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无忧真的有问题?

“等等!”兮越盯着对方,面上神情十分认真,道:“我劝你善良。”

两个拿马鞭的官兵先是对视了一眼,随即全场爆发出一阵大笑,另外一个捧腹道:“你听到这小子说什么了么?他叫我们善良?哈哈哈哈,”他突然神色一冷,发狠道,“爷爷今儿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善良!”

说着举起鞭子狠狠朝岁岁脸上抽下去!

岁岁大大地哭喊了一声闭上了眼睛,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试探着抬头望去,泪眼模糊中,白衣少年稳稳当当地攥住了那名官兵的手腕!

那官兵一身横练的力气,发狠之下竟然与对方僵持不下!挣得面容扭曲,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其他官兵见状也都不禁一阵惊诧。

反观兮越,面上则轻松得多,仿佛手里捏着的根本不是一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大汉的胳膊,而是普普通通的菜碟子,叼着枯草的嘴角甚至还能看到一丝丝弧度,只是……

被捏住的官兵脊背不自觉地一阵恶寒,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个弧度中带着些令人恐惧的残忍?

空荡荡的六璃街上刮过一阵刺骨的风,酒招旗随风飘摇,将寒意摇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我劝你善良,不代表我就善良。”兮越每说一个字,指上的力道就重上一分,“你不听,那就用我的方式来解决了。”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他神态自若地说完一句话,安静的空气中传来清晰入耳的骨裂声,那名官兵已经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五官扭曲,冷汗直淌,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整条胳膊,骨头全都碎了!

其他人全程呆愣愣地站着,他们不是不打算帮忙,而是他们根本就没看清楚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时候站到他身边的,又是怎么捏上了对方的手腕,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听到了惨绝人寰的叫喊声。

等他们终于想起来要出手的时候,兮越已经踹倒了押着阿松和岁岁的四个人,又将另外一个拿马鞭的官兵一耳光扇得倒射丈余远!

再一眨眼,感觉一阵风拂过自己身侧,而后头猛地歪向一侧,脸上一阵热辣的剧痛,伸手去摸,一手的血,血里还混着几颗新鲜热乎的牙。

现场唯一站着的史家夫妇瞠目结舌地看着空空荡荡的随便花大门口,大门紧闭,六璃街上酒招旗随风摇摆,哪里还有白衣少年和两个孩子的影子?

兮越的能力沈乾是了解的,但是亲眼瞧着一百来号人齐刷刷捂着脸蜷缩在地,捧着血淋淋牙齿哀嚎的场景还是小小的震撼了一下,啧啧又嘬了两下牙花。

兮越瞧自家老板脸色不是很满意,上一秒还冷着张脸像个随时要毁灭世界的狠角色,下一秒立马又成了人畜无害的温润少年,体贴地问道:“要不我再出去一趟,每人补一拳?”

刚刚沈乾说的是揍他们,而不是弄死他们,他还特意记着这个点动手的。否则在他们脸上砸那一拳的时候稍稍用点力,一次性就解决了。

沈乾点着三尾的小脑袋,呵呵干笑了两声:“算了,其实我就是想知道,既然你不是善良的人,为什么还要劝别人善良?”

兮越理所当然道:“别人善良了,我过得才舒服嘛。”

“……”沈乾顿了好一会儿才心悦诚服地道,“我觉得你说得特有道理。”

真特么不愧是君辞那货带出来的人!

小岁岁扎在扇子怀里一个劲儿地哭,奶声奶气儿的很是无辜。阿松见了无忧便问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成了杀人凶手。到底是孩子,跟熟悉的人说说事情的原委也能稍稍安心些。

沈乾则继续在屋子里来回晃荡想对策。

官兵们人在外面,每到饭点儿就倒替去休息吃饭补充体力,沈乾他们虽然出不来,但好在正是年节,客栈了备下的年货不少,暂时也不愁吃喝。

日头渐渐西斜,最后完全没入灰白的云层里,银黄色的新月只露出小小的一个牙儿,倒是星子闪闪亮亮地铺了满天。

史家夫妇说什么也不肯回家等消息,杀了他们儿子的凶手不伏法他们绝不善罢甘休!

