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明星稀,放眼观望不见一片云,看来明日又是一个大晴天。
见太师府灯火通明,陆瑾手缠纱布,架着拐,走起路来一高一矮,显得十分滑稽。
来至客堂,太师正与一心腹端坐品茶,听门外踢踏声音,歪头去看,见陆瑾走了进来。
“儿拜见亚父。”
“免了免了。”
陆瑾放下拐棍刚要下跪,蓟太师便挥手免了陆瑾跪拜。
“你不在屋中养伤,来这作何?”蓟太师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
“儿念亚父恩德,心中难以平复,遂拖沓这伤躯,来此为亚父献上诞辰薄礼,以表陆瑾孝心。”陆瑾说道。
“要是钱财珠宝什么的,就拿回去自己留着吧,我可不缺这些东西。”蓟太师咂嘴说道。
“儿家境贫苦,拿不出金银珠宝,只自己写了首诗文,献与亚父。”陆瑾说着,拿出了一直夹在腋下的檀木盒子。
“呦,这倒是新鲜。”蓟太师听说陆瑾是来送诗的,笑着看了一眼身旁仆从,仆人立刻明白,走上前接过了檀木盒子。
待仆从走到蓟太师面前时,又来了几人助其打开木盒,轻轻拿出卷轴,解下绑绳,再抓住轴木向上一拎,将卷轴在蓟太师面前完整打开。
蓟太师与那心腹官员读了一遍诗文,给二人看得连连点头,啧啧称奇。
“好字,好诗,好一个江东才子。”那宾客见蓟太师久久不曾点评,便站出来连夸赞陆瑾三个好。
“大人言重了。”陆瑾拱手笑道。
“哎!那个那个谁,你去把这诗挂在前院的厅堂上,找个显眼的地方挂。”蓟太师虽然不曾点评,却用行动表达了对这首诗的喜爱,将诗挂到太师府的前厅,这是何等的荣耀。
陆瑾听到太师如此打算,喜不自胜,直接傻站在原地,一时间脑中词穷,实在想不出自己改说什么来表达心中喜悦。
“在哪傻站着干嘛?自己找地方坐。”蓟太师看陆瑾呆在原地的模样,不屑的笑了一样,挥手示意陆瑾坐在堂下的次座。
“谢亚父。”陆瑾拱手道谢,架着拐坐到了次座上。
仆人见状,也给陆瑾椅旁的小桌上拿了茶盅,伺候着倒上茶水。
“陆瑾这字虽不及三家,却也是豪放洒脱,独具一格呀。”那宾客夸赞道。
这三家指的是虞国书法三大家,季州的大学士荀昀,天都的蓟太师蓟旭恭,梁州的刺史李启鸣三人。
“确是此理,如此狂放之字,世间倒是鲜有人能写得出。”蓟太师点点头,也算是承认了陆瑾的笔力。
“亚父,儿还有一物,愿献给亚父。”陆瑾品了一口茶,连忙起身拱手。
“嗯?既然有孝心,那就拿上来吧。”蓟太师点点头。
“亚父稍候,儿去去就来。”陆瑾再度架拐走出了门外。
不几时,带着一个身披黑篷,手抱古琴的人走来。
蓟太师左右摇头看着这人,但因黑篷罩得严实,根本看不见脸。
陆瑾搬来一个木凳让那人坐下又和仆人一齐搬来小桌放上古琴,待一切满意,孙婉儿才褪下黑篷,露出那张倾城的面容。
陆瑾见蓟太师不言语,便对孙婉儿点点头,孙婉儿知晓,抚琴弹奏起来。
厅堂众人静听一曲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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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把蓟太师听得心耳相悦,如痴如醉。
“亚父,此女乃是儿从民间寻来之绝色,会弹一手好琴,陆瑾特来献与亚父,祝亚父寿比天齐。”陆瑾拱手道。
“好曲。”蓟太师听过曲后,双眼明亮再无先前那副倦色。
“先让她下去吧。”蓟太师挥挥手,示意仆人将孙婉儿带去寝间。
“说吧,你想要什么?”有了两件礼物做敲门砖,蓟太师终于对陆瑾有了些好印象。
“儿只愿为亚父解忧,鞍前马后,万死不辞。”陆瑾强忍着膝上剧痛,跪在地上。
“呵呵呵呵…………”蓟太师听到此言,只是笑了几声。
“儿斗胆,向亚父讨上一官半职。”陆瑾说道。
“切!讨官…………”蓟太师听到陆瑾所求,不屑的哼了一声。
“让你去做五营指挥使天下兵马大元帅,收复疆,壤二州,你行不?让你去做荡寇大将军,平定江南塞北的匪患,你敢吗?”蓟太师连问两道,吓得陆瑾只能低头流汗,不敢做声。
“叔文呐!”蓟太师看陆瑾不做声,转头问向一旁的宾客。
“恩师。”孔叔文站身拱手道。
“中书省还缺个中书舍人,就让他去做吧。”蓟太师漫不经心的说道。
“学生领命。”孔叔文听罢,看了一眼正在地上跪着的陆瑾,拱手领下了命令。
“亚父大恩,儿没齿难忘,日后定忠心耿耿侍奉亚父,粉身碎骨,万死不辞。”陆瑾心中大喜,连连叩首拜谢。
“这茶喝着不错,但是不能多喝。”蓟太师倒掉了盅里的茶水,起身离开了厅堂。
“学生恭送恩师。”
“儿恭送亚父。”
再几日,陆瑾接了旨意,官职之事也终于算是定了下来,不日便入宫理事。
一晃秋去冬来,天都北上出了龙口关便入了墟州,墟州往北便是一道长城防线,将燕,梁二州隔绝之外,长城中,玉栏关下,便是墟州的首府,关中波澜城。
