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显威

言罢之后,只见白狼妖芊芊玉指下一刻已经变成寒兵冷刃,寒光铄铄,道:“你那师兄为了别人阻挠耽误我的事,看你这个样子还有心关心别人,你可真有意思。”

白狼妖虽然亮出寒芒,但是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迟迟未动手,幽怨的呆住,自言自语道:“是啊!都这个样子了还有心关心别人,当初的他不也是这个样子吗?”

此时凡来已经心念百变,暗道反正都是死,怕有什么用呢?这样一想之后,身上便恢复了几分气力,环顾四周之后,瞄向了死去的那个矮个子,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开口说道。

“其实,我能理解你的苦衷,毕竟没经历过你的过去,所以也体会不到你的感受,但是你一味错行,终究还是要负责的,我纵然敌不过你,但是势必与你输死一斗,也不枉了大师兄对我的好。”

狼妖显然没想到凡来会向着她说话,叹气看向凡来,眼中多了几分温柔,眼角似乎湿润,仿佛又回到了百年前。

百年前,宁菜身还是孩童时,和一般大的孩子一起玩耍,遇见了一只受伤的小白狼,一起的孩童捉住小白狼当普通家犬玩弄,把她当成靶子,用砖块击打小白狼。

宁菜身挺身而出,与大家开始争辩,保护小白狼,小伙伴们见他不合群,提出只要每人打他一块砖头就饶过小白狼,宁菜身年纪虽小心地善良,二话没说,足足挨了几十块砖瓦,后来小伙伴们见他额头嘴角流血,也心生害怕相继离开,只剩下宁菜身抱着怀中的小白狼。

见大家走后,便把小白狼带到一处安全的地方给放生了。

小白狼并非忘恩负义之狼,本来安心修炼定成大道,怎奈心中对于宁菜身念念不忘,若干年后,她急于报恩,刚刚可以化形,就来找宁菜身,正巧他在收秋熟睡地中,被一群穷凶极恶的狈围击,小白狼现身施救解围,后被宁菜身照顾收养。

小白狼最终将身份告诉宁菜身,本以为他会害怕,可他并没有嫌弃,却说生命都是对等,善良接纳了小白狼,小白狼修道未成,将终身托付给宁菜身,这乃是畜类修行一大忌,与人动情。

一心只想做一个乡间小媳妇的白狼,却她忽略人性,并不是人人都像宁菜身这样善良纯朴。

特别是她的绝世容貌,让一些伪君子生了歹心,隔壁邻居吴是任就是这类人。

多次在宁菜身不在时图谋不轨,小白狼不想给宁菜身在邻里树敌,都是好言给劝了回去,但是一味容忍却给二人带来了祸端,最终酿成宁菜身被害死的苦果。

而后,小白狼被情毒伤身,久积成疾,虽已过百年,但是一直障碍着她的修行,它道法上进缓慢,再说畜类修行本身就要付出比人类更多的努力,所以和石刚未能分出胜负。

说到此处,石刚感谢宁菜身也是理所应当,也算间接救命之恩。

这百年间,五里坡民众为求自保,糊涂的竟然甘愿每年奉献一命,与之泄愤,一直持续这么久。

反正一年死一个,还有那么多的人活着呢!可怜民众人心不齐,迂腐的观念竟然能达成一致?

谁流泪谁家知,孽缘一场。

白狼妖低头不语,在月光照射下,只见低下的脸庞上滑落了几滴晶莹珠光,未等掉在地上就消失了。

不知道曾几何时,小猪舍弃了凡来,跑到了白狼妖肩头之上。

是同类的怜悯吗?

凡来大惊失色,呼唤道:“小猪快回来。”

嘎吱嘎吱……

白狼妖擦拭眼眶,柔声苦笑道:“你是在他之后,第一个让我落泪的人儿。”

“哟!没想到这个小东西是被你救下的?”

凡来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白狼妖道:“我们乃是一类,它说话,你或许不懂,可又怎么难得了我?”