官兵们带伤守了一整天,这会儿有的扶着刀枪站得歪歪斜斜,有的直接坐在青砖地面上,背靠背倚在一起,有的骂骂咧咧还拿随便花没辙,东倒西歪的半点没个官兵该有的样子,可见连音县的军纪在赵成吉的治理下是何等的涣散。

随便花大门前的红灯笼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官兵们先是一惊,旋即交头接耳,两个管事儿的低声交谈,这家客栈也太他妈邪门儿了吧?派人回去禀报赵县令,请个懂捉妖的大师来相助。

无忧午饭就没吃,晚饭还是担惊受怕地一点儿胃口都没有,被沈乾一句“再不吃的话,爷立即把你扔出去给他们绑走。”逼得胡乱吃了几口,也根本没尝出什么滋味。

他觉得自己要做点儿什么事情才能没那么害怕,帮扇子收拾完碗筷后便找来笤帚扫扫这里扫扫那里。

但客栈在过年之前已经彻彻底底地打扫过一遍,左看右看到处干干净净的实在没什么可清洁的,只好又寻来花剪,有一下没一下地修剪账台琉璃花瓶里插的红梅花。

沈乾靠着碗口粗的大理石顶梁柱,手托下巴装包拯,他觉得花剪的声音咔嚓咔嚓的吵得很,太影响自己推理了,抬头刚要开口让无忧歇一歇,一句话让眼前的画面堵在了喉咙里差点儿噎得上不来气。

无忧面色苍白神情木然,手里的花剪机械地开合,一双眼睛空洞无神,更加诡异的是瞳孔中竟然流淌着肉眼可见的黑气!

“大家小心!无忧情况不对!”

锅里的饺子已经浮到了水面上,冒着的腾腾热气像白雾一样弥漫了整个屋子,普通的农家小屋倒像是仙境一样轻柔而梦幻。

无忧抱着妹妹守在灶台,时不时帮她擦擦嘴角流出的口水:“等一会儿,再一小会儿就能吃了。”

阿娘从碗柜里拿来笊篱,顺手往两只馋猫儿嘴里塞了一块白花花硬邦邦的粽子糖,腕子上的素面手钏儿还是成亲时阿爹守着银匠打了送的:“哄妹妹一边玩去,饺子就要出锅了,小心烫着。”

“哦哦。”无忧点着头又向灶膛里送了一小把柴枝,火焰轻轻一舔便将那柴融为一体,更旺了起来。他将妹妹抱进里屋矮床上坐着,将沉重的木桌拉到屋子中央的位置,搬了四四方方的简陋竹凳放在桌边坐好了就等着年夜饭。

听到厨房里有碟碗相碰的声响,他坐不住地探着身子往外瞧,就见阿爹笨手笨脚地捧了粗瓷大碗放在灶台边,拉着阿娘嘿嘿嘿傻笑了半晌,末了从怀中摸出个漂亮的玉兰花檀木发簪为阿娘插在发间。

无忧也跟着乐呵呵的咧嘴笑,整颗心又软又暖,明明那么幸福,可为什么每次感受到的时候心里某处地方总像是被滚水浇了一般痛得忍不住流泪?

话音未落,兮越和扇子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移到了沈大老板身前,做出防御姿态,阿松立刻抱着岁岁躲到沈乾身后。

沈乾的话像是惊醒了沉睡中的恶鬼一般,无忧停下剪花的动作,空洞的眼睛朝这边望过来,嘴里发出类似幼兽的低吼,双目茫然地寻找着,突然锁定了某人,举了剪刀便冲过来!

扇子纤手结印,动作迅速得出现道道残影,四张两人多高的团扇凭空出现,扇面上的墨绘青山云府翠芒乍闪,从四个方向合拢而来,像个囚笼般将无忧困在其中。

黑气像洪水决堤一样从无忧的眼眸、袖筒、衣领里涌出,花剪上黑气蹿腾跳跃如同嚣张的火焰。

有了黑气的加成,花剪像是变成了厉害的法器,随着无忧手臂挥舞,一下一下敲击在团扇之上,竟然发出铮铮金铁之声。

透过门窗缝隙能看到随便花里面光芒忽明忽灭,金属撞击的声音“咣咣咣”震耳欲聋。负责把守的官兵们立即一阵警觉,严阵以待,生怕里面突然冲出个什么奇形怪状的妖怪把他们挨个儿吃个精光。

须臾,街道尽头有一簇火把缓缓靠近,跑去回禀赵县令的官兵急匆匆地走回来,让开了身子把让大家看到火把之后跟来的须发花白的老道人。

客栈里边,无忧拼命敲击了半晌也没见巨大团扇有什么要坏的意思,再加上两大妖怪在自己身边守着,沈乾有恃无恐地抱臂问扇子:“他这是怎么回事儿?中邪了?”

扇子美眸微凝,略作思考后凝重地点了点头,道:“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附体?”沈乾纳罕,“这东西想干什么?吸精?夺舍?避劫?复仇?还是……”

若是被什么东西附体,无非也就那么几种可能性,要么是想吸取宿主的精气元气,要么是与人类有仇怨,为了躲避镇法司的耳目假借他人之手,再有就是劫夺他人身体为己所用,或者被仇家追杀的时候用以掩盖气息躲避灾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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