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投怀(一更)

眼睁睁看着铁慈手指在腰上一点,她腰上那个颇别致画着沙漠驮马图案的腰带蓦地膨胀起来,成了一个严丝合缝的鼓鼓的环,撑着铁慈稳稳地飘在水上。

铁慈悠哉地水中荡着,手肘撑在游泳圈上,笑吟吟地看着萧雯,“萧小姐,我能自救,烦请您离我远点儿。”

萧雯僵在水中,片刻后又一声惊呼。

铁慈垂眼一看,底下有黑影一闪而过。

她猛地抬脚,哗啦水声巨响,偌大一条人影被狠狠踢出水面,半空中喷血如虹桥,再石头一般坠落三丈之外的水中。

萧雯被泼了一头一脸的水,僵在几丈外不敢动弹,半晌看附近无人,颤声道:“我……我不靠近,可是叶……叶公子……您能不能成全我……我可以帮您的忙……”

铁慈隐约能猜到她的境遇,正好她自己也有想在萧家发展一个内线的想法,大不了事成之后带走她便是,便踩水向她靠近了几分,轻声道:“你能帮我什么呢……”

那边萧雯看她过来,也迎上去,她衣裳单薄,此刻都湿淋淋贴在身上,曲线毕露,颇有几分香艳,远处岸上,有人影远远看着。

铁慈正要和她细谈谈,忽然脚下一紧,双腿被抱住。

她一惊,下意识便踢,底下那人力气却大得很,猛地把她往下一拽,顺手一戳,嗤地一声游泳圈漏气了。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铁慈入水,手肘已经狠狠击了出去。

那人游鱼般避过,手臂往上一攀,水蛇般缠住了她的腰。

这动作和灵活,让她一怔。

那人在水中回首,黑发逶迤,丝缕荡开,其间露一张雪白的脸。

果然是飞羽。

她的容颜在这碧水之中愈清愈艳,玉雕莲花,水晶新荷,冰肌玉骨,画笔难描。

铁慈看见她便禁不住无奈一笑。

这醋性儿可真大。

飞羽在水中对她做手势,手指按在唇上,慢慢弹开。

铁慈一怔,这好像一个飞吻的姿势。

但是飞羽怎么会飞吻。

是自己曾经做过这样的姿势吗?一时却又想不起。

或许是别的意思,因为飞羽又按了按胸口。

铁慈目光顺着她胸口往下顺,眼见着那般高耸,下意识盯了盯。

心想,发育得真不错。

飞羽连做两个动作,见她没反应,忽然就笑了。

下一瞬她将铁慈一转,铁慈被转到了她的对面,飞羽一臂托住了她的腰后。

水流涌动,长发交缠,她的唇,携着这水的凉和柔,覆上了铁慈的唇。

铁慈慢慢睁大了眼睛,又被这水激得眼痛,急忙又闭上。

感觉到舌间轻滑,有什么柔软轻快地溜了进来,她再次愕然睁开眼睛,没想到飞羽忽然就这么奔放了。

那舌在她齿间轻轻挑逗,像一只低空飞翔的鸟儿,越过这天这地这水这风,翅尖撩着桃李杏梨,三月春光。

铁慈的手抬起,也揽住了飞羽的腰间,一个用力,两人团团在水中一转,衣袂长长地飞出去,已经换了个位置。

永远不喜欢在下方的铁慈,将飞羽重重往下一压,轻轻咬住了她的唇。

飞羽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分不清水波和唇,哪个更柔软,满池的莲花半谢,垂了粉色的莲瓣偷窥。

晶莹的水泡细密地在身侧升腾,长发缓缓交缠,柔曼而缱绻。

像一对镶嵌在水晶画中的亲密人儿。

那一口气互相交换索取,缠绵悠长,直到气尽,才哗啦一声,双双出水。

日光耀湖面如洒金,彼此的轮廓亦如绣金。

铁慈深呼吸几口,捋一把发上的水,偏头看飞羽。

飞羽神情坦然地笑:“这么看我做甚?我可是问过你了,是不是呼吸不畅,需不需要给你渡一口气。你可没反对哟。”

敢情你这几个鬼都看不懂的姿势是在询问?

