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拍摄的是结局的最后一幕。
江臣下身穿着皱巴巴的长裤,上身也是同样皱巴巴的衬衫。
衬衫的扣子解开着。
这一早上，男人在屋子里打转，算是把小小的一间屋子走了个遍。
也没有台词,就是走，一遍遍走。
黎洛洛和屠威名一起坐在监视器后面。
她开始能感觉到江臣的难过。
后来男人来来回回走了几个小时，她能感觉到男人的绝望。
最后走的时候都不知道在做什么。
黎洛洛也不敢质疑屠威名的决定,但她确实不知道他在让江臣走什么。
这一走,走到了中午。
江臣在屋子里都迷茫了。
屠威名还是没有喊停的意思。
黎洛洛也不敢质疑屠威名。
只能就这么看着。
中午吃了个饭,晚上回去继续走。
这一段屠威名本来计划只拍上午那一段时间，可上午都过了,屠威名又让江臣继续。
下午的时候,屠威名对黎洛洛说：“你抓紧时间休息,后面就是你们两个人的夜戏了。”
黎洛洛只能回屋休息。
江臣在那屋子里一走就走了两天。
第三天才是夜戏。
黎洛洛化妆的时候,周烁跑过来跟她说：“黎老师,昨天你没来，你都不知道昨天片场有多恐怖！”
黎洛洛：“江老师发飙了？”
“没有没有，屠导不是一直让江老师在房间里走吗？江老师特别配合,真的一直走。”周烁顿了顿,继续说，“当时连副导都觉得江先生肯定会生气,提心吊胆的，一直劝屠导差不多了吧。”
“说结果。”黎洛洛有些着急。
她还真的没法想象江臣这个人发飙是什么样子，好像除了之前《这就是演员》决赛现场，她从来没见过江臣什么时候生过气。
“结果……江老师居然到最后一刻都没表现半点生气！！太神奇了！！”
周烁凑过来,先是压低声音说了前两个字。
之后才提高声音把这句话说完。
黎洛洛一脸莫名看向周烁：“这不是应该的吗？做演员的,导演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为什么要生气。”
周烁：“可连副导都说,屠导这是因为这个电影拍摄过程没折腾江先生，最后这点报仇呢。”
黎洛洛：“屠导像这么闲吗？”
周烁：“那你说，那么短的一段镜头，为什么要拍这么久？”
黎洛洛想了想：“屠导肯定有自己的用意。”
就像那天她在水下呆了几个小时一样。
她想，屠威名肯定有自己的用意。
黎洛洛化好妆后，开始拍摄。
这第十二天晚上，拍摄地点已经从禾镇的出租屋换到了北城一间平层豪宅。
按照剧情，这时候苏蔓已经和许修泽回家了。
这间豪宅是许家的，许国贤说要送给苏蔓，还没有过户。
这是苏蔓在这里住的第一晚。
也是唯一的一晚。
剧组专门选了一间主卧巨大的豪宅，可以多摆几个摄像机，拍摄也放开很多。
此时的苏蔓已经是许家大小姐的身份了。
黎洛洛的造型不再像之前在禾镇那样，穿吊带，露着大片肌肤。
即便等一下是激情戏，此时她身上穿着的也是漂亮的浅色长裙，一袭红发也染成了亚麻色。
从造型上讲述一个人改变的过程。
江臣也做好了造型。
此时的他还穿着整齐的衬衫马甲西装。
屠威名开始给两个人讲：“从脱衣服开始，这个时候你们可以说话，台词我让编剧写好了，我让他拿给你们看，你们抄一下，然后根据实际情况再调整一下。”
拍了半年了，黎洛洛和江臣早就习惯了。
别的电影电视剧，台词就是台词。
屠威名这个，第一版台词最多算是“抛砖引玉”。
一个“砖”扔出来，后面会不断抛出其他的奇思妙想。
很快，工作人员把这一段的“剧本”交给两个人。
黎洛洛低头看了眼。
嗯。
还真就脱衣服这一段的。
这台词一眼看到底，屠威名道：“看完了吗，看完了准备准备开始。”他转头赶人，“其他人都出去！”
屠威名拍戏，片场不喜欢留闲杂人等，他觉得这样容易让演员分心。
而且这一段是暧昧戏。
只有摄像、录音、灯光这些工作人员留在里面，其他人全部都要清出去。
留在里面的人，也必须交手机。
黎洛洛站在一旁努力放松自己。
江臣站在她旁边，看着女人拼命调整呼吸，道：“最后一场，好好拍，拍完就结束了。”
黎洛洛没有抬头，只是点头，小声说：“人生有过一次就好了，以后我还是拍全年龄电影吧。”
江臣：“嗯。”
黎洛洛这才抬头看江臣：“不过很高兴这场戏是和你拍的。”
江臣：“？”
黎洛洛很正式道：“因为江老师你很专业，做的一切都是为拍戏服务，虽然有很多亲密戏，也不会让我觉得有不适应或者抵触感。”
黎洛洛在原来世界没有拍过亲密戏。
也会有男演员借机揩油。
导致有时候拍摄时简单地亲密接触都会让她心里不舒服。
这次却全然没有这样的情况。
