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疹热？全城百姓都要验血，还要在五日内完成？
开什么玩笑！
常若旺听完娄霜的话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个阴谋。
且不说全城百姓要逐个排查，这倒无所谓，但是这全城百姓还包括他们常家。
常若旺直接将此事定义为李玉合为了排除异己，企图借机将常家调查个底朝天。她也想得太美了，真拿常家当软柿子捏？
以为他常若旺和牟之冲、段天成那些货色一样，稍稍给点恩惠，就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给她当狗吗？
“关于验血流程……”
“娄霜姑娘。”常若旺打断娄霜的话，“按说这件事事关全城百姓，乃至整个蜀地安危，下官配合当义不容辞。可下官不知红疹热传播是否有切实依据？若只是道听途说，恐怕会造成百姓恐慌。目前咱们蜀地最重要的，唯求一个‘稳’字。”
“常郡守这是何意？你认为陛下会因道听途说的事随意下达命令吗？你这可是对陛下的大不敬啊。”
“娄霜姑娘……”
“好了常若旺，今儿朕来是通知你配合行事，不是让你讨价还价的。朕希望你们常家能做表率，至于如何调动安抚百姓，待百旺城各官员血液检测合格后，你们也需要投入到相关工作当中。官员们的检查半日就能完成，不会耽误你们学习经验，为百姓服务的初心。”
一句为百姓服务，将常若旺后面的话堵在嘴边。
这广陵公主还真会扯大旗。
难不成他不配合就是意图置百姓于水生火热而不顾！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想问清楚红疹热之事。下官还是认为此事在未被证实前，不要弄得人心惶惶为好。”
“你想如何证实啊，常郡守？”
李玉合似笑非笑，身体战略性前倾，这种坐姿稍稍给了常若旺一些压力。何况大厅外一院子的兵，明明是在他家他还不得不低头，该说什么该用何态度需三思。至少要苟到援兵来，否则他常家上下怕是不保了。
常若旺顿了顿，飞快的在脑中组织起语言。
“难不成非要百旺城有成片成片百姓死于红疹热，这事才算有真凭实据吗？北方的达卡达柯草原城，如今连焚烧尸体的人手都不够。常若旺，你是认为你能承担得起后果吗？”李玉合步步紧逼。
“北方的达卡达柯草原城？”
“啊，朕怀疑有患病的流民进入蜀地。嗯，正好我这儿有张流民的肖像图，你且看看。其他几城都在抓这此人，而且百姓的病毒检测工作已经开始进行，你们百旺城落后了。”
李玉合朝娄霜扬了扬下巴，娄霜将韩生的画像递给了常若旺。
即便常若旺是老油条，可当他看到要抓之人的画像时，瞳孔还是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虽然稍纵即逝，可在场的都是人精，李玉合当然也抓住了常若旺表情中的不自然。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啊，常若旺一定见过此人。
李玉合也不戳破，继续不疾不徐地说道:“此人名韩生，这个名字是否真名无从考证。韩生乃是将红疹热带来蜀地的零号病人，这点无需质疑，已经证实了。所谓的零号病人，就是第一个病原体。哎，说来也是令人惶恐，善将军这些日子几乎在蜀地掘地三尺，也未找到此人。就差百旺城尚未搜查，故而朕想在这儿碰碰运气。”
这是怎样丧心病狂的发言，在百旺城碰碰运气，这件事怎么可以用碰运气如此不负责的态度呢？
然而李玉合越是说的轻飘飘，常若旺就越觉得毛骨悚然。
“朕担心百旺城的人手不够，这不专门调遣了西南军将士们来此协助调查。”
“陛下带兵来，是为了搜查韩生？”
常若旺没意识到，他对李玉合的称呼慢慢改了，而且叫的还挺顺口。
“这点兵，哪能够呢？”李玉合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这些兵是专门用来协助常郡守搜查本府的。朕带的大军已经将百旺城里里外外围成铁桶，在百姓们的检测结果未出之前，百旺城只能进不能出。”
“陛下，您——”
“常郡守是觉得朕欺人太甚吗？”李玉合浅笑着，“哪能呢？据说百旺城整座狮子山头都是常府私产，更别说常府还有几处庄子。朕带兵前来只是想速战速决，早些确保常府安全。万一这个韩生好巧不巧就躲藏在常郡守家里，常郡守还不自知，那常府上下才岂不陷入危险之中。所以此时早了早好，常郡守不必和朕客气。”
“下官……”
“你也不必担心府上财产受损，朕带来的兵可都是侯爷亲自调教的，非常懂得分寸。”
不等常若旺辩解，李玉合对善正黎说道:“可以开始了，一个犄角旮旯都别放过。”
“陛下，且慢！”
眼见善正黎要带人搜查，常若旺再也安耐不住。
“陛下，这样不妥。我常家在百旺城也算有头有脸，受百姓拥戴。若您今日带兵抄了下官的家，下官还如何能在百旺城立足？哪怕要抄家，也需要明确定罪。陛下若执意如此，恐寒了官员们和百姓们的心。”
“受百姓拥戴？”李玉合冷笑道。
“不是，下官的意思是……”常若旺赶紧纠正。
刚才一激动嘴瓢了，这个词可不是他能用的。土皇帝在真皇帝面前怎敢摆谱，何况面前的皇帝来势汹汹，正等着纠他的错呢。
“住嘴。朕说的话很难理解吗，朕有说要抄你常家吗？朕只是来找人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常府有没有外人潜藏，下官自会查实，不劳陛下费心。”
“你自己查？常若旺，朕不信你！”
李玉合暴躁地抄起手边的茶杯砸向常若旺。一杯茶泼到常若旺身上，茶杯掉在地上滚了滚，倒是没碎。
这一举动不仅吓了常若旺一跳，也让身边其他人为之一惊，有失帝王风范啊。
善霁嵘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自从那日开始，陛下的脾气似乎愈发急躁了。
“你说朕欲加之罪？朕就跟你好好掰饬掰饬。”李玉合怒极反笑。
“说起来朕曾从人贩子手里救下一批菜人和饵子。常郡守见识广博，应该知道何为菜人和饵子，是也不是？救下的人当中大部分都是我蜀地百姓，而百旺城百姓竟然占了七成以上。朕还记得有一个叫虎爷的曾说，蜀地郡府各城的官老爷们都要给他们爷三分薄面。”
这话绝非杜撰，即便不是虎爷亲口说的，也是那帮人贩子打心底默认的陈规。否则他们哪敢如此肆意妄为，又怎么能从西南军眼皮子底下贩卖人口。此话安在虎爷身上，无非为了诈一诈常若旺。
“朕倒是好奇那些人贩子在常郡守这有几分薄面啊？侯爷早就三令五申，严禁过这种生意，你们百旺城倒是将这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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