮湿一片来看,如果不是这货再次受伤,冲她这点儿能耐,是没机会平分秋色的。
“小娘子家家的,别那么凶,我闻你这屋里有药味儿,可有能止血的?”
黑衣人猜测着院子里就她和另一妇人时,说话便随意起来。
“我这屋,除了有火药外,就是常年月事不调,气血瘀滞,都是促血用的,你要?”
她大着胆子一手举弩,一手反拿匕首也在桌子另一边坐下。
嘴角有点儿抽抽的周存暗骂了句没回答。
因着离近了,他忽的发现,昏暗的灯光下,这女子模样挺可人,尤其是那双眼睛。
他竟有些眼熟。
是在哪里晃到过呢?
满身的伤和她脸色这恶心的还有根毛儿的大痦子让他无法聚精会神去想。
他在打量储熙的时候,她也在一直打量他。
这黑衣人身材挺拔,眼神冷峻里多有不屑,虽仅黑衣裹身,但依然能渗出那份出挑的气质。
尤其是手中的剑,跟他们从顺冶任至善那抢来的根本没可比性,小叶的剑听老叶说也是把名剑,可看着也明显不如这把。
剑长两尺多,宽约一寸左右,银色剑身泛寒光,尾部布满流光暗纹,每一处暗纹中都好似血液在涌动,剑柄从手掌遮盖处以及露出部分来看应是一条银色雕龙。
出色的人,高调的剑。
不仅如此,今天他们竟然进了城里了,还刚受了伤。
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储熙心底蔓延。
“姑娘,我们应是见过的,你可去过章邯城?”
在这之前他已经一年多没离开过章邯了,应该是她去过。
“我家兄长是街口那家杀猪宰牛的,今天给里长家里帮闲,估计喝酒快回来了?他脾气可没我好。”
储熙听他话心里也一个咯噔,却没有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她也很好奇她用的是谁的身体,可绝对不是现在跟他讨问。
“你觉得我会在意一个屠夫?”
面巾后的声音冷起来,这娘们儿真当他太心善了么?
“你觉得在我乾阳境内,我会在意一个快死的入侵者?”储熙也幽幽的低声反问。
“嘿嘿,我就是剩一口气,杀你也易如反掌。”
给脸不要脸,他周存才不屑于跟她套近乎。
“呵,去年我男人在城外战死的时候中了七箭,这就是他的弩,你觉得现在在这里我会怕你”
储熙舔着嘴唇同样恶狠狠的看着他:
“来呀,试试,看看你的镖快,还是我的弩快。”
说完,她全身调整成进攻状。
“来,同归于尽了,正好给我夫报仇。”
周存无语的看着面前女人,那样子让他瞬间就想到那被偷了崽儿的母豹子。
比狠,周存绝对不是不够狠辣的人。
可现在,不值呀,特么的一个女人,跟他没一点儿对等值。
真火并死在了这里,再被人传出他跟个寡妇......
那他估计又得气活再气死。
“我是章邯人,跟你们开战的是韩国,我只是躲避仇家,跟战争无关,你无需如此搏命。”
在一寡妇跟前硬气半截,真是让他极度不爽。
“哼,你以为你还能顺利出这个房间吗?弩箭杀不死你,我死之前也能炸死你。”
嘿,这女人还不依不饶起来。
头疼。
她的架势一看就不是虚晃,若不是腹部聚不起真气,右手也用不上力,他哪会在意这破娘们儿手中的这支破弩。
再想想这段时间的非人日子。
特么的,这次出来就没一件顺心的事。
真真儿的让那韩誉鸣坑惨了,他倒是溜的快。
而储熙又何尝不是因着看地上都滴上血了,才气势逼人。
“你不依不饶,再拖一会儿,我的人过来,死的可就是你全家。”
“估计能过来的,也不一定就是你的人。”
槽,乾阳国女子的脑子和勇气都特么这样的么?
“我尊重您作为官身遗孀的恨,可我只是个生意人,也无比厌恶打仗,只是生意做久了,免不了涉些禁品什么的才被追杀。”
憋着气说完这些,周存真跟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你是生意人做什么生意?怎么证明你是生意人而不是对面来的奸人”
既然他想找台阶下,她更不想搏命。
“茶叶,瓷器还有些当铺,三国之间奔波讨生活,偶尔也贩点儿盐铁。”
周存一边看她表情,一边编,她这脑子,还真不好骗。
“这么大生意呀,身上可有银子作证?”
“正在逃亡,没什么银两。”
“有钱人铜臭味都臭到了骨子里,逃命也能臭十里,身上没钱,我不相信。”
槽,他这是要被打劫了?
周存脑门控制不住的直突突,真特么不想忍了。
说到钱,这可恨的女人哪还有一点要为亡夫讨公道的样子,分明一副要和小叔子奔向新生活的浪荡模样。
直到贴身的几片金叶子都被榨干净后,储熙终于妥协。
临走时,周存咬牙切齿:“女人,我记住你了。”
“记住我干嘛,我又没看上你,必会枉费你一番情谊。”
嘴里有点儿发腥,周存也不知道是伤势导致,还是被气的。
盯着她慢慢退至门口,飞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