她看向凡来,道:“你人倒是不错,可是当初宁菜身人也很好,可是谁曾饶恕过他?”

“什么?我还饶恕他?简直是痴人说梦,和你的主子一起去死吧!”白狼妖愤怒将小猪摔下肩膀,小猪痛苦的嘎吱嘎吱的叫了几声,安静的没了声音。

凡来心中蓄势待发的火山,即将要爆发出来,愤怒的抱起昏厥的小猪,转头对视白狼妖,豪情壮志道:“妖就是妖,谈什么人情世故,还我师兄命来,还我小猪性命,妖畜。”

“你这恶魔。”

“我叫白泪,自从遇见他我才有的这个名字。”

回忆往昔,最多是记忆犹新的痛楚。

狼妖娇声妩媚的说着,完全没有顾及凡来的感受。

“其实,我来是想要你的命,你愤怒的样子真可爱,你浑身上下没有半点道法,拿什么为你师兄报仇?你要用你的小猪砸死我吗?你真可爱,呵呵呵!”

“那—你—来—试—试—啊!”凡来金刚怒目,一字一字咬牙切齿,一腔热血与愤怒疯狂飙升,达到极限。

狼妖衣衫无风自飘,眼中凶光乍现,手中利爪现出一抹油光可鉴的白光,脸色苍白无血,发怒冲冠吼狂笑几声,越发狰狞。

“我就是你口中的妖畜,又能怎样?”

紧接着狼妖暴走飞起,像一只离弦之箭,倾尽全身之力射向靶子上的目标。

若是击中,没有悬念,必死无疑。

凡来感觉到狼妖冲击过来的压迫感,马上就要从自己身体中穿过。

一个不堪一击弱不经风的菜鸡,这种被恐惧支配的感觉是旁人无法体悟的。

凡来本想使用拘魂夺魄之法,借着那个矮个子的魂魄,好歹和白狼妖拼上一拼,虽然明知不是敌手,但是他不愿坐以待毙。

可是白狼妖速度奇快。

凡来未等念出咒语,白狼妖欺身已到面前,当下根本来不及施法。

慌乱之际凡来闭眼将铁板横挡胸前,他手中握住的铁板似乎活了一样,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与自己心意相通,如同自己的身体,渐渐的泛起了乌绿色光芒越来越亮,竟然硬生生抗住了狼妖的利爪攻势。

暴走的白狼妖身形停住在凡来身前二尺之外,丝毫不能再向前移动半分,寒光利爪搭在铁板之上,像是被定身了一样,一点也动弹不得,只感觉自己身上能量向那块毫无生机的铁板流去,白狼妖想要收势,可是已经来不及,铁板劳劳的将白狼妖紧密粘住。

它美丽的嘴唇胡乱张闭,渐渐开始发白,想要说什么,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惊恐的看向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

似乎在说,你小子使诈,人类不只贪婪,而且还阴险至极。

刚刚是凡来被恐惧支配,河东河西,现在是恐惧支配白狼妖。

片刻,白狼妖眼神涣散,寒光利爪慢慢缩回体内,只感觉体内五脏失调翻腾的厉害,口中苦甜混合百味嘈杂,全身涌上一股瘫软之意,竟然在凡来面前堆了下去,趴在地上。

凡来做好了等死的准本,闭眼等了半晌,只觉得四下一点声响都没有,异常安静,之前的压迫感也随之消失,他心中忐忑道:我究竟是死了还是死了?死亡带来的痛苦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

良久,他颤颤巍巍,大着胆子抬起眼皮看去,被当前一幕惊呆。

简直是不可置信,看那白狼妖全身面貌还哪有之前的美丽模样,此时的她像极了七八十岁的老人,各处都萎靡了下来,凡来吓的扔掉了手中铁板,咣当一声,铁板滚落,杂碎几块砖瓦掉在地上,吓的屋子里面的施无奈又是颤了几颤,用力的捂住嘴巴,生怕弄出动静。

狼妖趴在房顶匍匐着向凡来爬去,二尺的距离仿佛用尽了一生力量也触摸不及,片片砖瓦被无力的手拨弄到地上,再次发出清脆碎裂声音,它微弱苦涩说道:“你竟然……你的秘密还真大,或许、或许……我这也是报应吧!”