铁慈一笑,也不会和她煞风景地计较这个,亲都亲了,该负起责任了。

她凝视着飞羽的眼睛,道:“其实,我也……”

忽然有人在不远处喊:“叶公子,飞羽姑娘,我们来救你们了!”

铁慈话被截断,只得悻悻住口,眼看那救援的小船姗姗来迟,她笑道:“诸位来得好巧。”

萧家的家丁便讪讪地笑。

四老爷精心布置的局没成,飞羽换衣裳的时候,萧竞被骗到门口,却及时反应过来,不肯进去,拂袖离开,等众人再进去看时,却发现飞羽也不见了。

却原来这美人醋性极大,竟然不知怎的也进了湖里,还破坏了雯姐儿和叶公子的好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萧四老爷眼看这插不进人去,见好就收,派人来接了。

上了岸,卫瑄姐弟早已上岸,换了衣裳在等着了,见她安然无恙,松了口气。急急安排人给铁慈换衣裳烤火,却看也不看旁边的飞羽。

飞羽便笑道:“有我换的衣裳吗?”

卫瑄诧异地看她一眼,心想你一个丫鬟侍妾之流,也敢这般肆意,真是恃宠而骄。

她出身尊贵,下意识地认为飞羽是太女身边的下人,虽不至于盛气凌人,也没想过如何尊重,只当她不存在罢了。

她不理会飞羽,飞羽也就笑笑,笑容意味深长。

换好衣裳,再回前厅,萧四老爷等着,又致歉一回,随便扯了个借口,大家不过一起打哈哈完了,铁慈便又提起河泊所的事,当即便拍板,明日便着人送他们去河泊所。

两人一起回去,坐在车上时,铁慈看着一直若有所思的飞羽,先前在水中一时冲动的想法又散去了。

她心中隐隐有个感觉,仿佛自己的身份是个妨碍,可如果不表明身份,就算表明性别,自己都是个脚踏两条船的渣女。

还是得选个能最合适的好时机。

她在那默默沉思,飞羽也在想着,是不是该把网撒大一点,派出飞耳部,先放弃辽东那里的信息线,专心查皇太女下落。

叶十八可不像个能忍气吞声和人共事一夫的人。

两人各怀心思回了屋,铁慈点灯熬油,写那卫瑆的训练教程,准备明儿给卫瑄送去。

一边想不知道两个婢女在育婴堂那边,潜伏得怎样了?

……

育婴堂那里是轮班值夜,婢仆都住在后面的倒座房里,没有隔开的院子,男子住的地方和女子住的屋子,只隔了一道薄薄的墙壁,墙壁上斑斑驳驳,显出年久失修的模样来。

屋子里都是一排大通铺,散发着劣质头油和人体混杂的浑浊气味,杏花和梅花进来时,两人都下意识皱了皱眉。

但是两人随即便恢复了平静,皇太女都能住得戊舍,她们还怕这点头油?

一个年纪略大的婆子,给两人指了靠门的铺位,边上有人在窃笑,咕咕哝哝说着:“便宜了那边……”

两人将铺盖打开,跪在铺上看那墙上,竟然有很多洞,用一些木棍随便塞着。

梅花的眼神冷了下来,杏花按住了她的手。

木棍忽然动了,被抽了出去,墙上多了个洞,洞那头多了双眼睛。

……

隔壁,阿三阿四则被安排了最靠近恭桶的床位,两人日常也是什么腌臜地方都呆过,随意躺下了,却见一个汉子忽然翻身爬起,凑到墙边,鬼鬼祟祟不知道看什么。

阿四坐在铺上对那边看,阿三翻个身,拉住了他的手,轻声道:“哥,别惹事,别招眼,咱们等会还要出去,去接药包呢……”

阿四也便躺下了,却听见那边扒在墙上的人发出叽叽咕咕的笑声,又不耐烦地道:“今儿新来的两个,怎么还不脱呢?”