无论是吻戏，还是亲密戏，再亲密的接触，江臣也没有半分逾越，只是把导演的东西表现出来。
那边一喊“停”，他这边就马上停。
江臣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抬起来，拍了拍黎洛洛的发顶，道：“你也是专业演员，不用太紧张，你可以做到很好，可以靠着这部戏当影后。”
黎洛洛稍稍扬起下巴。
男人站在房间的阴影之中，头发用发蜡定过型，身上的衬衫整齐的扣到最上面一颗，嘴角挂着浅笑，看上去有些温柔。
也许是他饰演许修泽太久了，黎洛洛现在看他，都觉得男人身上带着许修泽的温柔。
黎洛洛笑道：“借你吉言。”
清场。
拍摄开始。
这一次，两个人明显都变得“斯文”了。
许修泽将苏蔓邸在墙上，低着头轻吻着女人的肩膀，骨节分明的手指仔细为她解着裙子上的扣子。
这一次，苏蔓也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攀上男人的脖颈去吻她。
只是低着头，耐心等着男人为她解扣子。
十几天。
两个人好像都变了很多。
也好像因为他们的关系变了。
几个摄像机对着他们。
一台斯坦尼康从上往下拍。
当镜头到腰腹部的时候，屠威名体形：“快点把衣服脱了。”
这个时候扣子都解开了。
裙子落下，女人窄窄的侧腰出现在镜头里，尤其是后腰部分，在昏暗的灯光下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线。
女人皮肤盈白，贴着男人的身体，几乎和他白色衬衫颜色相接。
屠威名喜欢追求拍长镜头。
这一整段是早就设计好的。
屠威名道：“准备走了。”
镜头继续往下，同时稍稍往后拉。
女人光洁的脚踩在男人的脚上，男人一只手护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两个人其实是以一个极度不舒服的姿势在移动。
但在这昏暗暧昧的灯光下，又不会给人不舒服的感觉。
镜头里只看见两个人的身体同时移动，像是一分一秒也不愿意分开。
两个人并没有去床的位置，而是去了梳妆台的方向。
这个位置是之前设计好的。
江臣的身体可以遮住黎洛洛的前面，身后的镜子又可以巧妙地露出后背。
江臣俯身将女人抱到梳妆台上，身上的衬衫扣子早就被全部解开，衬衫还在肩膀上挂着，没有掉，却已经露出大片紧实的肌肉。
“停一下。”
屠威名喊停。
黎洛洛站起身来，周烁过来帮她披上衣服。
屠威名走过来对江臣和黎洛洛说：“苏蔓你一会伸手先把许修泽的衬衫脱掉，许修泽马上把她的手压下来，放在这，拍个特写，然后继续拍。”
江臣点头。
这样的话，镜头前就不会有遮挡。
此时江臣的衬衫已经松松垮垮挂在肩膀上，马上要掉。
黎洛洛之前就觉得，江臣如果说哪里最不符合许修泽这个角色。
大概就是这身材了。
江臣属于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平时穿上衬衫，用发蜡固定头发，细皮嫩肉，一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
这样的人脱掉衣服有腹肌？
有点出戏。
不过现在男艺人，多多少少都会健身。
想找个大腹便便的也不太容易。
等打光板放好，补好妆，继续拍。
黎洛洛右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将那摇摇欲坠的衣服褪下，江臣迅速反应，将女人的手压在化妆台的桌面上，二人十指相扣。
黎洛洛右手环着男人的脖颈。
男人手指轻轻拨开她脸颊边的长发。
屋里的灯光很暗，男人的眸子显得格外深邃，看着她时，专注而深情。
男人拍戏很会把控节奏。
这个节奏让黎洛洛觉得这一眼格外的长。
这场戏房间里的工作人员本来就少。
此时整个空间格外安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男人的注视下，黎洛洛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过快。
很快，男人倾身吻了上来。
和之前一样，这个吻很有礼貌。
只是温柔噙着她的上唇，动作不算激烈，也没有更多的入侵。
但拍摄上来看，两个人还是深情接吻的。
等摄像师180度拍了一圈后，这个镜头终于停了。
之后是两个人的“假戏”。
第一夜的时候，屠威名“手下留情”，只拍了个开始。