“咳咳……这一世我画地为牢,难逃情劫,要是听她的话就好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要不是此时这个时间,稍微有一点杂音,都听不到她微弱残喘的声音。

“我是一只修行的白狼,一世的修行和孤独啊!夜深人静,他再也听不见我在哭,朝夕相伴,再也看不到我在跳,只为你而来,留恋你的等待,我此生无悔,无尽的等待换不回你……咳咳……的身形。”白狼妖残喘,自顾自的哼着多年来最熟悉的孤独曲目,那一幅幅难以忘记的记忆频频出现眼前。

要回光返照了吗?

“咳咳……”

凡来听她所言似乎知道铁板的故事,心中百感交集,或许是因为狼妖的孱弱,刚才的怒气少了几分,顾不上她吃人不吃人,上前一步,着急道:“你知道对不对,这到底是什么?告诉我……我大师兄与你有什么仇?你为什么要吃了他,你这也是罪有应得,你知道吗……你现在还不能死。”

呜呜……

狼妖眨了几下眼,眉头紧蹙,只见她白唇微张,口中白光,从口中飘出一颗大拇指甲大小白色颗粒状物体,向凡来移去。

“这一生除了因菜身杀的这些人,我从未做过坏事,也是因为对情执着,百年来妖力上升极低,这是我的精元,你若不嫌,当做纪念送给你吧!少年,愿你一身正光,不入邪魔。”

狼妖将死,其言也善?

凡来此时对此哪有半点兴趣,心思只在铁板和石刚身上,再次追问道:“你到底知道什么?告诉我。你杀我师兄,还给我纪念?”手中作势将要将手中精元扔弃。

忽然,白狼妖眼中失去光泽,一双绿眼没有了半点生气,浑身再无半点生机。

但看她背后风声呼啸,黄色光芒闪烁瞬间而至,将他们二人吞没,光芒消散之时,狼妖已经成为赤练黄霞的剑下亡魂。

凡来虽然有些惊恐万分,但是稍纵即逝,如此熟悉的气息正是石刚。

石刚回来时,看到狼妖伏地冲向小师弟,以为狼妖正要加害凡来,于是身在远处,赤练黄霞已经光芒大作,用尽全力祭起法器,将狼妖杀死。

石刚与狼妖战斗,你来我往不分上下,却感觉对方有些不对劲,虽然招式伶俐,但是完全没有之前的杀气,仔细观察才发现眼前只是白狼妖制造的假象,而本体早已离去。

石刚心中暗叫糟糕,只恨自己没有早早发现。

白狼妖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的目标一定是凡来,小师弟无保身之力,弹指间定是命不保夕,心中倍加担心,火速折身返回,幸好及时赶到,恰巧遇见刚才情景。只是石刚没想到狼妖如此不堪一击,和之前相比更是大不一样,根本不是什么法力高超的大妖。

凡来仰头一看,眼中尽是泪光,本以为被杀的石刚霍然在前,起身扑向石刚带着哭腔道:“大师兄,你没死呀!吓死我了,白狼妖说你死了,说你死了。”

石刚安抚着凡来,眉头紧锁,道:“小师弟,还好我赶回的早,真是好险,你没事就好。”

看着月光下的狼妖,没有了之前的光华,异常安静,身躯化为一条纯色白狼,只不过看上去为什么这么憔悴沧桑。

为了以防外一,石刚蹲下查看,确认百年狼妖没有了呼吸,脉搏停止,它不能再作孽了。

凡来不明白白狼妖为什么说把石刚吃了,心中不解:“那块铁板到底是什么?为何如此威力?看来时间难得的好东西,要不然也不能在钦遗的腹内还未被消化掉。”

“狼妖报仇杀害村民是恶,但是起因是吴是任杀害宁菜身在前,如此一来吴是任便是恶,还有那些窥视白狼妖美貌的村民,更是居心不良。看来这世间真真假假,还真是难以分晓,恶究竟从何来?孰是孰非?”