旁边有人道:“那两个脸盘子一般,身条儿可真好,我喜欢那个杏花,**真是大。黄麻子,看够没有,该轮到我了。”

另一个道:“我倒觉得梅花的屁股生得好,又挺又翘,走起路来,那个销魂哦……”

阿四霍然起身。

三两步到那铺前,一伸手便将那扒着墙上偷窥的家伙揪了起来。

然后他低头,想看看那洞怎么回事。

却在这时,听见对面一声冷笑,随即白光一闪,一个冷硬的拳头,猛地穿洞而出,砰地一声,击在他的左眼上。

阿四:“……”

对方传来梅花冰冷的声音。

“登徒子,再看挖了你的眼!”

阿四:“!!!”

他想说话,奈何对面动作极快,木棍一塞,将洞又堵上了。

阿三扑过来,震惊,“哥,哥你这是怎么了!谁打的你?”

阿四缓缓转过头,挂着硕大的一个青黑色眼圈,忽然转身,砰地一声,一拳打在方才偷窥的黄麻子左眼眶上,“登徒子,再看挖你的眼!”

……

当天阿四气得没睡着,半夜去墙边接了伪装的药包。

早上起来,迎面和杏花梅花撞上,杏花诧异地看着他的脸,梅花一怔之后,哐当一声将手中的水盆砸在地上,水溅了阿四一脚。

阿四又想吐血了。

……

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铁慈坐车去河泊所。

飞羽没跟着,因为萧四老爷派人传话,说河泊所近期有学生去历练,人员定额已满,最多只能再要一个人。

又说老太太听说来了个绝色美人,老人家喜欢漂亮孩子,想见见飞羽姑娘,一大早派人来请了。

铁慈和飞羽都明白,萧家虽然出面送自己去河泊所,但是必然是要留下一个人质的,所以飞羽笑盈盈地便上了萧家的马车。

铁慈并不担心她,萧家可干不过这女魔头。

到了河泊所,被人带入院子的时候,看见顾小小在那官厅之内坐着,案头账本堆得山高,手底下算盘打出了虚影,忙得头也不抬。

河泊所是小型官署,一般顶多官员两人,称为大使副使,下辖配攒典一人,负责官署里各类杂事。管理这景江上下游数百里水域的渔业收税,水域丈量,本朝还兼管河堤修建整饬之事。

原本水域是无人管理的,大乾开国皇帝建国之前和人争雄,对方是渔家子出身,据水米丰饶之乡,大收渔利,充为军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将大乾开国皇帝打得抬不起头来,因此大乾立国之后,便派了专人下来丈量水域,课定渔税,以作对地方财政的补贴,最多的设置了几百个河泊所,随着水域的泥沙淤积,河流改道等种种原因,很多原本渔利很高的湖泊渐渐所得无多,别说贴补财政,都抵不上设立河泊所的耗费,因此又裁撤了许多。

铁慈记得在朝时看过全国各地渔税册,三白河泊所的渔税一直不是很高,定额也低,但是又达不到裁撤的标准,属于那种不死不活维持着的。但是她一路沿江看过来,三白河水流湍急,鱼类丰富,所得应该远超渔税册上的数字才对。

顾小小就是看出这里头的问题,才提前来了河泊所,萧家如果把持地方财政,县衙里应该也可以看出端倪,但是县衙防备定然严密,她要去县衙,萧家一定会作梗,倒是小小的渔税,惹不出大风浪,萧家才能放手。

铁慈想的是以此为突破口,另外,三白河年年报灾,户部拨下来的修堤银子可不是小数。若真修得牢固,怎么会滑洞处处。

前来迎接她的是官署内的攒典,显然十分忙碌,说是县衙下了令,要先给三白河清淤,挖出来的淤泥修堤,也好节省一部分支出,如今正在调船调人,随手招了两个人过来,道:“你们且给这位叶公子说道说道,你们是同窗,说话也便利一些。”

双方对面,都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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