这次他很明确要拍的更多。
不过好在，整段拍摄光线很暗。
眼睛看不太清楚，羞耻心就要降低很多。
这一段拍了整整两天，黎洛洛都不记得自己在江臣肩膀上咬了多少下了。
当屠威名喊“杀青”的时候，周烁拿着衣服过来帮她披着，黎洛洛蹲在地下，真的有种解脱的感觉。
江臣走过来，弯腰摸了摸黎洛洛的头发：“辛苦了。”
黎洛洛低着头不敢抬，她的羞耻心又升起来了。
这会脸都红到脖子根了。
所有工作人员都在收东西。
屠威名高兴的说：“这次半年就拍完了，真的是省了不少钱，这次杀青宴可以好好花点钱了。”
他看了眼江臣：“江老板有钱，肯定不会有意见的，对吧？”
江臣没意见：“没问题。”
黎洛洛这时也穿上了衣服。
因为这最后一场是在北城拍摄的，黎洛洛晚上可以回家睡。
她和江臣一路。
保姆车上。
江臣问她：“拍完了，是不是如释重负。”
黎洛洛：“以后再也不想拍了，现在回想起来，真有点后悔接了。”
江臣点头：“你有这一部转型，以后的路会好走很多，我的建议是，除了的现代篇，你短时间内不要再演电视剧了，专心走大荧幕路线。”
一般艺人转型都是这样。
如果大荧幕成功，就会专心走大荧幕。
除非电影扑了，资方不敢用了，才会回来继续拍电视剧。
黎洛洛道：“你当我工作室合伙人，我不和艺人合作，万一他们都不火，不能赚钱怎么办？”
江臣耸肩：“刚才屠导说的话你忘了？”
黎洛洛：“什么？”
“江老板有钱。”
江臣完全是学着屠威名的语气说的这句话。
黎洛洛：“谁会嫌钱多。”
翌日，杀青宴。
黎洛洛怕冷，拒绝了唐虹提的“穿礼服”的意见，穿了身宽松长款毛衣，搭配过膝长靴。
借着瘦的优势，偷偷在打底裤里套了件薄秋裤。
漂不漂亮不重要，自己生病了多难受只有自己知道。
由于《十二夜》演员比较少。
杀青宴一共就六桌。
黎洛洛和江臣，以及屠威名一桌。
屠威名看着两个人，道：“这次合作非常愉快，资方就江臣一个，也没有那么多事，要不以后有合适的戏我再找你们合作。”
黎洛洛吓得筷子差点掉了。
江臣直接拒绝：“最后一次，下次投资可以，拍戏别找我了。”
屠威名一脸嫌弃看着他：“怎么？年纪大了，受不了折腾了？”
江臣：“确实受不了你折腾了。”
屠威名不理他，转而看向黎洛洛：“黎洛洛，你可塑性很强啊，之前的那个姜翎，还有这次的苏蔓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角色，你都演绎的不错，下次有合适的角色我再邀请你。”
黎洛洛干笑：“屠导，要是下次的戏还有这么大尺度就别找我了，有这么一部就够了。”
江臣：“屠导你要不挑战一下科幻题材，或者刑侦题材，这样的话可以再找我们。”
“你们？怎么，你们两个人什么意思，要来一起来，要不来一起不来啊。”屠威名笑道，“不过你们确实挺合拍的，你和她演的那个，和比之前那个姜翎演得还好。”
黎洛洛赶紧说：“虽然江老师和我住隔壁，但我真的没想到有一天能和江老师合作。”
江臣看向黎洛洛，道：“黎老师你太客气了，这次我和黎老师的合作非常愉快。”
黎洛洛：……
江臣果然小心眼。
她喊他两次“江老师”，他果断还她两次“黎老师”。
杀青宴到了后半段。
大家该敬酒的也敬完了。
江臣和黎洛洛身边的位置终于空下来。
江臣问黎洛洛：“年底休息？”
黎洛洛：“没想到这次这么顺利，暂时没有工作。”
之前屠威名让他们留一年打开空挡，黎洛洛就没有接戏。
她的想法和江臣差不多。
如果《十二夜》起来，确实是她转型的好时机。
这之前可以先休息休息。
顺便忙忙工作室旗下的几个艺人。
江臣点头：“我下周要去朋友的电影里客串一下，如果顺利的话，排片差不多在五一黄金周，宣传的时候再联系。”
“嗯。”
黎洛洛答应的有些心不在焉。
这半年的时间，她和江臣几乎属于朝夕相处。
这会她才意识到，拍完戏，他们都要忙自己的事情，再见面可能真的要等到《十二夜》宣传了。
等宣传过了……
“怎么了？”江臣也注意到黎洛洛有些分心。
黎洛洛笑道：“感谢江……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江臣“嗯”了一声。
十一月下旬。
《双界》电视剧快播到大结局。
大结局之前最大的重头戏就是灵霄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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