“还有琼琚他们,为了给父亲治疗眼疾,取去钦遗目珠,我对之唾弃鄙夷,对琼琚没半分好感,可是当琼琚拉着我看到那些白骨时,似乎钦遗也没那么可怜,反而成了无恶不作的恶鱼,琼琚反倒也没那么坏了,反而对钦遗有些反感,这两事件里面有着一些相似之处,但是是什么呢?我无法捕捉的到。”

百年狼妖报情恩,化人守护宁菜身,

村民叵心害断魂,白泪报仇祸害人。

天地万物皆有情,人畜轮回不曾停,

谁是谁非难言判,于情于理谁人断?

百年情仇,至死方断……

凡来看着白泪,对其好感竟然多了一些,以他来看毕竟还是事出有因,才导致现在的她,手中握住精元,在这个深夜凉的让人透心。

讨厌的乌云向月亮伸出了魔爪,遮住了它,狼妖身影在偌大星空下开始模糊。

嘎吱嘎吱……小猪蹑手蹑脚的来到凡来脚下,扯住了他的下摆。

凡来高兴的抱起他,开心道:“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嘎吱嘎吱。

石刚怜爱的看着凡来,“还好你没事,今夜又是逢凶化吉,小师弟。”

凡来点头称嗯,道:“大师兄,我们好好安葬她吧!她的穷凶极恶也并非天生如此,何况我也未曾受到伤害。”

石刚若有所思:是啊!要是真对小师弟伤害,就算一百个你也要死无葬身之地。

他点头答应,顺便将那个行骗的新人随手收了一并埋葬。

凡来将狼妖的精元递给石刚,石刚接过拿在手中,只见狼妖精元通体白色,大拇指大小,没有任何逾常,摇头道:“这精元没什么用处。”言罢作势要扔弃。

凡来阻止石刚,拿在手中,细细看来,竟然是一颗牙齿,想了想它死前的样子,似乎没有多么恐怖,便收了起来。

此时几近天亮。

对于施无奈,石刚和凡来也未与之碰面,只是留下了一张纸张:狼妖已除,勿要受怕,再无狼房。

施无奈抱着女儿在这一夜之中,饱受经霜,担惊受怕。

半夜时分,本是女儿大限之时,只闻狼嚎嗷嗷,房上砖瓦破碎,打斗之响声生风灌耳,甚是恐怖。

这一夜迷迷糊糊,生怕一睁眼狼妖霍然惊现眼前,将他折磨的身心憔悴,直到最后一次睁眼,天空已经放亮,女儿安然无恙,起身查看,外面地下砖瓦碎片,点点血迹,确未再见石刚和凡来身影。

蹒跚回屋后,心绪杂乱端着杯子,水杯未到嘴边,双手不稳掉到地上,索性也未捡起,打了个久违的哈欠,只见桌子上有一纸张,上面有着十二个字,看着桌上纸张,对上面所言半信半疑。

孩子安然无恙已是百年大奇,但是毕竟没有见到狼妖死去,心中还有顾虑。

左邻右舍纷纷前来相看,施无奈只是实话实说,左右邻里见状跪拜祈天。

如此过了半年时间,施无奈心里也算心安下来,从此五里坡深夜战狼妖的故事也成型了:那男子背负宽剑一把,那男子手携铁板一块,肩上一个叫做小猪小动物。他们三个连手把那百年狼妖杀的皮毛不剩,从此再无狼房,真是大快人心,可惜英雄无名……

于是便传开了……

血雨星光战狼房,

百年狼妖不再狂,

一剑一板斗妖狼,

除去百年狼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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