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揭露黑历史？海涅并不担心。
哪怕有句俗语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白川泉籍籍无名，海涅身居高位，但是德意志可不是太需要政治名誉的地方。
歌德看重的，并不是这个，或者说，并不止这些。
这种话儿在和平抵达最初，报刊文集不断探讨、弹劾、批判“七个背叛者”的恶行时提出或许有效。十几年过去，早就该进入故纸堆。
政治，是比什么都具有时效性的东西。
那些如同废纸的陈旧通缉令就是最好证明。
“好吧好吧。”白川泉摊手，一脸为难，“我只是试探习惯了，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哦。”
反正话题顺利移开就好。
白川泉当然知道“七个背叛者”如今的处境更多是各个政府心照不宣了。
不然……
怎么敢放已经在战后不知具体缘故已然自杀过一次的“拉法尔”——约翰·济慈回伦敦？
或许白川泉没有仁慈心泛滥到见一个人给一个人当保父，但也绝没有冷酷心硬到哪怕看见熟悉的人去送死也不去试图拦一拦。
摆烂摸鱼和认真生活并不矛盾。
另一方面，会想到询问到底是谁汇报了自己的情报，也的确是白川泉身上的“试探习惯”的杰作。
“难免……有些好奇，谁会关注我嘛！”
白川泉手指支着下颌，英俊的面庞上眼睛眨了眨，蓝瞳中笑意窥不见任何阴霾，简直就像是任何一名处于同个相貌该有的年纪的年轻人。
海涅从别人汇报的情报消息中得知了白川泉索求签名的行为，于是联想到认识的萨利尔·斯普林格……
拔萝卜带出泥，加上亚当·密茨凯维支身上一些过去因素的影响，扒下了白川泉的马甲是很正常的事情。
并不能说未曾预料过发生这种事儿。
大概猜测到亚当·密茨凯维支的“群分享”的背叛行为后，白川泉便已经不强求在“七个背叛者”面前保持自己的马甲。
总归萨利尔·斯普林格很强，身体素质满点，身手利落实力强大——然而，使用着白川泉这一名字、有着黑发蓝眼相貌和文弱气质的年轻人如今也并非无自保之力。
共同保守一个秘密，不管是出于哪种考量，“七个背叛者”这些人不会是那种拿着萨利尔·斯普林格和白川泉是同一人的消息到处嚷嚷的家伙。
……这就够了。
论起更换身体和马甲，这在异能力千奇百怪又五花八门的欧罗巴大陆，兴许也算不得绝无仅有的能力。
譬如马拉美，能创造出保罗·魏尔伦这样活生生超越级别异能力者的科研界大佬是的确能做到这种事儿的，全凭他想不想。
总之，……这件事儿影响不到白川泉正常的日常生活步调，那就是无害。
在此之前，白川泉倒是想问，谁闲着没事儿干——
因为什么事件关注到了白川泉这个人！
白川泉很确定，自己和侍应生里尔克，那样有着一副柔弱女相的年轻人，的确是第一次相遇。
如果里尔克有意接触白川泉，那就说明，里尔克和他身后的人？机构？组织？势力？……
恐怕将注意力放在白川泉身上的时间是在餐厅邂逅之前。
白川泉不动声色垂落眼睫，瞥向对面的中年德国超越者，视线侧面的余光里，一头红发的女人依旧如同多年前初见的模样，正笑意清浅地靠在沙发扶手上，低眼掀看一本纸页显然陈旧但保养很好的书籍。
眼睛转了转，白川泉任由脸上笑容流淌，一个念头不经意在思维宫殿深处浮了上来。
海涅声称，里尔克是尼采的人。真有趣。
特意提起，恐怕不是地位上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尼采那种可怕疯狂的外放性格倒是养成了这样青涩内敛的后辈吗？
反差感总是很值得在意。
或者说，里尔克本身，也有战争疯子能看得上眼的特质？
白川泉目光中隐晦地闪过一瞬真切的笑意，视线从注意力移开的海涅身上经过。
海涅的感觉并不好。
说实话。
有种走夜路撞鬼慌不择路上了公交车发现终点站在墓地的恐怖感。
总而言之，不像是现实。
亲耳听见如此活泼轻松——隐隐带了些撒娇柔软意味的句子从白川泉口中说出，尚未对照回忆中多年以前面色冷淡的萨利尔·斯普林格，海涅在声音入耳的第一时间已经不自觉别过脸，视线不知何时移开，脸庞上的表情明显显露出了不适。