这日节气刚入冬,波澜城便下起了大雪,因波澜城属北方,虽不如关外的东北梁州与正北燕州一般冰雪严寒,却也是冷得异常。
这一日大早,波澜城的将军府内,家丁丫鬟们便前赶后忙的开始打扫庭院,程思臣也一大早便来到了程家祠堂为祖宗们上香。
只见程思臣面前最近一灵位上,金漆写着“忠武侯程城之位”。
程城此人,乃是虞国开国之功臣,战时曾任“骠骑大将军”,后虞国已定,封“忠武侯”,任左将军,统领指挥关中大营。
而程思臣从小便跟着程老将军在军中混迹,因为人忠义,赏罚分明,又身先士卒,屡立战功,军中无人不服。遂,在程城殡天后,世子程思臣进位已是众望所归,饶是一向霸道的虞坚人王对此,也束手无策,便想着先稳住程家,日后再做打算,结果曹胤命数不及,还未等动手,便先身死。
终,程思臣顺理成章接替了程城的军中职务,拜镇关大将军,封关中侯,兼领墟州刺史之职,在关中军中彻底扎下根基。
“老爷,该用早膳了。”程思臣刚从祠堂走出,便听一丫鬟道。
“嗯,去把思邈和思颖叫来,陪我一同。”程思臣掸了掸袖上的香灰,对丫鬟说道。
“老爷,二爷昨日天晚便出门了,至今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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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归府。”丫鬟低头告起了状。
“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程思臣听完丫鬟的话,闭上双眼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一句。
“那就去把小姐叫来。”程思臣说道。
“小姐一大早也出门了。”丫鬟接着低头说道。
“她也出去了!那你怎么不拦着点!”程思臣质问道。
“小姐天生神力,又会相扑之术,我…………拦不住啊。”丫鬟的头越来越低,就差没把脸埋到地上了。
“一个女子,不好好学女红织绣,偏偏要学什么相扑骑射,这成何体统!先父祭日,一个彻夜不归,一个清早出门,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程思臣甩袖怒骂了几句。
“告诉府中下人,手上活都放一放,吃完早饭,全都给我出去找,就是绑也得给我把他们俩给我绑回来。”说罢,程思臣气呼呼的来到前院,从兵器架子上抽出哨棒,一脚踹开门,到大街上找人去了。
府中下人看程思臣那副模样,还哪敢再吃饭,都找来棍棒绳索,跟着程思臣步伐跑去找人了。
话说,这波澜城中有一处风流快活之所,名曰“怡红院”,这青楼修的好,盖的大,是不少纨绔贵胄,最喜爱的玩乐之地。
“二爷~奴家再敬你一杯~”
“二爷~别总是喝姐姐的,冷落了奴家呀~”
“二爷~”
“好好好,都喝都喝,哈哈哈哈。”
怡红院内,程思邈正坐在酒桌上,一群打扮得极为妖艳的女妓,正争先恐后的给他敬着酒。
“哎呦,原来是程小将军大驾光临~~”
正程思邈玩的开心之际,只听楼下老鸨一声尖喊。
“妈呀!”待程思邈呆坐愣神片刻后,突然怪叫一声跌下木椅,顾不得疼痛,抱起榻边衣衫便要跑。
“将军!别呀!这都有客人的!”程思邈打开房门漏了个小缝,却见程思臣正挨个屋子搜查。
“完了完了!”程思邈急得冷汗顺着脖子流淌,惊慌失措之下,竟浑身颤抖着钻到了桌底下。
“我说二爷,你怕什么,不就是程思臣嘛,他还敢打你不成!”一女妓见程思邈躲在桌子下发抖,伸手将其拽出来安抚道。
“你知道个屁!我大哥那脾气,要是真的生气了,别说打我,就是你,他都一样揍!”程思邈咆哮之际,正无意中瞄见榻旁有一个窗户。
“有了,有了!”程思邈穿上衣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前,一把推开,见下方是一处热闹集市,而自己与地面的差距,粗略来看也足有一丈半。
“他奶奶的!”程思邈啐了一口,向后退上两步,纵身一跃,跳出了青楼。
说来也巧,程思邈跃下之际,一驾装了几担稻谷的牛车路过,程思邈掉进稻谷里,倒也没摔成什么样子,只是可怜了那农户的稻谷,被他掀了一地。
正集市二人扯拽之时,楼上的程思臣透过窗户发现了他,立刻下令,让家丁绕出截住集市两端,自己则顺着窗,直接跳了下去。
争执不下的程思邈就听身旁牛车一声响,扭头一看,程思臣已经跳到了车上。
这可吓坏了程思邈,情急之下一把推开那农户,转身便想跑,可程思臣又岂能让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掉,只见他一跃而起,半空之中旋起身来,脚踢程思邈侧脸,直接将其踢翻在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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